第七百九十六章,祕密莊園
後來他打聽到鈴木浩一的副官渡邊宏竟然上吊了,驚得他很是無語,腰裏彆着手槍,想自殺爲什麼不用手槍,而要上吊呢?日本人的思維邏輯真是讓人搞不懂!昨天下午他祭奠了一番,本想找鈴木浩一說說話,套一點消息,可是鈴木浩一明顯精神不振,他也不好死皮爛臉呆在那,對着渡邊宏的屍體拜了幾拜之後就向鈴木浩一告辭了。
昨天深夜他就收到上海會館發生了槍戰的消息,日本人出動了很多兵力,而且抓住了三個人,畢麻子聽到消息心裏就咯噔一聲,該不是大老闆被抓了吧?
他擔心於明的安全,一晚上沒睡好,大清早起來匆匆吃了早飯,就帶着幾個跟班前往日軍憲兵司令部。
汽車剛開到日軍憲兵司令部院子內,畢麻子就看見一個熟人從裏面走出來正準備上一輛車,正是那情報科的中村俊,他急忙叫司機停車,中村俊看見一輛汽車停在他身邊,也停了下來。
畢麻子從車裏伸出腦袋笑道:“中村君,你這是去哪?我正要找你一起去喫早飯呢!”
中村俊笑道:“喲西,畢君,正好我也要去喫早餐!”
畢麻子推開車門道:“上車!”
汽車轉了一個彎出了司令部,畢麻子明知故問:“中村君,我看你一臉的疲憊,怎麼,沒睡好嗎?要多注意身體啊!”
中村俊對畢麻子很是欣賞,已經完全把他當成了朋友。畢麻子不像其他漢奸特務一看見日本人就點頭哈腰,這一點是中村俊最欣賞的地方。
聽畢麻子這樣問,中村俊搖頭道:“昨晚忙活了一個晚上,到現在還沒有睡過覺!不過謝謝畢君的關心!”
畢麻子笑道:“中村君別開玩笑了,你能有什麼事能忙活一個晚上,你是情報課科長,咱們這一沒國府的人,二沒g黨的人,能有你什麼事?我看你八成是玩女人玩了一通宵!”
中村俊苦笑道:“我是什麼人。畢君難道還不知道嗎?我對女色還沒癡迷到你說的那種程度!”說完停頓了一下,又低聲道:“實話告訴你,司令官閣下不知道爲什麼讓我們抓三個洋人,三個洋人而已,就算是特務。我們這裏也沒什麼重大機密好讓人查的,真是奇怪!對了,昨晚還跑了幾個人,那些人真是厲害,雖然抓住了三個洋人,我們卻死了二十一個,被逃跑的那些人打死的就有十四個”。
中村俊毫不在意地說着。可是畢麻子聽在耳朵裏心下卻是瞭然了,同時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嘴上說道:“中村君,別那麼拼命。一個人就一條命,死了就沒了!你看你,一個月就那麼點錢,用命去拼值得嗎?”
中村俊想起渡邊宏的死。深以爲然地點頭道:“嗦嘎,畢君說得很有道理!”
畢麻子陪中村俊吃了一頓早飯。又將他送回來之後就回了自己家,從中村俊這裏得到的消息讓他放心下來,至少說明了一點,於明等人沒事,而且逃脫了!中村俊是局中人,沒有畢麻子看得明白,畢麻子從中村俊的話中聽出來了,那國際紅字會的十一個人的失蹤絕對與鈴木浩一有關,而且中村俊不知道這件事情。
卻說阿四得了於明的吩咐,一個開車出了北城門,在附近方圓十里內轉來轉去,直到中午還沒發現可疑的地方,這附近都有老百姓居住,日本人如果有什麼祕密據點,肯定瞞不過周圍百姓的眼睛。
阿四心想這樣盲目的找不是辦法,必須得找人打聽,看見不遠處的田裏有一個老漢在鋤地,他將汽車停到土路邊上就走過去。
“大爺,您這兩天看見過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嗎?比我低一個頭,長的很漂亮,穿着一件花色旗袍,腳上穿着黑色皮鞋!”阿四說着遞了一個根菸過去。
那老漢哪裏知道阿四是故意問的,還道他真是丟了妹妹或者老婆,接過阿四遞來的煙搖頭道:“這個老漢還真沒看見有這樣一個女孩子經過!”
阿四一臉心急如焚的模樣,跺跺腳說:“唉,我這都找了三天了,也不知道妹妹去哪了,原本是帶她出來玩的,她說要出城看看,我就由着她出來了,可這一出來就再也沒有回去,您說這要是讓我把妹妹搞丟了,我怎麼向他們二老交代啊!”
看阿四一副可憐的模樣,老漢心下不忍,拉着阿四低聲道:“小夥子,自從日本人來了之後,這一帶經常丟女孩子,現在各家各戶都不讓女子出門,就在離這裏不遠的西北方顯四里處有一次大宅子,現在被日本人佔了,很多人都懷疑那些女孩子是被日本人綁去那裏了!但是失主們上門討要,日本人卻不承認,還開槍打死了好幾個人……”
阿四聽得一呆,蒙對了?當即向老漢抱拳道:“多謝大爺,我這就去找妹妹!”說着轉身就走。
老漢大急道:“小夥子,別逞能啊,你不是那些日本人的對手!”
阿四向後揮了揮手,上車之後發動汽車直奔西北方而去。
開了五分鐘左右,阿四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小山包,於是將車開到山包下,下車之後從後備箱提出一個揹包就爬到了山包上,往下一看,還真發現了一處大宅子,它太顯眼了,涼亭閣樓、池塘迴廊,高高的院牆將裏面與外面隔離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他看了一下就從將揹包取下來從裏面拿出一個望遠鏡,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看樣子這大宅子是一座莊園,肯定是大戶人家的,現在卻被日本人佔據了,宅子就在山包另一邊山腳下,在山包上用望遠鏡看得非常清楚。
宅子外面沒有日本兵,然而在宅子裏面站崗巡邏的卻有不少,僅僅出現在視線中的就有不下二十個日軍士兵,還不時地有日本兵從房子裏出來伸懶腰打哈欠。
阿四就這樣一直觀察着,還掏出一個小本子和鋼筆,不時地放下望遠鏡用筆在小本子上記着什麼。
中午的時候,阿四發現有三個日本兵提着三個大食盒走到一間偏僻的房子門口,門口其中一個站崗的士兵用鑰匙開了門,三個日軍士兵提着食盒走了進去。
沒過多久,三個日軍士兵空着手出來了,站崗的士兵又將門鎖上。阿四心想那房子裏面肯定關着什麼人,按照三個大食盒的大小,最少能裝下十幾個人的喫食份量,也就是說裏面關的人不少!難道里面被關的是那十一個失蹤的紅字會的人?
正想的時候,阿四又發現了一個日本兵提着一個小食盒走到另一間房子門口,在房門被日本兵打開的那一瞬間,阿四看見了一個洋人的面孔,那人正是霍姆斯的其中一個手下,看那人的樣子好像沒有受到刑訊。
既然那人在裏面,想必霍姆斯和另一個人也在裏面,阿四頓時放下心來,只要日本人不臨時對霍姆斯等人下手就應該沒什麼問題。
阿四當即用筆在小本子上將宅子的俯視圖畫下來,又在圖上不斷地作着各種標記,畫完圖之後,阿四收拾東西迅速下了山包,鑽進車裏向城內方向開去。
就在阿四走後不久,就有一輛汽車、一輛邊三輪、一輛卡車滿載士兵開到了莊園門口,車上的日軍士兵們從車上跳下來在大門附近境界,防備極其森嚴。
等士兵們都完成境界之後,汽車們被一個日軍少佐拉開,車上下來一個少將,正是那鈴木浩一。
鈴木浩一穿着筆挺的軍裝、戴着白手套,左手握着指揮刀邁步向莊園的大門走去。
大門被打開了,莊園內站着一個少佐帶領一干低級軍銜的軍官在兩邊迎接鈴木浩一,少佐上前一步敬禮道:“將軍閣下,歡迎您到您的私人莊園來巡視!”
鈴木浩一微笑着回了一個軍禮,微笑着點了點頭:“喲西,昨晚押過來的人關在哪裏?”
少佐低頭將手向側面一伸:“將軍,請隨我來!”說着就在前面領路。
不多時,鈴木浩一隨少佐到了先前一個日軍士兵送放的房間門口,房門被站崗的士兵打開後,少佐用手一揮,六個日軍士兵揹着步槍跑了進去,少佐這才請鈴木浩一進了房間。
日軍進了房間之後,霍姆斯三人就被日軍士兵吆喝着站成一排,然後日軍士兵端着步槍對他們虎視眈眈。
鈴木浩一坐在一個日軍士兵搬來的椅子上,仔細打量着霍姆斯三人,他原本是打算早上就過來的,但是因爲一些軍務上的事情耽誤了,因此才拖到下午才趕過來。
昨天晚上他接到電話說抓到了霍姆斯三人的時候就想直接下令把他們拉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槍斃算了,但是後來一想在沒搞清楚霍姆斯等人的真實身份之前還是不要殺了他們,免得引來更多的洋鬼子調查,爲此他還告訴這裏的人要好喫好喝招待着。
而槍斃那十一個紅十字會的人也隨着渡邊宏的死亡暫時擱置到了一邊,畢竟那件事情是非常保密的,知道的人很少,都是鈴木浩一的心腹。
霍姆斯一看進來一個少將,也細心打量着鈴木浩一,見鈴木浩一戴着一副眼鏡,大約五十多歲,戴着白色手套,身上軍服筆挺,沒有一絲皺褶,連腳上的軍靴都油光發亮,沒有一絲灰塵,就知道鈴木浩一是個講究人。
鈴木浩一還沒有開始問話,霍姆斯就率先開口了:“將軍閣下,我要抗議,強烈抗議,我們是美國公民,你們爲什麼無緣無故把我們抓來?”
鈴木浩一看了看霍姆斯,又看了看另外兩個洋人,笑道:“噢,是嗎?我怎麼聽到我的部下向我彙報說你昨天在城裏到處刺探我軍的情報呢?”
霍姆斯在一瞬間腦子裏轉了無數個彎,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承認自己是刺探日軍情報的,在對待間諜這種事情上,各國雖然明面說可以互相交換間諜人員,並且有些間諜還有外交豁免權,但是各國基本上都是抓到以後嚴刑逼供,直到榨乾間諜所知道的一切之後再祕密處決,他裝作暴跳如雷:“污衊,這絕對是污衊!我們不是在刺探情報!我們是找人的!”
鈴木浩一眼神中精光一閃,臉上流露出殘忍的笑容道:“巴嘎,你們白皮豬也是大大滴狡猾!找人?既然是來找人的,爲什麼昨天晚上你們拒捕,還打死了我們二十一個士兵呢?”
霍姆斯眼皮一跳,心道麻煩了,這件事情如論如何也糊弄不過去的,但是他馬上說道:“將軍閣下,我想請您搞清楚一件事情,是你的士兵先向我們開槍的,而且我們並沒有打死二十一個人,我們只是打死了七個!我們先是聽到樓上有人開槍,開以爲遇到強盜搶劫的,所以就拿着槍準備自衛,可你的士兵看見我們就直接開槍。我們不得不還擊,事情就是這樣!”
日本人其實是去抓霍姆斯三人的,在樓上槍響之前,日本人已經摸到了霍姆斯的房間門口,可誰知道一些日軍士兵準備衝到三樓控制整個會館,卻剛好看見於明提着盒子炮,於是就發生了槍戰。如果於明等人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裏,根本不會與日本人發生槍戰。
鈴木浩一冷笑道:“先生,我勸你不要狡辯了!你們與當時在三樓的那些人肯定是一夥的,如果那些人跑了一去不返,我還不能確定你們是不是一夥的,但是那些人竟然在你們被押走之後從會館前面衝出來打死了我們四個人開走了門前兩輛汽車!如果是一般的強盜劫匪。你們認爲他們有這個膽子嗎?他們絕對會如喪家之犬一般到處逃竄,但是他們沒有,我猜測他們搶了車是想跟蹤我們的車隊,想知道你們被押去了什麼地方,這就說明他們跟你們是一夥的!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霍姆斯聳聳肩膀:“將軍,這只是您的猜測,我們和他們並沒有關係。甚至都沒見過!如果您沒有證據,請您放了我們!”
“說出你們的姓名、年齡、職業!”
“霍姆斯,三十八歲,開夜總會的”
“雷奧,二十五歲,我是老闆的保鏢”
“賀蘭德,二十八歲,老闆的保鏢”
鈴木浩一點頭笑了笑:“很好。我會派人覈實你們的身份!但是我希望在我查出你們說謊之前,你們最好自己說出真實身份!”
從房間裏出來之後,鈴木浩一走到莊園正屋休息了一會,喝着茶不知道在想着什麼,過了十幾分鍾後,他看了看手錶,向佔在門外的少佐招了招手。等那少佐走進來,他吩咐道:“傳我的命令,從軍營再調一個小隊過來,天黑之前必須趕到這裏。然後埋伏在莊園兩邊的田地裏!”
少佐點頭道:“嗨!”轉身即走到隔壁房間去打電話了。
喝完茶,鈴木浩一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一看現在已經下去四點多,當即起身對少佐說道“等在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另外你去辦一件事情,附耳過來”。
少佐聽見鈴木浩一在他耳邊低聲嘀咕着,等鈴木浩一說完之後立正道:“嗨!”
鈴木浩一走到右邊一間房裏,這是一間書房,面對窗戶的一面牆邊放着一排書架,書架上擺放着很多書,兩邊牆壁上掛着一些書畫,也不知道是贗品還是真品,他關上房門,走到左邊牆壁邊揭開第三張掛畫,只見牆壁上有一個小小的按鈕,他伸手一按,就聽見輕微的聲音響起。
過了一個多小時,鈴木浩一才從書房內走出來,看見少佐站在正堂外面,便問道:“準備得怎樣了?”
“嗨,將軍,全部準備好了!”
鈴木浩一點頭道:“喲西,我們走吧,回城去!”
卻說畢麻子回到家之後想約於明見面,可又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打聽那紅字會十一個人的下落再說,於明專門爲這事來的,肯定非常重要,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準備約一個日軍大尉出來喝茶,那人消息很靈通,應該知道紅字會的人的下落,可是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
放下電話之後,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聯繫上於明,他不是傻子,昨天上午剛與於明見了面,晚上於明住的地方就被日本人端了,怎麼說他都有泄密的嫌疑,他必須面見於明把事情說清楚,否則後果實難預料。
他是非常清楚天網的手段的,前一任日軍憲兵司令官就是因爲不能被收買,他向楊年華彙報了這件事情,可沒過三天那日軍司令官就被人刺殺了,被派出來執行任務之前,楊年華就明確跟他說了叛變的後果,他不想揹負着泄密的罪名,因此必須聯繫上於明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不知道於明在哪,因此他帶着一大票跟班在大街上晃盪,足足逛了一個多小時,身上都出了一身汗,於明還是沒有來聯繫他。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路口斜對面的二樓出現一個人影,他定睛一看正是於明,於明此時正端着一杯茶,看見他看過來便將茶一口喝了,然後關上了窗戶。
畢麻子腦筋一轉,便明白了於明的意思,於明是約他在昨天喝茶的茶樓見面,他當即對身後的跟班們說道:“走,爺口渴了,去茶樓喝喝茶,順便聽一段書!叫輛黃包車來”。
等畢麻子感到茶樓的時候,於明早已經在二樓佔了一張桌子,叫上了一壺好茶,一個人喝着,好不自在!
“哈哈哈,方少爺今天來得真早啊!”畢麻子上樓轉動腦袋看見東方霸後抱拳笑着打招呼。
於明站起來抱拳笑道:“哈哈,不早了!馬上就快要喫晌午飯了,來,畢爺,一起坐”。
畢麻子點了點頭吩咐後面的跟班:“你們就在這守着!”
“是,老爺!”
兩人面對面坐下,畢麻子低聲道:“老闆,你沒事就好了,昨晚我得到消息說上海會館發生槍戰後一宿沒睡,就是擔心你出事!今天一大早我就往日軍司令部跑,剛好看見情報科科長中村俊出來,就約他一起喫早飯,順便探聽一下消息!”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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