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是時候反擊了
既便航空燃油告急,日本空軍也沒放鬆對英帕爾機場的轟炸。
這天下午,又來了一隊九五式長程轟炸機,對英帕爾機場進行轟炸,扔下的幾十枚航彈在機場的兩條跑道上炸出了幾十個巨大的彈坑。
停泊在停機坪上的幾十架“P-40”戰鬥機也遭到狂轟濫炸。
至少有一半以上的“P-40”戰鬥機被炸燬,燒爲一堆殘骸。
傍晚時分,扔完所有炸彈的日軍轟炸機才終於掉頭、返航。
直到十幾架日軍轟炸機消失在遠處的空中,史迪威和英帕爾機場的地勤、警衛等才從防空洞裏走出來。
這個時候,幾十架“P-40”戰鬥機仍還在熊熊燃燒。
不過史迪威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痛惜之色,因爲這根本不是真的戰鬥機,而只是用麥秸以及稻草紮成的假目標,再然後罩了一層僞裝。
所以說日本人有時候是真蠢,這半個月來,日本空軍在英帕爾機場摧毀的“P-40”戰鬥機沒有五百架,也至少有三百架,他們就沒有絲毫懷疑,一直都以爲這些戰鬥機是剛剛轉場到英帕爾機場,然後來不及升空就被他們炸掉。
不過這樣也是不錯,不然日本人太聰明瞭,喫虧的就是盟軍了。
正思忖間,一個參謀忽然急匆匆的跑過來,報告說:“將軍閣下,剛剛收到加爾各答機場發來的急電。”
“加爾各答機場?”史迪威神情頓時一動。
站在旁邊的鄭少愚也立刻看過來,一臉的期待之色。
史迪威展開電報,看完之後臉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
“鄭將軍!”史迪威轉過身對着鄭少愚,激動的說道,“回來了!回來了!”
史迪威雖然說的沒頭沒尾,但是鄭少愚卻已經猜到了,從加爾各答回來,除了張凡率領的第1飛行團第1飛行大隊還能有誰?
第1飛行大隊終於回來了,遠征軍終於要結束沒有空軍的日子!
“快!快!”史迪威吩咐地勤人員,“趕緊點起篝火堆,引導戰鬥機降落,另外,立刻電告曼德勒,把這個喜訊告訴韓,告訴韓!”
“是!”鄭少愚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
曼德勒,緬甸戰區長官部。
韓勇正在喫晚飯,兩隻玉米麪的窩頭,再加一碟醬瓜,一碗湯。
這樣的伙食標準,也是遠征軍的標準,韓勇素來信奉與士兵同甘共苦的宗旨,這也是他從彭老總等老前輩身上學來的。
因爲只有與士兵同甘共苦,你才能準確的掌握他們的身體狀況。
要不然,在士兵們不具備急行軍的體力之時,強行要求急行軍,是會壞事的,好在韓勇的部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形。
正喫呢,朱良清興沖沖進來。
“總座,好消息!”朱良清壓抑不住自己心情,說聲的聲都變了。
韓勇卻仍舊慢條斯理的啃着窩頭,嚼着醬瓜,語氣淡淡的問道:“什麼消息?”
“空軍!”朱良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壓下了胸中的激動之情,“航空第1師第1飛行團所屬第1飛行大隊,回來了!”
“是嗎?”韓勇手上一頓,“回來了?”
“是的,回來了。”朱良清重重點頭道,“除了有一架戰鬥機因爲機械故障滯留中途的阿布扎比機場外,其餘299架戰鬥機都回來了!”
頓了頓,又說道:“航空第1師請示,是否連夜進駐密支那機場及曼德勒機場?”
“不必。”韓勇卻一擺手說,“最近這段時間,昂山、吳努領導的緬甸獨立軍在曼德勒和密支那的活動很猖獗,到處是他們獨立軍的眼線,所以第1飛行大隊暫時不要急着進駐密支那機場及曼德勒機場。”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曼德勒和密支那的雷達站可以開動了,有了空軍保護,雷達站就可以開始提供預警,而不必擔心日本空軍轟炸。”
“是。”朱良清道,“卑職這就通知曼德勒還有密支那的雷達站,讓他們開機!”
說完,朱良清便匆匆走進隔壁的通信處,去給曼德勒還有密支那的雷達站打電話。
韓勇這時候已經喫完飯,擦了一下嘴,再一次起身走進作戰室,目光落在沙盤。
看着沙盤,韓勇的眸子裏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厲色,捱了鬼子這麼長時間的揍,是時候反擊,是時候給石原莞爾一點厲害瞧瞧了。
……
在彬馬那,日軍緬甸方面軍的司令部。
就在昨天,石原莞爾將他的司令部從仰光前移到更靠近曼德勒的彬馬那,以便近距離指揮曼德勒會戰。
對於曼德勒會戰的進展,石原莞爾基本還是滿意的。
正如那天他對谷荻那華雄所說的那樣,曼德勒會戰日軍已立於不敗之地,大本營制定的封鎖緬甸交通,徹底封鎖華夏與外界的聯絡通道的任務,事實上已經完成了,現在唯一剩下的懸念,就是能不能順利的佔領緬甸全境。
腳步聲中,谷荻那華雄帶着昂山和吳努兩人走進來。
“昂山桑,吳努桑。”石原莞爾衝昂山兩人輕輕頷首。
隨行的緬甸語翻譯便立刻石原莞爾的話翻譯成緬甸語。
“司令官閣下。”昂山便雙手合什,畢恭畢敬的說道,“再次感謝你的慷慨,向緬甸人民提供了巨大的幫助,幫助我們推翻英國殖民政府的殘暴統治。”
“昂山桑,這些客氣話就不說了。”石原莞爾不喜歡客套,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還是說正題吧,交待你們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司令官閣下,已經打聽清楚了。”昂山道,“華夏遠征軍把整個第22集團軍都調到了曼德勒,現在留在左翼跟皇軍第27軍對峙的只剩一個集團軍。”
“果然是這樣。”石原莞爾目光一閃,沉聲說道,“跟我們猜測的差不多。”
谷荻那華雄道:“支那軍一個集團軍也就四萬人,如果第25軍全力猛攻,按照前幾天的消耗速度,最多也就能堅持兩天時間。”
“索嘎!”石原莞爾點點頭,又道,“谷荻那君,電令第18師團,從明天開始恢復攻擊強度,這次,一定要突破支那軍的防線。”
“哈依。”谷荻那華雄重重頓首道。
密鐵拉。
第122師防禦陣地。
王尋和楊錚正湊在一起抽菸。
楊錚因爲第133師減員嚴重,整個師的建制事實上已經名存實亡,所以被臨時編入到了第122師擔任連長。
而且正好是王尋的連長。
剛剛他們連又打退了鬼子的一次進攻。
大約一個小隊的鬼子向他們發起進攻,經過十幾分鐘的糾纏之後,鬼子在他們陣地前扔下十幾具屍體,狼狽撤回去。
王尋以前沒怎麼抽過煙,狠吸了一口,結果嗆着了,劇烈的咳嗽。
楊錚笑道:“怎麼,以前沒抽過這個?”
“以前沒怎麼抽菸。”王尋流着淚說。
“那可不行。”楊錚說道,“你得學會,不然以後的日子會很難熬。”
打仗的時候,當然是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當兵不只是打仗而已,偶爾也會空下來,這時候如果不能夠抽根菸,那真是會瘋掉的。
尤其現在是在緬甸,遠離故土和親人,就更需要抽根菸來解解悶。
王尋喫過虧,就開始小口小口的抽,不過也沒覺着煙有什麼好抽,所以就有些困惑,爲什麼許多老兵會有煙癮?
楊錚深吸了一口煙,說道:“小子,你的槍法不錯嘛。”
在剛纔那次戰鬥中,王尋一個人就幹掉了三個鬼子兵。
“馬馬虎虎。”王尋說完又吸一口,還是沒吸出啥味道。
“你這可就矯情了。”楊錚沒好氣的說,“你這如果只是馬馬虎虎,那咱們整個遠征軍幾十萬的弟兄,恐怕就沒有人敢自稱會打槍了。”
“不會。”王尋便很認真的說,“特戰旅的人才是真厲害。”
“特戰旅?”楊錚心頭一凜,問道,“你跟他們打過交道?”
“打過交道。”王尋點點頭說,“他們打槍根本都不要瞄準,基本上就是眼到槍到,不僅打得準,而且出槍的速度也是極快!楊連長,我這麼跟你說吧,等我幹掉一個鬼子時,他們早已經幹掉三個以上了。”
王尋說着,腦子裏就浮起李四根的身影。
跟李四根的相處時間雖然不長,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是在見識過李四根的身手後,王尋才發現,打仗原來還可以這麼個打法,當兵居然還可以當成這樣!
那真是神一樣的兵!
不過,再厲害的兵,也會有負傷的時候。
畢竟,戰場上的子彈可是沒有長眼睛的。
也不知道,李四根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不過應該沒問題。
兩人正說話之間,第122師的師長韓麟,還有副師長俞奇,居然沿着戰壕走過來。
看到韓麟和俞奇,楊錚和王尋趕緊起身,向兩人立正敬禮,喊道:“師座,副師座!”
韓麟回了記軍禮,又拍了拍王尋的肩膀,問道:“王尋是吧,聽說你槍打得不錯,特戰旅都向我點名要人了。”
聽到這話,楊錚和其他戰士齊齊看過來。
王尋臉上便浮起一絲羞澀,他不習慣成爲焦點。
韓麟又道:“我支持你去特戰旅,能進特戰旅那是每一個兵的榮耀,是終極夢想!要不是人家不要我,我都想進去呢,哈哈。”
王尋跟着笑起來,終於不那麼羞澀。
韓麟又接着說道:“抓緊時間休息,養足體力!”
從韓麟的這句話,王尋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異常。
王尋再怎麼大膽,也想不到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第22集團軍居然還要反擊,而且是一次大規模的反擊。
“是!”王尋啪的立正,目送韓麟、俞奇一行人遠去。
送走韓麟一行人,楊錚一拍王尋肩膀說:“你小子藏得夠深的,連特戰旅都向韓師座點名要你人。”
王尋只是嘿嘿笑。
這事李四根提過,不過王尋以爲他只是說說。
卻沒想到,特戰旅居然真的向師座要人來了。
兩人又閒聊片刻,楊錚便睏意上來,倒頭就睡過去。
當兵的就是這樣,困極了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能入睡,哪怕是枕着滿地的死人也一樣能夠安然入睡。
只片刻,陣地上便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這兩天鬼子的進攻強度雖然沒有最開始的時候那麼大,但是由於密鐵拉、達西一線地勢開闊,而且無險可守,也就處處都需要設防,所以防禦壓力還是非常之大的,這也就造成他們必須隨時保持警惕,不能夠進入深度睡眠。
但越是這樣,就越要抓住一切機會睡覺。
要不然,你就是鐵打的金剛也一樣堅持不了幾天。
王尋卻沒有睡意,先支起一頂小型帳篷,然後鑽進去。
王尋已經養成了記錄日記的習慣,每天不寫一篇日記,根本就無法入睡。
從揹包裏裏拿出日記本還有鋼筆,王尋又開始寫日記。
“民國30年3月10日,晴。”
“今天鬼子又向我們陣地發動了十幾次進攻,都被我們打退了。”
“總的來說,這兩天鬼子的進攻強度並不大,按楊連長的說法,這兩天的進攻強度比起前面幾天可以說是天差地遠。”
“楊連長說,前面幾天,僅僅只是一天,他們就傷亡了兩萬人。”
“我完全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一天就傷亡兩萬!”
“不知道因爲什麼,我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鬼子似乎是在醞釀着什麼。”
“記得有誰曾說過,平靜的水面下往往隱藏着洶涌的暗流,有理由相信,鬼子一定是在積蓄實力,接下來幾天,鬼子或許會再次發動那種強度的進攻。”
“如果鬼子真的再一次發動那種強度的進攻,不知道我們又能堅持幾天?”
“也不知道,等到曼德勒會戰打完,第122師還能剩幾人?其中有沒有我?”
“我很想對自己說,我是一名軍人,所以不應該畏懼死亡,但實話實說,對於死亡我真的存在一種莫名的恐懼。”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變成一具屍體,躺在那裏,無知無覺,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再次恢復意識,我就莫名的害怕,我捨不得姐姐,我捨不得家鄉的親人,還有,我好想還能夠再見王護士一面,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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