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蘇盈袖出來找替換筆芯,看見他捧着碗粥,忍不住呵了聲,“喲,我們許律師現在都可以靠臉騙喫騙喝啦?”
“是紅姐點多了,許律師恰好沒喫晚飯嘛。”值班護士笑眯眯的替他解釋道。
蘇盈袖板着臉,“胡說,那是紅姐知道我沒喫纔多點的。”
說得跟真的似的,許應一愣,連忙將手裏的粥遞過去,“那你喫,我沒碰過的,真的。”
“你是不是還想把感冒傳染給我!?”蘇盈袖眼睛一瞪,兇巴巴的問道。
許應立刻把手縮了回去,對着粥碗咳兩聲,然後擡頭看着她,淡定道:“現在真的不能給你了,萬一傳染你感冒我擔不起責。”
蘇盈袖:“”你怎麼這麼狗???
“幼稚鬼!”她罵了一聲,用換下來的筆芯戳戳他肩膀,戳完就走。
許應嗤了聲,心說你不幼稚,成熟的人會做這種事?
“許律師,你跟袖袖姐是不是在談戀愛啊?”值班護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實在是覺得好奇,於是小小聲問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許應一噎,“跟蘇醫生談戀愛,可能麼?我得罪過她。”
這說辭人家哪裏肯信,你得罪了人家,還上趕着跟人家一塊兒走,還跟到人家辦公室,趕都不走,人家還給你端水,誰得罪了人有這待遇?
“許律師,蘇醫生其實很好說話的,而且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男人要大度點嘛。”小護士年紀輕輕,說話一套一套的,“做醫護人員的家屬就是很不容易的,袖袖姐平時上班就很累很累了,你要多體諒。”
“我剛來那一年,袖袖姐還沒升主治呢,比現在忙多了,最辛苦的時候她在科裏住了一整週,值班房最裏頭的那張牀就是她睡的,每天一睜眼就是收病人做手術,忙到凌晨歇一會兒,有時候危重病人多,她睡都睡不着,凌晨兩點還爬起來寫病歷。”
許應聽得一愣一楞的,忽然想起那會兒好像聽何娜還是誰說過,蘇盈袖其實就是個隱形的拼命三娘來着。
護士小姐姐語重心長,“你彆氣她了啊,氣壞了怎麼辦,我們這兒好多孕媽都可喜歡她了。”
許應哭笑不得的連連點頭,心裏無奈極了,誰先氣的誰啊他和蘇盈袖,那就是位姑奶奶。
“喲,許律師,又見面了,我們蘇醫生又投訴你啦?”說這話的是唐主任,一來就聽見護士說的話,定睛一看,還真是熟人。
許應一聽唐主認這話,就知道他是個明白人,於是忙解釋道:“跟蘇醫生在拿藥的時候碰巧遇上了。”
“感冒了吧,天氣變化大,多注意。”唐主任聽他說話聲音啞得很,笑着關切了一句,“我們醫院幾個院內製劑都不錯的,需要的話叫盈袖幫你開一點。”
“多謝您。”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唐主任擺擺手,在辦公室門口往裏一看,叫人:“盈袖,走,我們去看看33牀。”
蘇盈袖應了聲,連忙帶着病歷本走出來,一邊彙報病史,一邊和主任一起往病房走。
許應看着她從自己面前目不斜視地走過,已經完全進入工作狀態,一舉一動絕不拖泥帶水,“這個患者是因爲頭痛去社區衛生院檢查,發現有高血壓,爲求進一步診療由門診入院24小時尿蛋白定量是042”
唐主任邊聽邊點頭,就是沒說什麼。
到了病房,唐主任見到這個妊娠期合併高血壓的孕婦,36歲的高齡產婦,身材頗胖,水腫有些嚴重,下肢一按一個窩窩,半天恢復不了,牀頭放着心電監護儀,血壓計數隔一會兒就跳一下,不是很樂觀。
唐主任勸他們考慮終止妊娠,“你們這種情況,過一週就到
周了,這時候生對小孩的影響其實不太大,最重要的是能保證大人安全呀,你現在強留他在身體裏,跟在臭水溝養魚有什麼區別。你每天喫的藥他也跟着喫,對吧?這環境不好,你就給他挪挪窩啊,出來我們也有溫箱,有專業的新生兒科醫生和護士”
“媽媽身體原本也不是太好,高齡產婦,本來就就像一輛汽車,開得年頭久了,有損耗,還拉貨,都快熄火啦,你還要它再多跑一段,跑得動麼?你們好好想想這個道理。”
先前蘇盈袖就說了,這個患者本身自己是沒有什麼主意的,都聽她老公的,現在也是,當唐主任開始給他們講娠高症有什麼危險後果時,不住的去看她老公臉色。
看得出來她有些害怕,可卻始終沒有表達自己的意見。就算她老公以擔心小孩太小生出來身體不好爲由堅持要出院回家,也沒有說話。
談話談到這裏,已經無法繼續下去,患者本人都沒爭取意願,醫生能說什麼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行,要回去我也尊重你們的意思。”唐主任嘆口氣,“蘇醫生,讓他們籤一下知情同意,你們打算怎麼回去?”
因爲考慮到他們會堅持要回家,蘇盈袖再等唐主任過來時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套出院要籤的文書,這時立刻打開病歷夾遞過去。
“坐地鐵回去咯,現在地鐵還沒停啊。”男人滿不在乎的應道,在病情告知書和拒絕治療單這些文件上刷刷簽字。
唐主任又問家住哪裏,結果是在一個挺遠的區附近,轉幾趟地鐵回到那邊,還要做摩的才能到家,頓時無語。
連蘇盈袖都覺得:“這太危險了”
“這有什麼危險的,我們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來,沒那麼嬌氣啦,我們農村女人跟城裏女人是不一樣的。”
對方信誓旦旦,甚至還有種看不起城裏嬌氣女人的意思,蘇盈袖張了張口,忽然就沒了勸說的慾望。
真的,醫生只能救得了病,救不了命。
唐主任也沒說什麼,只是出去打了個電話,回頭發現他們已經簽好字了,就招呼蘇盈袖:“蘇醫生幫忙送一下。”
是蘇盈袖和唐主任親自將他們送下樓,樓下等着一輛出租車,唐主任直接塞給司機三百塊錢,囑咐他一定要將他們送到家門口。
看着他們走了,這才嘆口氣,“這做女人難啊太強了不行,太弱也不行,還得結婚生子才知道自己嫁了個什麼東西,你們年輕人,找對象要擦亮眼睛幸好沒拖欠醫藥費,不然說什麼我都不敢讓他走。”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嗐了聲,說聲走了,這就揹着手晃悠着去對面的停車場開車,蘇盈袖搖搖頭,嘆口氣,轉身回到醫院裏。
“我們蘇醫生又漂亮又大方,獨立、知性、昂!”
她剛回到科室,就聽見值班護士在吹她牛逼,一旁的同事笑得直捧肚子,許應倒是一臉尷尬和百口莫辯,見她回來了立刻解釋:“我真沒有說你壞話!”
他話音剛落,夸人的也不誇了,只有笑的還在笑,“袖袖你回來啦哈哈哈”
“繼續誇呀,我愛聽這個,看來我平時沒白請你們喫宵夜。”她走過去,笑眯眯調侃道。
護士小姐姐臉一紅,噘着嘴不好意思了,又瞪一眼許應,都怪這個人!粥白給他吃了!
“許律師,你說我什麼了,讓我們姑娘這麼生氣?”蘇盈袖繼續皮笑肉不笑的望向許應。
許應滿臉冤枉,“說你每次都懟我,就對我一人兒小氣,可不敢招惹你,難道不對?”
“真噠?”蘇盈袖聞言眼睛一彎,將胳膊架上護士站的臺邊上,撐着臉,歪着頭,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可比剛纔似笑非笑的模樣真實多了。
許應被她都笑了,趕緊點頭,“真的真的,我對你真不敢有一點不軌之心。”
就差四指朝天賭咒發誓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蘇盈袖望着他,眼睛眯着,笑得那叫一個得意洋洋啊,許應就沒看明白哪裏好笑了。
“33牀真回去啦?”同事這時問起正事,見蘇盈袖點頭,不由得驚叫,“瘋啦,那個樣子的血壓,他們真敢回去?”
“無知無畏唄。”蘇盈袖笑着哼了聲,很無奈,“她老公根本不把這當回事,還想着坐地鐵回去呢,主任實在不放心,叫了出租車,給了三百塊,讓司機送回去。”
小護士這時問:“袖袖姐,你說,他們還會回來嗎?”
“我估計不會,他們回去呢,肯定是熬着,等到不能再拖了,受不了了,就會就近找家醫院,我們這兒離他們有點遠,除非轉診,否則應該遇不到了。”蘇盈袖聳聳肩,“真到受不了那天,要麼人已經腫成一個球,要麼小人兒不動了。”
“最怕就是她腦出血昏迷啊,搞不好直接一屍兩命。”同事接着她的話道,“前年有一個你們記不記得,就是那個白族的姑娘,說要回老家,那邊有醫保,結果根本沒回去,過了一段時間又回來的?”
在她提示下,蘇盈袖成功想起主人公,“胎盤早剝回來的,之前劉主任一直強調危險因素,不肯聽啊,覺得住院要花錢,就走了,結果回來直接住icu,花錢更多。”
“這種人,思想工作是做不通的,他眼裏只有老婆肚子裏的孩子,除非我們打包票,小人兒發育一定正常,治病不要錢,否則你怎麼說都沒用。”同事接話,語氣諷刺。
聊了兩句,蘇盈袖和許應要走,臨走前蘇盈袖在辦公室吃了塊麪包,咬着牛奶吸管走進電梯裏。
這時許應忽然說道:“我覺得你們剛纔說的那種佔便宜沒夠的人,我也遇見過,幫人家討薪,承諾說給討回來的百分之幾做律師費,沒要到他們想要的那麼多,就連律師費都賴掉,跑了。有時候就是要到了,人家也跑,連法律援助都不如。”
蘇盈袖驚訝的看着他,“憑你在華天的地位,也會被坑麼?我記得你們主任也姓許?”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那是家父。”許應點頭,又聳聳肩,“誰都是從小韭菜時期過來的,你年輕,沒經驗,人家憑什麼把可能關係身家性命的案子委託給你,就憑龍生龍那句老話?一開始案源少,肯定什麼都做的。”
蘇盈袖聽完深以爲然,又笑:“現在肯定沒人敢坑你了。”
“現在是我不給人坑我的機會,這種我一般就推了。”許應搖搖頭,有些無奈,不是不願意幫,只是不願意被人當冤大頭。
“你比我們好,我們不能選擇收哪個不能收哪個的。”蘇盈袖說着,又吸一口牛奶,瓶子呼嚕呼嚕地響。
誰都很無奈啦,他還羨慕她幹多幹少其實都餓不着呢,又沒有太多業績壓力。
到了樓下,許應想說請她喫宵夜吧,蘇盈袖一聽就連連搖頭,“不了不了,我不餓。”
“那就改天吧。”許應說着,臉上露出很遺憾的表情。
蘇盈袖沒當回事,開了車就回去,剛回到家,就看見蘇盈枝正盤腿坐在沙發裏,一臉凝重和探究的看過來。
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她倒先開口了,聲音低沉,“說說看,這是哪個野男人的東西?”
蘇盈袖一愣,順着她手指看過去,看見一個藍色的小盒子,被打開着,露出一抹幽綠的光。
頓時想起來,啊,那不是許律師落下的袖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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