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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后生可畏

作者:龙战将
第48章后生可畏

  下午五点,曲元木如愿而至,来到了八裡桥的仓库。

  這個仓库已经完成了短暂的歷史使命,被李伯涵遗弃,许忠义正好捡了起来,将其作为自己和私盐批发商的库房。

  嗯,他现在的身份是私盐批发商的合伙人——原本交了70块定金定私盐的他,现在成了“盐”东。

  关键是私盐批发商還求着他合伙,因为许忠义能给他带来更多的配额。

  最终花了500块外加3成股份,盐商终于拉许忠义入伙了。

  注意,是盐商给许忠义钱,求许忠义入伙。

  店小二的精彩人生从這裡开始了。

  准确說,是凝视张安平。

  张安平正色道:“他们在大旅行期间,会书写旅行调查报告,目前已经积累了至少十几亿文字的调查报告,這部分调查报告內容涉及我国境内的种种內容,无所不包。

  杜越笙紧盯着张安平的眼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你這样說,那我让阿奇回你一枪,一笔勾销,可還行?”

  “那就叨扰杜伯伯了。”

  “很抱歉,但正好刘先生撞上枪口劫了我的车。”张安平說的是抱歉,但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看不见。

  阿森一脸的茫然,既然這样,那您为何還要强调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打你的脸呢?

  杜越笙笑了笑,并沒有给心腹解释。

  杜越笙眼神一凝:“你威胁我?”

  “小子不敢。您毕竟兼职JSWYH少将参议之职!小子做事虽然過火,但分寸還是有的。

  相比张安平的淡然,曲元木的神色多少有些煞白,但能强作镇静随张安平进来,已经算是胆大包天了。

  “缺钱?缺钱你就能动我的徒弟?”

  见杜越笙答应帮這個忙,张安平起身表示感谢。

  杜月笙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說不上是嘲讽還是冷笑。

  杜越笙笑了起来,换了另一种口吻,赞叹:“春风老弟說他外甥异于常人,我還不信,沒想到果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啊!”

  杜越笙让管家送客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笑吟吟的自语道:

  “杜伯伯,小子冒昧了。”张安平這会儿扮演的是乖乖儿,打蛇上棍的姿势也展露出来。

  而特务处,是真的有能力做到這一切的——张安平有值得特务处這么做的理由。

  张安平是在转移话题嗎?

  “会。”曲元木毕恭毕敬的回答。

  “缺钱。”张安平的回答出乎杜越笙的预料。

  张安平一脸坦然的和杜越笙对视。

  他神色如常的打招呼:“杜先生,您好。”

  张安平恍然未觉:“称不上是高抬贵手,但也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知道。”

  杜越笙在政变中指挥帮会份子袭击工人纠察队,屠杀地下党和工人。

  他曾用這柄匕首出人头地,但现在這柄匕首和他一样,都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不。我知道您敢,但您不会這么做。”

  已经48岁的杜越笙看不出老态,整個人也沒中年人的发福状态,整体偏瘦。

  “我和春风是好兄弟,贤侄就不要喊我杜先生了,喊我杜伯伯吧,可還行?”

  目前的时代,信息的流通不方便,即便参谋本部、外务省有相当的存量,但绝对沒有东亚同文书院学校性质翻阅方便。

  您如果方便,請帮忙確認下這些材料都储存在书院的什么位置。”

  民国十六年(1927),三大亨向大队长输诚,组织中华共进会配合大队长镇压革命,活埋了我党江浙区委常委的汪寿华前辈,开启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让他们进来。”

  “說来听听。”

  就凭他舅?

  “东亚同文书院杜伯伯可知?”

  這位爷,不同于帮会之人啊!

  看到昨日的老大后,曲元木生出的种种小心思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他心中却颇不平静,一天時間,就搞定了三大亨之一的杜爷了嗎?

  曲元木上车,愕然发现失魂落魄的刘凤奇就坐在后排——昨天之前,他還要毕恭毕敬的老大,此时却失魂落魄,像被人扒干了活力一样。

  杜越笙打量着张安平,开口道:“年轻人既然晓得害怕,为什么還做事冲动呢?”

  张安平识趣,起身告辞。

  因为這件事,他在事后获得了几個虚职,从而大大提高了社会地位。

  杜越笙摇头:

  “不行啊!我那兄弟现在可是难得给我来一次电话,他昨天就打电话了,替他這外甥‘道歉’了,我這個做长辈的,又怎么能和一個小辈计较?”

  “這么說了,我還得谢谢小伙子你的高抬贵手了?”杜越笙一脸的冷漠,随着這句话說出来,几名保镖向前压了两步。

  杜越笙不语,只是凝视着二人。

  不管是青帮的底层還是高层,帮了忙都是有回报的。

  他刻意表现的吃软不吃硬之姿也让杜越笙暗暗好笑,终究是年轻人啊!

  “小子来上海,有两個任务。第一,反共谍。第二,反日谍。”张安平平静的道:“如果您开枪,下一個接替我的人,就得带第三個任务来了。”

  杜越笙色变,怒道:“日寇之狼子野心啊!狼子野心啊!贤侄,這忙我帮了!”

  我有功分润给你,作为交换,這個人你认不认!

  我想,您应该不至于废了我,换一個不晓分寸的人来吧。”

  遇硬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但只要软下来,就毕恭毕敬知道尊老爱幼——這小年轻還真有趣。

  张安平狡黠一笑:“杜伯伯,我忘跟您介绍了,這位是曲元木,我也沒属意的人,就让他暂时接管了刘凤奇的生意,您看呢?”

  张安平跨步到沙发前,一屁股踏实坐下,曲元木战战兢兢,犹豫了下后也坐下,但只坐了半边屁股。

  杜越笙不满足這一條消息,追问:

  曲元木也识趣,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杜越笙挽留几句后道:“和贤侄聊天堪比看名角唱戏啊!贤侄日后有空,多来此坐坐!”

  至于曲元木,他根本就有沒放在眼裡!

  “会开车嗎?”

  他只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胆大——這两年青帮是不是不行了啊,一個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无视青帮?

  更何况,你一個虚职的少将,有必要得罪一個实权且還是大队长近臣的特务处处长嗎?

  “你是在赌我不敢喽?”

  毕竟,他们俩今天的身份可都不“正派”。

  大概有一分钟,杜越笙才开口道:“坐。”

  杜越笙闻言,步步紧逼道:“所以你就拿我徒弟当鸡杀?”

  “阿奇劫伱的车错在他,但他已经步步忍让了!”

  “行!”张安平笑了:“杜先生,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

  他沒想到张安静回答的竟然如此直白。

  张安平的话是威胁嗎?

  是!

  他刻意提到杜越笙的虚职,又以分寸之說来“辩解”——他是特务处派来的特别组副组长,身份尽管低微,但终究是特务处的脸面!

  你若敢伤,特务处下一次来的人可就沒分寸了!

  美其名曰下去休息,实际上就是嫌弃碍事。

  一個是夺了人家徒弟“产业”的恶棍,一個则是趁机上位的二五仔。

  這也是张安平抛出交换條件的原因。

  “后生可畏啊!”

  一直提心吊胆的曲元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激动的向杜越笙表示感谢,但杜越笙却理都不理,反而招手示意保镖将曲元木带下去。

  又闲谈了一阵,杜越笙自觉将张安平這個年轻人摸透了,便流露出端茶送客的意思。

  华格镍路66号,杜越笙正阴着脸,无神的看着茶几上的匕首。

  曲元木毕恭毕敬:“好的。”

  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一句话,穷兵黩武的大队长,对上海一年DP生意的利润眼红的很!有個数据:当时民国一年的鸦片销售额十亿,上海一地就占了一亿!

  就凭政府暗暗操控干這种肮脏生意,国民党不亡天理不容!)

  张安平从进来后就四下打量着這座杜宅。

  不!

  他是在用這种方式向杜越笙表达一個态度:

  這些材料的用途非常大,东亚同文书院只要整理出一部分,除分享给东亚同文会,還会送给参谋本部、外务省。

  阿森俯身:“杜爷,要不要做了他?”

  张安平說话冲嗎?

  听起来不冲,但内在的意思简直冲上天了!

  但他用行动证明自己做事有分寸,這一次虽然伤了你的徒弟,但终究沒动你的利益——你若争一口气,那就来,我认!

  可下一次,你伤的就是真真切切的利益!

  张安平道:“杜伯伯,小子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反共谍反日谍,目前手上有几條關於日谍和共谍的线索,正需要杜伯伯帮忙。”

  沒有外面传的那么玄乎,但毫无疑问,這是民国顶尖级别的内饰——這时候的人们似乎对中式的奢华不感兴趣,统统選擇了浮于表面的西式奢华。

  张安平吩咐:“开车,去华格镍路66号。”

  他的目标就是這些原件。

  “如果他不是杜先生的徒弟,昨天就应该横尸盐关了!”

  “但我代表的是特务处。不做事跋扈的话,谁又能把我当回事?”

  有人曾說杜月笙身上文质彬彬——张安平沒看出来。

  “根据我們掌握的情报,地下党和一家外国贸易行完成了一條子弹生产线的买卖。近期這條生产线就会抵沪,杜伯伯,您向来是神通广大,如果有相关的消息,還請告知我,小子一旦有所破获,定将按实上报本部。”

  “听春风兄說你此行来上海,目的是组建特别组,有什么需要杜伯伯帮忙的嗎?尽管提!杜伯伯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杜越笙一副提携晚辈呵护晚辈的样子。

  跟随保镖进入会客厅后,张安平立刻就望向了坐在沙发上凝视自己的中年人。

  “杜先生說笑了。”张安平一改带刺的說话风格,恭恭敬敬的道。

  杜越笙能成为上海三大亨,這种话当然听得出——注意,特务处和青帮配合,不管是捉拿地下党還是抓日本间谍,青帮并不是一味付出的一方。

  他身后的曲元木则很逊色,结结巴巴的道:“杜、杜爷。”

  相信已经有不少相关的內容都出现在了日本的参谋本部和外务省了。

  杜越笙這才示意张安平道:“贤侄,你說說杜伯伯该怎么帮你?”

  “還有其他消息嗎?”

  “为什么?”

  “东亚同文书院毕业生有一项活动,名为大旅行,最近几年,每年有少则一百,多则一百好几十的学生参加。”

  杜月笙问心腹阿森:“阿森啊,你說我是不是老了?一個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打我的脸?”

  但毕竟是国民政府的第一人,能给他名,所以杜越笙接受了交易,笑吟吟道:“小曲嘛,我知道的,是個有本事的人,盐道交给他,我放心。”

  一名保镖走来,低声道:“杜先生,他们来了。”

  杜越笙当然愿意交换了,能为大队长办事,他是很开心的——虽然大队长在某些方面不道义,比方說收回了三鑫公司提纯鸦片的生意。

  但毕竟是十几亿、数十亿的文字材料,整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张安平相信在东亚同文书院還保有相当多未整理的原件。

  (注意,三鑫公司鸦片提纯嗎啡的生意在大队长和戴的操控下取消了。但這不是禁毒,而是生意转给了他们自己,他们也沒有禁毒,反而利用垄断式的经营,大规模制作嗎啡——說是DP更适合。

  此时并不是后世,文字性的材料,分享起来并不是那般容易的,如果将其付之一炬,日后日军在全面抗战中,肯定要少不少参考材料。

  保镖退去,沒多久,张安平便和曲元木踏入這座上海帮会份子口口相传的杜宅。

  当然,曲元木的精彩人生似乎也是一样,被许忠义送到见面地点后,曲元木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安平,觉得自己新的人生,即将开始。

  “可惜,终究是個年轻气盛的后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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