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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侍虎(重生) 第68节

作者:漫步长安
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关嬷嬷将虞氏請了過来。

  虞氏一进内室,见到梅青晓微微一怔。再看到自家婆母凌厉的眼神,心裡不由一個咯噔,下意识又看向大女儿。

  “母亲,您找我?”

  “你上回提的事,我不同意。”

  虞氏眼神变幻着,再一次看向梅青晓。

  梅老夫人道:“自打你嫁进梅家,我這個婆母从不曾让你立過规矩,也沒有摆過婆婆的架子,更沒有往你们院子裡塞人。這些年来你事事得体,我都看在眼裡。怎么临到大事上,你反而糊涂了呢?”

  被婆母当着下人和女儿的面教训,虞氏有些下不了台。

  “母亲,儿媳是为阿瑜好。”

  “你为阿瑜好?我看你是在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们虞家把阿瑜害成那样,你還要把阿瑜嫁過去,你是想逼死她嗎?”梅老夫人的声音颤抖着,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悲愤。

  虞氏明白了,定是大女儿說了那件事。

  “母亲,那件事情是個误会。我嫂子已经同我解释了…她们也不知情,只以为取阿瑜的一点血。哪裡知道那些道士心狠手辣,险些害死阿瑜…”

  “误会?什么误会?”梅老夫人问道。

  虞氏道:“薇姐儿說她知道错了,她根本沒想到那些人会那么对阿瑜。她想着取一点血也不碍事…再說晔哥儿也伤了她,她的两只手都被晔哥儿砍伤了…”

  “母亲的意思是两相对抵,這事扯平了?”梅青晓问。

  虞氏不回答,默认這個意思。

  梅青晓神情变得无比哀伤,“母亲不信我,因为我不是母亲生的。但是母亲,您不信阿瑜嗎?她可是您亲生的女儿!她明明說過曾经向虞紫薇求救,虞紫薇对那些道士說让他们做干净点,您难道忘记了嗎?”

  梅老夫人呼吸急促,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虞氏。

  虞氏觉得自己喘息困难起来,“沒错,薇姐儿也是這么說的。她的本意是让那些人不要伤害到阿瑜…”

  “放屁!简直是胡說八道!”梅青晓的声音将婆媳二人吓到,她们齐齐看向她。

  她冷冷着,眼有泪光,“如果她真的不知情,不应该在阿瑜求救之后安慰阿瑜嗎?如果她真把阿瑜当成自己的妹妹,不应该陪着阿瑜一起去嗎?”

  虞氏被她的眼神吓到,心猛烈收缩着。

  她眼裡的泪终于流下来,“母亲,在您心裡到底是虞家重要,還是自己的儿女重要?”

  第66章不嫁

  虞氏揪在自己的衣襟处,泪珠成串成串地滚落着。阿瑜是她的亲生的女儿,她能不心疼嗎?正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女儿,她才愿意腆着脸一遍遍地上娘家的门,以求得到兄长和嫂子的原谅。

  那件事情再论谁的对错又有什么意义?阿瑜成了那個样子,薇姐儿也被晔哥儿伤了。要是两家再僵着,那就真成了仇。她是虞家出来的姑娘,再怎么样也不能和娘家真断了关系。

  “不,不是的。他们說了…是想补偿阿瑜…薇姐儿给我赔罪了,說他们以后一定加倍对阿瑜好。阿瑾,母亲知道你心疼阿瑜,我這個当娘的又怎么会不心疼她。她出了這样的事,便是养好了也不可能和常人一样…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除了虞家,你觉得阿瑜嫁不到好人家了,是嗎?您還看不明白嗎?虞家根本就不是诚心求娶,他们是在报复我們。”

  虞氏哽咽不已,“…阿瑜的情况你最清楚,别說是生儿育女,以后她就是想当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哪個世家愿意娶這样的儿媳,又有哪個人家会善待她?人非圣贤孰能无過,他们都认了错,定能好好对阿瑜的…”

  梅青晓亦是泪流满面,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母亲,您太天真了。他们根本不是在认错,他们是另有图谋。阿瑜嫁不到好人家又如何,便是不嫁人咱们梅家难道养不起嗎?”虞氏愣住了,脸上還挂着泪。

  梅老夫人也愣住了,皱着眉若有所思。

  過了一会儿,虞氏反应過来,“阿瑾,女子怎能不嫁人?世人会如何說?家裡有個自梳的姑奶奶,梅家以后的姑娘们怎么办?”

  女子若不能替家族带来荣耀,也不能成为拖累。一個世家后宅裡有個未出嫁的姑奶奶,以后的小辈姑娘们還怎么议亲事。

  很显然,不嫁人的女子是多的惊世骇俗。

  梅家的事轮不到梅青晓来做主,“要是梅家怕麻烦,我愿意养着她。”

  虞氏震惊了,抹泪的动作停住。

  梅老夫人也惊了,眉头皱得更深,“阿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

  “你一片护妹之心,不枉阿瑜一向同你亲近。”梅老夫人一声长叹。“祖母知道你疼爱阿瑜,但是你别忘记了你已嫁为人妇,這样的事情你是做不了主的。”

  梅青晓眼神坚定,“祖母,我能。”

  “傻孩子,别逞能。如果虞家真如你所說的包藏祸心,祖母是万万不能同意把阿瑜嫁過去的。当年祖母能护住你,如今就能护住阿瑜。咱梅家虽不算是那等钟鸣鼎食的人家,但养個把姑娘還是可以的。”

  “母亲!”虞氏低呼着,“我娘家那边是真的說了,那天的事其中有误会,他们也很是自责,愿意竭尽所能补偿阿瑜…”

  梅老夫人凌厉又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她說不下去。事情怎么会闹成這样?明明是可以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說的事,就因为阿瑾和晔哥儿那一闹,变得這么不可收拾。

  她眼神中隐有责备,晦涩地看了一眼梅青晓,似乎在埋怨着什么。梅青晓正巧迎视,目光中沒有一丝波澜。

  “母亲,您如果真的为阿瑜着想,這门亲事不能应。”

  “阿瑾,姑娘家的婚事皆由父母做主,许多内情你不知道难免一头想去。那裡是阿瑜的亲舅家,他们都是阿瑜的至亲…那晚的事,定是其中有误会,阿瑜她…许是听错了。”

  “那好,我去同父亲說。”梅青晓說着,就要往外走。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虞氏突然喊起来,“你害得我們梅家還不够嗎?要不是你哪有這么多的事?我知道你和薇姐儿不对付,要不是你惹怒了薇姐儿,她也不会把火撒在阿瑜的身上。我对你那么好,晔哥儿处处护着你,阿瑜也把你這個姐姐看得极重,你为何要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們陷入难堪的境地?”

  仿佛一头冰水兜头兜脑地朝梅青晓泼来,瞬间从身到心冷到透骨。她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向处于悲愤中的虞氏。

  原来在母亲心中,自己就是這样的人。

  “母亲是這么看我的。”她神情低落,“在母亲的心中,我竟然是一個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愤置兄长和妹妹不顾的人。母亲不信我,我无话可說,为何您不信阿瑜?阿瑜明明說過…”

  “她听错了!”虞氏打断她的话。

  她突然明白了,越发觉得悲哀。“好,我不去同父亲說,我去问阿瑜。要是她同意嫁到国公府,我将不再插手任何關於梅家的事。如果她不愿意,我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我不愿意!”

  外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紧接着一人夹着火般闯了进来。闯在前面的是梅青晔,他的身后是梅仕礼叶訇還有满面泪痕的梅青晚。

  “阿姐,我不愿意…你带我走吧。”梅青晚扑到梅青晓的怀裡,呜呜地大哭起来。

  梅仕礼看向自己的妻子,“你就那么信虞家人說的话,而不信自己的孩子?”

  虞氏拼命摇头,“…夫君,這事有误会…薇姐儿是真不知道那些人会要阿瑜的命,她以为是取几滴血而已…”

  “母亲,我明明听到了的,她让那些人做干净些…她還笑了…”梅青晚痛苦地說着,根本不愿意再回忆那晚上所有的一切。“您为什么不相信我說的话…虞家的表姐她和那些人就是一伙的,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梅青晔牙齿咬得咯咯响,“母亲您是知道的,要不是阿瑾执意要去一趟极乐观,我們還能见到阿瑜嗎?阿瑜别怕,哪怕是以后不嫁人,兄长也养得起你!”

  虞氏听到儿子這句话,再对上儿子那腥红的眼,顿时有些喘不上气来。“晔哥儿,你以后的儿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要是连自己的亲姑姑都容不下,那還算什么梅家的子孙!”

  梅仕礼道:“晔哥儿說得沒错,我們梅家自己的姑娘,我們养得起。虞家那边你以后不要再去了,要是你再去就别回来了。”

  虞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成亲十几年夫君从未对她說過一句重话。今天居然有了休妻的意思,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让她不认娘家,就对了嗎?

  這一屋子裡的人,婆婆、丈夫、儿女居然沒有一個体谅她的苦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這样对待?

  “你要休我?”

  “我沒有休妻的打算,我只是不想再和虞家人有任何的瓜葛。无论是朝堂還是私下,我已与他们划清界线。”

  “都說了是误会…”

  “那是你自欺欺人!”梅仕礼突然吼了出来,他一向是個温和的男子,這样大声吼人在虞氏的印象中還是第一回,而且吼的還是她。

  她怔愣着,无法相信丈夫会用這样陌生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

  梅仕礼深吸一口气,“你最近累了,好好歇着,府裡的事情就劳累母亲多费些神。”

  “应该的。”梅老夫人一脸的疲惫之色,长叹一声。

  梅青晓扶着梅青晚出去,梅青晚回头看了失魂落魄的母亲一眼,杏眼中满是伤心,叶訇和梅青晔跟着他们出去。

  梅青晔几步走在最前面,低声让文韬去取自己的剑。

  “兄长,你要去哪裡?”梅青晓问道。

  梅青晔大步流星,“出去透透气。”

  他透气透到了虞国公府的门口,抱剑上前大声拍门,“虞家的男人都是缩头乌龟嗎?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搞见不得人的把戏。小爷我今日上门了,有种就出来!”

  路過的人停下来,指指点点。前段時間他成日提着一把剑在国公府外徘徊,许多人都认出他来。

  他嘴裡叼着一根草,混不吝地对路人道:“你们知不知道這虞家的男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一個個的都是怂包,什么事都让女人冲在前面。”

  “梅公子,這虞家不是您的外家嗎?虞国公可是您的亲舅舅。”有人大着胆子问。

  “呸!”梅青晔吐出嘴裡草,“小爷我才沒有這样的外家,和這样的人家做亲戚,我深以为耻。你们都听好了,给小爷往外面传传。就說我梅青晔沒有他们這样的亲戚,他们是我梅家的仇人,少出来恶心人。”

  他一下子跳到门口的大石狮上面,高喊着,“走過路過的父老乡亲们,都停下来听我說两句。你们想不想知道這高门大户的虞国公府裡,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哪?”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很快有人起哄。

  “我告诉你们,這裡面住的都不是人。”

  众人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梅青晔一拍掌,示意众人听他說,“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和畜生不一样,這裡面住的人连畜生都不如。虞家父子就是那缩头乌龟,专门躲在女人身后害人。而虞夫人和虞家的大姑娘,那简直是心比蛇蝎。你们說說,這乌龟和蛇蝎,可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

  “你說這梅家公子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哪有人這样贬低自己的外祖家,只怕是事情不简单。”

  “我看是两家翻脸了,前些日子你们還记不记得,梅公子天天提着剑在国公府外面转。我听說是因为虞家大姑娘让人传梅家大姑娘的坏话…”

  “我也听說了,听說那太子妃之位原来是梅家大姑娘,虞家大姑娘气不過指使那宋夫人去闹,把梅家大姑娘的身世闹开…”

  “你们說的不对,要是为了婚事梅公子才不会這么绝情。我听說是虞大姑娘派人暗杀梅大姑娘,還伤了梅二姑娘…”

  “我的天爷,還有這样的事。虞家大姑娘看不出来,怎么心這么狠…”

  梅青晔听着這些人的议论,眼神斜着虞国府的大门。那大门似乎被人开了一條缝,然后又快速关上。

  他冷笑一声,“大家看看,小爷我在這裡喊了半天嗓子都干了,那虞家的乌龟父子都不敢开门,可见是做贼心虚不敢见人。”

  话音一落,国公府的大门打开。

  虞国公和虞仁凤父子出来,后面跟着一群的家丁。父子二人长相相似,两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黑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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