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女阿狸
他足足帶回了三千人。
“還順利嗎?”胥餘問道。
“十分順利,他們的戰鬥力太弱了,他們連刀劍都沒有,拿着木頭棒子和我們鬥,弓箭是用木頭和樹皮做的,射不到二十步。你發明的這個馬鐙太好用了,我們騎在馬上還可以使用武器,他們哪裏是對手。我們只有幾個兄弟受了點輕傷。”
“用棒子和你們鬥?那以後就叫他們棒族好了。”
胥餘把一柄刀交到南宮修的手上,“送你的禮物。”
“又有禮物?”南宮修開心地接過刀,拔刀出鞘,一道雪亮的光芒映入他的眼簾,只看一眼,已知這是神兵利器了。
“它叫做馬刀,單面開刃,刀背厚實,刀身彎曲,便於砍殺。”
南宮修躍上馬背,揮舞着寶刀來回奔走了一趟,哈哈笑道:“這馬刀,果然很便於在馬上砍殺,有了這種神器,管教他西周軍有來無回。”
“魯啓現在還留在延邊,但是他們又要挖礦,又要鍊鐵,還要打造鐵器,效率實在太過低下。我打算把這批棒族分成三批,一千人去幫魯啓挖礦;另外一千人你帶隊,去挖火山灰,我們要修建城牆。剩下的一千人,讓他們留在這裏挖地基。”
“這麼多人,喫什麼?”
胥餘命人打開一個地窖,裏面存滿了風乾的鹹魚。
“這麼多?”南宮修看得眼睛都直了。
“多嗎?現在整個平安邑的地窖儲存的都是鹹魚,猴年馬月都喫不完。這些棒族來了正好幫忙消耗掉。”
胥餘命人把地窖裏的鹹魚搬出來,又打開一個地窖,裏面擺滿了一個個的陶罐。
“把這些也帶過去吧,這可是棒族的最愛。”
“這又是啥?”
“泡菜。”
“泡菜?”南宮修打開一個陶罐,發現裏面都是鹽水,許多芥菜一坨坨的泡在裏面。
“這能喫嗎?”
“能喫啊,酸酸的,很開胃,你也可以叫它酸菜。今年不是種了很多芥菜麼,後來大家盡喫肉了,也不喫菜,所以我就讓大家把這些菜用鹽醃起來,做成了泡菜。現在棒族來了,正好給拿給他們喫。
你是不知道,這可是他們的命根子。可惜現在沒有辣椒和白菜,不然就可以做出他們最愛的辣白菜了。”胥餘不無遺憾地說道。
南宮修聽得一頭霧水,只得命人把鹹魚和泡菜都裝上馬車,帶着兩千棒族,浩浩蕩蕩地往延邊出發了。
胥餘站在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喃喃道:“雖然把你們抓來幹活,但是頓頓酸菜魚,對你們也不算不薄了。”
說到酸菜魚,他的眼淚忽然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出來。說讓棒族頓頓酸菜魚那只是搞笑的說法,酸菜加鹹魚,也能叫酸菜魚麼?
但是現在,酸菜有了,魚也好辦,幹嘛不親自做個酸菜魚喫喫呢?
這個時代因爲條件所限,喫的東西實在是太貧乏了,食材少不說,做法還單調。做菜只有煮、炙、蒸、膾四種最簡單的方法。鐵鍋要到兩千多年後的宋代才發明,炒菜是不存在的。調味品也稀缺,只有鹽和醋,運氣好的話能得到蜂蜜。
胥余天天喫烤肉,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之前大豆收穫時,胥餘曾親自動手,帶着商民們做出了一批豆腐,煮熟後加上蜂蜜,整個平安邑的人都喫嗨了。
這是什麼又香又嫩又滑又甜的人間美味啊!
胥餘自己更是得意非凡,從此以後,東北人民就是甜黨了,這可是從根本上消滅了鹹黨異端啊。
不過因爲要儲備糧食,剩下的豆子除了拿出一小部分榨油之外,都種到地裏去了,吃了那一次,就沒有然後了。
胥餘搞了一把酸菜,洗乾淨了用水泡着,提着新打造的菜刀就往烏蘇里江去了。
胥餘在江面上開了個冰洞,沒多會,就有許多魚跑來透氣了。他伸手一抓,抓出一條兩斤多重的鰲花魚。這魚肉嫩,刺少,味鮮,是東北名魚“三花五羅”中的頭牌。
胥餘大喜過望,當場將魚殺了,開膛破肚清理乾淨,正準備回去,忽然在對面的江岸上看見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只一閃,又不見了。
“奇怪?什麼人看見我要躲?”
胥餘一手提刀,一手提魚,走回鎮上。迎面碰到幾個年輕人,爲首的是景如鬆的兒子景田,便把他們叫過去,讓他們去河對岸看看。
他自己回到家,把木炭燒旺了,在上面架了個陶罐。在陶罐裏放了點豆油,把泡好的酸菜,切下來的魚頭和魚骨加進去煮着,就忙着片魚。
片好的魚片加入鹽和姜,再加入雞蛋清醃製一下。
酸菜鍋底已經沸騰翻滾了,醃製好的魚片放進去,煮到發白就可以喫。
胥餘在有限的材料和工具裏,將這道酸菜魚火鍋發揮到了極致,正準備開喫,景田回來了。
“吃了嗎?來喫點?”
酸菜煮魚的氣息實在太過誘人,景田嚥了下口水:“啓稟大王,我喫過了。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去到了江對面,結果抓回來一個女人。”
“女人,什麼情況?不是我們的人嗎?”
“不是的,邑上的人我們都認識。她說的話我們聽不懂,但是她一直在叫爸爸。”
“既然語言不通,你怎麼知道她在叫爸爸?”胥餘好奇地問道。
“因爲她們一直在說阿爸,阿爸。”
爸媽這兩個字,比父母出現得還要早,也許在遠古時期就開始叫了。大概那時候的人們衣不蔽體,嬰兒以特徵來分人,爸爸的下面有個把,所以就叫爸爸。媽媽的胸前有兩個媽,所以就叫媽媽。至今中國的許多地方,還把ru房叫做媽媽,喫奶就說喫媽媽。
“把她帶進來我看看。”
“帶進來吧。”景田朝門外喊道。
兩個年輕人帶着少女走了進來。胥餘擡眼望去,見她瘦瘦小小的,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穿着獸皮,雙手被反綁着,赤着雙腳,被凍得通紅,蒼白的小臉髒兮兮的,望向他的眼神透着恐懼。
這莫非是個流浪兒?但是這方圓百里都沒有人煙,她是怎麼流浪過來的呢?莫非……胥餘心中一動,試探着問道:“安你哈撒喲?”
忽然聽到這句話,小姑娘大喫一驚,她睜大了眼睛,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這下胥餘可是啥也沒聽懂,他就會一句。
不過她歐巴歐巴的,叫得胥餘很是舒坦,便說道:“放開她吧”
景田上前把那個女孩鬆了綁,好奇地問道:“大王,她怎麼叫你阿爸?”
“不是阿爸,是歐巴。在她們的語言裏,是哥哥的意思。”
“大王,你懂得可真多,但是她是從哪兒來的呢?”
“我猜她應該是那些奴隸的族人,南宮修把她的親人抓了,她偷偷跟在隊伍後面過來的。”
“不會吧?”景田一臉的不可思議。
“不然你說從哪來的呢?行了,把她留下,你們回去吧。”
“這……”景田有些遲疑。
“你怕她害我?她一個小姑娘,能把我怎麼樣?你看不起我嗎?”
“不是……那,大王,我們告辭了。”
景田和他的小夥伴對胥餘行了個禮,就轉身走了。
胥餘總覺得他們退走時眼神怪怪的。他搖搖頭,不去多想,打了一盆熱水,拿了塊絲綢帕子放在那少女面前,示意她洗臉。
少女歪頭看着胥餘,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珠裏透着好奇之色,在確認胥餘沒有惡意之後,她接過帕子,沾了水,慢慢地在臉上擦拭着。
不知道爲什麼,胥餘總覺得這眼神在哪裏見過。
等她把自己髒兮兮的小臉洗乾淨,用手指把頭髮梳攏,胥餘頓時被驚豔到了。
她的五官雖然不施粉黛,但卻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都說棒國出美女,真是誠不欺我啊。
胥餘示意她過來坐下,在她面前放了一幅碗筷,將一片剛剛煮好的魚片放在她的碗裏,示意她喫。
少女遲疑着拿起來筷子,吃了一口,臉上頓時出現陶醉的表情,兩隻眼睛都眯起來了:“啊……瑪喜達。”
靠,果然沒有人能拒絕美食的誘惑。
一鍋酸菜魚,胥餘自己沒喫幾筷子,大半都進了那少女的肚子。
她喫飽喝足了,纔想起來胥餘還沒喫呢,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朝胥餘笑了笑。
“你有名字嗎?”
少女望着胥餘,一臉疑惑。
唉,語言不通真難交流啊。胥餘嘆了口氣,說道:“那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麼樣,以後你就叫宋慧喬。明白嗎?”
少女一臉茫然。
胥餘指了指少女:“你,宋慧喬。”
又指了指自己:“我,子胥餘。”
少女忽然明白過來,飛快地搖了搖頭,說道:“我,雅麗。”
“鴨梨?”
這什麼鬼名字?不過她說的是朝鮮語,我聽成了鴨梨應該只是發音相近,也可能是艾莉……
不如……胥餘看着她那張尖尖的瓜子臉,還有那靈動的眼神,內力忽然升起一股惡趣味:“我叫你阿狸好了。阿狸!”
少女眼前一亮,似乎很是高興,連連點頭。
“那好吧,阿狸,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了。現在,去把碗洗了。”胥餘指了指桌上的碗筷。
阿狸遲疑了一下,苦着臉收拾好碗筷出門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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