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貪圖享樂的箕子
姬誦想不明白箕子要收金銀做什麼，索性不去想，和他對着幹就完事了。
所以姬誦賣蒸汽機，也只收金銀。
爲了交割定金，諸侯將這些金銀都運到了鎬京。
豈料周室的蒸汽機一夕之間全部報廢,姬誦無奈，只得退回這些金銀。
這下倒省了不少事，諸侯正拿着天子退回的金銀沒地方花，東商的船隊就到了。
於是大家又紛紛涌入商店。
東商不僅商品精美，服務還十分周到，你買了我的蒸汽機，我負責用大船送貨上門，還幫你安裝,教你操作。
另外,鑑於周室的蒸汽機爆炸事件，東商還承諾，三年內，若發生此類事故，包換新。
這讓諸侯非常滿意，紛紛又下新單。
體驗到蒸汽機的神奇用處之後，沒有人可以拒絕這個鐵疙瘩。
在諸侯的封國，誰還沒幾處礦藏呢？那些礦藏挖的時間越久，坑洞越大，挖掘也就越發艱難。尤其是銅礦，有些都挖了幾百年了，如今要從礦坑裏運一框礦石上來，要費老鼻子勁。
現在有了蒸汽機，輕鬆就可以搞定，挖礦效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而且這次東商帶來的不僅僅是蒸汽機,還有一些配套的機器,比如脫殼機，用蒸汽做動力，麥子放進去，出來的就是光溜溜的麥子，皮全脫乾淨了。
還有磨面機，用蒸汽帶動石磨，將麥子磨成麪粉。西周的人以前只知道將麥粒煮成粥或者蒸成飯。現在才明白，最佳喫法應該是磨成粉末做饅頭，做麪條。
去年請鄰居喫的一碗油潑面，在整個鎬京引起了轟動，胥餘干脆就在商店旁邊開了一家酒樓，專賣油潑面、肉夾饃、水盆羊肉等陝西名喫，以及各種酒水。
購物中心旁邊開酒樓，正是後世商業社會慣用的套路。人們前來購物，累了渴了，自然要喫點喝點。
或者爲了某家餐廳的美食，專程前來享用，喫飽喝足閒着沒事，就買個東西購個物。
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所以自從商店開業以來,這地方簡直是客似雲來,川流不息。鎬京居民拿着大把的金銀往裏扔。而在燕都、臨淄、曲阜這三個地方,同樣也是如此。
這種情況下，周室、齊魯燕三國都非常警惕。因爲他們發現，照此下去，用不了一年，諸侯、甚至百姓手中的金銀就會被東商搜刮一空。
而兩年之後，諸侯和百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享受，卻拿不出金銀來購買，那會發生什麼事呢？
雖然想不通關節所在，他們卻已經明白這裏面有一個巨大的陰謀。
便在此時，東商王子子攻來到了鎬京，請求面見大周天子。
姬誦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子攻，因爲他派了八十艘蒸汽船去子攻面前裝逼，結果逼沒裝成，還讓人家從水裏救上來數百人，丟了個大臉。
但見與不見，也由不得他，畢竟他還未成年，現在是三公說了算。
“外臣子攻，恭祝大周天子端午安康，並送上賀禮。”
姬誦知道東商把每年的五月初五定爲端午節，全國都要熱熱鬧鬧地慶祝一番。便點了點頭，讓寺人把禮品呈上來。
打開禮盒一看，一片金光耀眼。
擺在最上面的，是一枚黃金鑄造的戒指，戒指上鏤刻着精美的花紋，還鑲嵌着一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饒是姬誦出生帝王之家，見多識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精美的戒指。
這……華麗絕倫，巧奪天工，東商匠人的手藝竟然如此厲害？
姬誦暗暗感嘆，但卻不便表達出來，因爲說出來的話，難免泄氣。
那枚碩大的戒指旁邊，還有一枚稍小一些的戒指，也一樣的精美絕倫，鑲嵌着一枚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子攻道：“這對戒指一雄一雌，雄戒贈與陛下，雌戒贈與王后。”
姬誦點了點頭，繼續看下去，都是一些黃金白銀打造的首飾，項鍊、手鐲、耳環、髮簪應有盡有。每一樣都是精美絕倫，巧奪天工。
“這些首飾果然精美，你們的商店也有出售嗎？”
“啓稟陛下，是有的。”
姬誦忽然明白了，原來東商收這些黃金白銀是爲了做成精美的首飾，再加價賣回來。
可是，這樣也不對啊，他就算加價賣回來，收走的還是黃金白銀，這也只是加速搜刮走黃金白銀而已啊。
不行，寡人一定要挫敗他的陰謀。
卻聽子攻道：“外臣此來，有一事稟告。”
姬誦道：“你且說來。”
子攻道：“我王讓我轉告陛下，我大商在大周的地盤開始商店，願意繳納一成的稅賦。”
姬誦奇道：“何爲稅賦？”
此時還沒有稅賦的說法，所以姬誦有此一問。
商周時期的只有貢和役。諸侯要向天子納貢，而“役”則是國家有事，可以徵召一定的勞力。
而民間百姓施行的是“井田制”，將田地劃分爲“公田”和“私田”，由百姓一起耕種，公田的收成歸國家，私田的收成爲百姓自有。
像箕子在西周的大城開設商店，賺得鉢滿盆滿，卻沒有相應的律法來約束，就讓姬誦等人很是不爽。
子攻道：“和貢差不多。以後我們的商店出售的每樣東西，都會爲客人出具發票，並留有存根。營業所得的一層將上繳給所在的城邑。城邑的領主如對稅賦的金額有疑問，可以隨時前來查賬。”
西周大臣們都聽傻了，這個箕子居然如此主動？
商店有多賺錢誰都知道，最近西周君臣也在商議着要怎麼限制一下才好。
沒想到箕子居然願意主動吐出一成來。雖然說只有一成，但也十分多了，要知道這可是總營收的一成。
“當然，與此同時，大周也要對我們的商店進行保護，不能讓霄小對商店進行破壞活動。”子攻說道。
姬誦和羣臣對視了一眼，大家都點了點頭，便道：“這個自然。”
……
下了朝，那些諸侯都追着子攻去了，不用想，肯定是希望東商在自己的封國設立商店，這比當二道販子要省事多了。
姬誦道：“外公，二位王叔，你們說箕子爲何會主動繳納稅賦？”
姬奭道：“他這是以退爲進，他賺得太多，我們遲早會開口向他收納的。他現在主動提出來繳納一成，我們反而無話可說，反而還要對他的商店進行保護。”
衆人都連連點頭，認爲有理，又商量一會，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就散了。
姬誦一回到住處，趕緊召集了一羣玉石匠人，拿出那些金銀首飾問道：“這些東西，你們能造得出來嗎？”
那幾名匠人接過首飾，竟然微微發抖，這實在是太精美了，尤其是有幾條項鍊的墜子以動物爲題，其細微之處，惟妙惟肖。這麼小的一個墜子，真不知是如何雕刻的。
爲首那名匠人激動地道：“敢問陛下，這是何人所造？”
“你別管是何人所造，我且問你們，造得出來嗎？”
匠人搖搖頭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姬誦嘆了口氣，揮揮手道：“下去吧。”
幾個匠人惶恐地退了下去，恰好雷震子和楊戩走了過來。
姬誦喜道：“王叔，你怎麼來了？”又對楊戩道：“見過上神。”
雷震子道：“派去東商的人傳了一些消息回來，四哥讓我揀緊要的和你說一下。”
姬誦大喜：“這麼快就見效了？快快說來。”
雷震子道：“四哥手底下有個士，叫做曹政。此人學得一身本事，到達平安邑後，成了一名木匠。他利用上船修繕的機會，將他在東商的見聞寫了下來，藏在船艙的縫隙裏。楊戩大哥用靈眼檢查了東商所有的船隻，找到了這封信。”
雷震子說着，將信遞給了姬誦。
姬誦接過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自從雲霄仙子現身之後，雷震子再也不敢靠**安邑半步，東商的消息也就徹底斷絕了。
如今好容易傳來一點消息，不由得姬誦不激動。
這封信雖然只是一些見聞，但也包含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信息。
信上說東商擁有一種火車，只能在固定的鐵路上奔跑，但是力量巨大，一次可以拉數千人。曹政還親自坐了那種火車，只花了半天時間就到達了幾百裏外的另一座城邑。
東商擁有一種電燈，可以發出明亮的光芒，將夜晚照得亮如白晝。而且必要的話，那些電燈還可以變得五顏六色，一閃一閃，比天上的星光還要絢爛。
東商用這種電燈搞了一個演唱會，晚上的時候，幾個女孩在電燈下唱歌跳舞，全城的人都去觀看，看完之後，第二天都沒有心思幹活。
商王箕子發明了一種叫做足球的遊戲，平安邑的人每天只幹四個時辰的活，每幹五天還要休息兩天。他們休息的時候，就去踢球。東商的每座城邑都有許多足球隊，還會定期舉行比賽。有時候箕子還會出席比賽，給獲勝者發獎杯，還一起共進晚餐。據說箕子的目標是讓大商足球制霸世界。
姬誦看得一頭霧水，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些信息都是真的嗎？不會是東商故意搞出來坑人的吧？
雷震子道：“經過四哥和姜師叔的分析，這應該都是真的。從這些信息看來，箕子似乎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
姬誦不可思議地道：“箕子，貪圖享樂？”
雷震子道：“雖然難以置信，但應該是這樣沒錯。以前哪吒也給我們傳遞過許多消息。箕子平時的愛好就是搞各種食物來喫，他去江南只是爲了尋找甘蔗來製糖，恰好碰見了周章攻打奄國。去西北只是爲了尋找一種叫做花椒的調料。還有，他建造那種冬暖夏涼的房子，也只是爲了住得舒服一些。”
姬誦無語凝噎，合着自己是被一個喫貨羞辱了？合着自己每天寢食難安，對方卻在喫喝玩樂？
“不過……”雷震子道，“姜師叔說，箕子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此。他不僅自己舒服，還要讓治下的百姓全都舒服。東商百姓一天喫三餐飯，頓頓有肉。每天只需要幹四個時辰的活，每幹五天就休息兩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百多天在休息。下班之後還有各種娛樂活動，踢足球、開演唱會都是爲了讓百姓高興。所以東商百姓願意爲箕子拼死效命，因爲他們願意守護這樣的日子。”
姬誦聽得震撼無比，喃喃道：“那……我也能做到嗎？我也能讓我的子民過上這樣的日子嗎，我的子民也會這樣擁護我嗎？”
姬誦愣了半晌，忽然問道：“蒸汽機造得怎麼樣了？”
雷震子道：“我們買了一臺新的蒸汽機，楊戩大哥仔細對比之後終於找出了問題，那是因爲我們的鑄鐵不合格。所以使用高溫切割的時候，會出現細小的裂紋。”
“所以想要造出合格的蒸汽機，關鍵在於找到合格的鐵？”
“應該是這樣，不過這個問題並不好解決。根據之前哪吒在平安邑潛伏時傳來的鑄鐵技藝，東商的鐵其實是一種合金，是滲入少量的碳來煉製的。我又去看了東商的不鏽鋼，發現那也是一種合金，不過滲入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這個鑄造蒸汽機的鋼鐵，應該也是滲入了我們不知道的材料。”楊戩道。
“上神的靈眼也看不出來嗎？”
“這怎麼說呢，他這個少量的材料融入鐵中，就好像一粒鹽溶解在一杯清水裏，是無法分辨出來的。縱然我用靈眼能看出一些端倪，也無法得知那是什麼。除非能把那東西拆分出來，但這是不可能的，起碼我做不到。”
“不對吧，假如我們把一把鹽溶在水裏，只要把水燒乾，那麼鹽就會重新出現。如果……把鐵燒乾呢？話說，鐵能燒乾嗎？”
楊戩眼前一亮，道：“陛下英明，這個法子或可一試，事不宜遲，先告辭了。”
楊戩說完，拉着雷震子，興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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