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幕
遊息在知道彌賽亞臨走前抽走了我500cc的血液後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煩躁狀態,睡覺前總是輾轉反側,半夜睡醒一定要摸摸我的臉或者抱抱我才轉身繼續睡。在家裏也沒有之前的波瀾不驚,他現在毛躁得就像個一點就炸的小炮仗。還很幼稚,只要我沒跟他打聲招呼消失不見他就跟我鬧彆扭,搞得我上個廁所也要跟他報備。
深秋天氣轉涼,尤塔銘直到出院我都沒有去看過他,鄭家兄妹爲了這事還跟我吵過好幾次。孟北音現在偶爾會去林森家過夜,好在林森的父親醒來後心態慢慢調整好了,但是孟北音的父親則一直沒個聲響,警察那邊也沒有消息。
一切都似乎在平淡中慢慢有條不紊地進行。
偶爾摻夾些校園暴力的高中生活猶一攤死水,這幾天因爲高三年級的某班女生不堪學業重負跳樓自殺而掀起小股沸騰。聽說還是宇杏的朋友,她哭了很長時間,夏孔錫在教室陪了她一天。
放學後意外的沒在校門口看見遊息——自從彌賽亞走後遊息不管幹什麼都得把我放在視線裏,好像他一個沒看着就會有怪獸來把我抓走似的,我不可能讓他到學校裏來,於是他就每天在我放學時來找我,跟我一起回家。這天他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尤塔銘。
他手上拿着一個牛皮紙袋,站在我對面,鴨舌帽下一雙佈滿滄桑的眸子帶着漂洋過海般的憂傷輕輕望着我。他看起來很頹唐,整個人比之前見到時瘦了一圈,一身低調到有些狼狽的裝扮讓我覺得喉嚨一陣緊縮,似乎是要哽咽。他從來沒有過這種落魄的樣子,他應該……他、他應該是精神矍鑠並且具有威嚴的!
我不知道爲什麼他一場車禍後就成了這個樣子,身後沒有豪車沒有西裝筆挺的助手,此時就這麼孤零零的站在我的眼裏,像一個被嫌棄的流浪漢。
我別開視線,抓着挎包帶腳步匆匆離開。
“寒光!”他出聲叫住我,聲音沙啞。
我腳步一頓,轉過身挺直了腰桿兒,口氣比之前緩和了很多,“你叫我?”
“爸爸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林姍是第一次見到尤塔銘,在她知道這個看起來就像剛被老闆炒了魷魚的男人是我爸爸後,馬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因爲之前我說過我爸爸死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答應他的要求,順從他的意思找個地方坐下來談一談。鄭幼倫的話不斷不斷在我腦子裏嗡嗡亂響,我真的有那一瞬間覺得我對不起尤塔銘。
我的確太偏執了,但是這種歉意在想起媽媽死在冰冷的深海後馬上蕩然無存。
“有什麼事說吧。”我靠在沙發靠背上,冷漠地看着對面的尤塔銘。
林姍作爲老闆親自端了咖啡過了,反覆要我態度好點。
尤塔銘將牛皮紙袋打開,從裏面拿出幾分文件推到我面前,說:“把這些都簽了吧。”
“這什麼玩意?”我不信任的看着他。
我的眼神明顯讓尤塔銘很傷心,他嘆了口氣,默默將文件一次排開,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筆交給我,“這是公司在爸爸名下的股份所有權,以及爸爸一切不動產所有權證明,你簽了,明天爸爸將這些都過戶到你的名下,那棟房子和公司的50%都是你的了。”
“哈。”我不屑地翻了翻,“你把公司這麼多股份都給我,鄭泓易沒意見?你們不是早就商量好了,鄭幼倫和鄭幼影是接班人麼。”
“寒光,你纔是我的兒子。”尤塔銘篤定道。
我閒散地轉筆,瞅着他,“我不稀罕這些,你拿走吧,讓鄭泓易知道指不定就要跟你掐一頓了。”我掏出手機開始打家裏的電話,想要告訴遊息一聲我在林姍這裏,可是沒人接。不知道是不是跟我走岔了。
“別打了,遊息被我派人支走了。”尤塔銘說。
我的手頓了一下,輕輕喘着,“你到底想怎樣!你能不能消停點別三番兩次得攪亂我的生活!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傷害遊息的話,你清楚的,我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寒光。”尤塔銘遲緩地說:“你不該跟遊息走這麼近,很危險。”
“我告訴你!如果我是女的,我就跟遊息結婚!替他生孩子!你懂不懂!”我瞬間炸了,馬上將和遊息間的關係開誠佈公。
尤塔銘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良久,他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嘆道:“好,爸爸馬上安排人給遊息洗血。”
“尤塔銘!”我怒不可遏地吼:“你就這麼想激怒我嗎!”
“你不懂!寒光,遊息一旦暴走他會殺了你的!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你逼死了媽媽這叫爲了我好?你上次差點把遊息弄死這叫爲了我好?”我直冷笑,差點沒忍住把咖啡潑過去。
尤塔銘登時啞聲了,看着我的眼神頗爲無力,“你恨我是應該的,很抱歉,寒光,爸爸從未跟你解釋過什麼,恐怕也沒機會了,你是爸爸的兒子,爸爸永遠都不會害你的。”
他臨走前按着我的手,鄭重地說:“寒光,別相信任何人。”說完便壓低帽檐匆匆走了,似乎在躲避什麼人。
文件被他強行留了下來,讓我一定要籤,並且留了個新電話給我,簽完打電話給他,並且不許我去公司或者家裏找他。我隱約覺得出什麼事了,不過這種捕風捉影的擔憂馬上就被尤塔銘之前在我心裏留下的炸彈給驅逐乾淨。
我一路垂着頭,如同喪屍,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有11點了吧,家裏上下兩層的燈都亮着。遊息一臉慍色的抱着手臂靠在樓梯邊,臉上有明顯跟人打鬥過的血痕,孟北音正侷促不安地站在他旁邊,見我回來了才鬆了口氣。
遊息看到我,一聲不吭地賭氣般轉身上樓。
“寒光你去哪了啊!遊息急得到處找你,還跟人打架,我打電話你怎麼也不接?”
我輕輕推開孟北音,疲憊道:“沒事兒,跟我爸聊天來着。你睡吧,我上去了。”
遊息臥室的門沒關,他躺在牀上背對着我,不說話,我知道他生氣了,但是沒去理他。我將臥室的門關上後走到客廳,蜷縮在沙發上,文件被我甩在旁邊,我就像只鴕鳥一樣拼命把頭往抱枕裏藏。
家裏沒開燈,靜悄悄的。
我疲憊得連喘氣都覺得有些費勁。
夜裏我閉着眼睛縮在沙發上,腦子亂糟糟一片,久久不能入睡。臥室的門被打開,我聽見遊息從裏面走出來,駐足在我身邊。他一定以爲我睡着了,輕手輕腳拿開我身上的抱枕,一手穿過我的後頸一手繞到我膝下,將我抱起來往臥室走。
“我不是尤塔銘的兒子……”我順勢抱着遊息的脖頸,將臉埋在他頸窩間,悶聲道。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我驚訝地擡頭看他。如果不是尤塔銘之前告訴我,我估計這輩子我都不會知道。
那個在‘深藍’的孩子纔是尤塔銘真正的兒子/女兒!我跟尤塔銘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沒有生父,他說,媽媽和他結婚的時候已經懷了我了。我有點……不太能接受這件事,我爸爸居然不是我爸爸!這是什麼神逆轉!
遊息將我放在牀上,側身躺在我身邊,淡漠道:“尤塔銘的血統比列不高,所以你如果是他的後代就不會有這麼高純度的血統。”
“尤塔銘話裏意思是,如果媽媽是普通人我就不會對她的死表現出這種偏執的憤怒,原話怎麼說來着……”我努力回想一個小時前尤塔銘對我說的話,“血親間獨有的聯繫?”
“是孤獨感。”遊息淡淡道:“血統偏高的亞特人在人類中會有很強烈的疏離感,你平時就不怎麼喜歡跟別人相處。在喬薇尼死後,血統帶來的孤獨感馬上讓你開始排斥這個找不到同類的環境,尤塔銘就在你的排斥範圍內。”
“怪不得你這麼死傲嬌,別人碰你一下就跟要你命似的。”我緩緩睜大眼睛,忽然意識到什麼,“那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爲我是你同類!說!”我假意掐着他的脖子威脅道。
遊息看着我不說話,眼神有點複雜,他沉默很久,“我也不知道。”
我鬆了手,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對這個答案有點不太滿意。遊息從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內心,要說同類,那彌賽亞不也是他同類嘛,可是他對彌賽亞的態度還挺惡劣……啊,好煩,我覺得我的腦袋瓜子不適合想這些。
“你跟誰打架了?”我摸着他臉上淺淺的傷口問,“沒殺人吧?和尤塔銘的人?”
“我不能殺人嗎?”他倨傲地反問我。
“當然不能!來來來,哥哥跟你說明一下,在陸地殺人跟在海里宰條魚是不一樣的,懂不懂?殺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情節嚴重還得挨槍子兒!總之,這裏沒人把你當成什麼高貴的‘S’級人魚,你給我老實點!”
遊息似懂非懂地搖頭晃腦,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算了,我也懶得絮叨了,遊息本身就不是愛沒事找事的性子,風平浪靜在陸地過了幾個月,以後也不會出什麼事的……吧。
這樣想着,我的擔憂慢慢淡卻了。
睏意襲來,我翻過身背對着遊息睡覺,他一手撈過我的腰,將胸膛貼上來,冰涼的皮膚貼在我身上,我當時就在尋思,冬天一定得跟遊息分開睡,不然得凍死。
家裏沒有了彌賽亞的聒噪,我學習的時候遊息就躺在牀上抱着我手機看小說,我出去上廁所他也一定挪出來在衛生間外等着,除了在學校的時候,他一定要把我抓在視線裏。
我的成績一落千丈,在高三這種關鍵時刻之前兩個月的空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補上的,雖然宇杏依舊會幫我做詳細的筆記,可其實幫助不大,我在學校還要每天提心吊膽堤防夏孔錫對我投毒。
他喜歡宇杏,宇杏喜歡我,我又曾經是夏孔錫的“男朋友”,一時間什麼都亂套了。
作者有話要說:想打我麼~來呀來呀~
這段時間隔日更喲~
來打我吧~好基友要結婚了,會有點忙~
打我吧~【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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