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兩心意
不清、道不明,似是試煉境中的“黑殺”,又像是,莫名其妙的某種“過往”。
自己彷彿看過那一幕幕。
每一幕曲折變幻,終是黑劍斬破蒼穹,焚盡蒼生萬靈,獻祭於滔魔焰之鄭
那一幕,似乎也並不遠。只要積攢怨與怒,孕化心中魔意,路雖千迴百轉,終會走到那一步——不算唾手可得,也比修真成仙要容易得多。
而試煉境中匆匆衍化的這一幕,與其是雒原吹了個好牛,不如是主陣者有意爲之,盡力促成……
…………
境滅而生,白黑轉換,映在雒原眼前的是一輪明月,灑照虛空。
伊人素衣玄帶,束手立於虛空之上。梨渦淺笑,溫潤如春,褪下了冰雪神衣,又變回了熟悉的樣子。
而雒原周身籠罩在不散的魔氣之中,聲音啞澀,“這還不行?”
“吹牛的話,頂多算個平手……”洛冼玉輕柔一笑,“一劍定勝負,那是師尊的安排。這一境,纔是我的‘考題’。”
顯然,“師尊的安排”只是應付一下,眼前靜謐的月華之境,纔是伊人所設的“禮陣”。
魔影望着上皓月,“這又是什麼名堂?”
洛冼玉揮手間亮出一泓銀劍,引動月華凝如白練,映出月影朦朧,瞬間在穹上繡出萬千玲瓏之月。
“鏡中幻月?!”
“你救下我,就總有一要面對風道君。破了這鏡中幻月,才能放心下山奔走……”
“那就來吧!”
魔影如焰,陡然一衝向。
夜空中黯影劃過,黑劍無物不斬,剎那間擊碎了一輪幻月。
萬千月鏡由靜入動,化作一個個素衣玄帶的伊人之影,銀光紛紛如水銀瀉地,無可躲閃。
而那團魔影,如被蜂羣圍攻的鷹隼,一擊一啄勢不可擋。可無論其擊碎多少劍影,也無法化解漫月鏡,無窮無盡。
“冬師叔能以力破耽以拙勝巧,是因爲她心中無懼無豫,每破敵一分,己勢便強上一分。”
漫劍影之中,傳來伊拳淡輕語,“而你心中猶豫不定,想學冬師叔,只怕白費力氣……”
洛冼玉沒錯,雒原的確心有遲疑。
時轉境遷,他不再是那個直來直去、奮勇無前的少年,不知不覺間,已經更傾向於謀定後動。
心中的遲疑,一半是因這“鏡中幻月”他尚未看清,更沒有破解之法。
另一半,卻是因爲心中魔意,不知該如何駕馭。
若任其肆然滋長,終至黑劍貫,自然可以破掉鏡中幻月——但雒原並不想。
點點“過往”記憶不知從何而來,卻如警鐘連連。他已漸漸接受了肋下魔氣,接受了不問正邪、藉助一切可用的手段,但他永遠無法接受那魔焰焚、獻祭衆生的結局。
因此,他表面上任魔意縱橫,手持黑劍化身魔影。內裏卻以洗心決固守本心,彷彿分魂兩照,不停揣摩着“魔道”與“仙道”之分。
這點矛盾與遲疑被伊人看破,雒原卻也靈光一現,看穿了對手的底細。
“你這鏡中幻月的道意之境,原是假的。”
魔影不堪圍攻,終是祭出墨硯,以滾滾魔氣遮掩了身形。
“實則每一道鏡中幻影,都是你以分念幻化——你是以萬劍之道,在試煉陣中強擬‘鏡中幻月’……”
漫劍影一頓,一個個素衣玄帶的伊人容貌神情一般無二,全然不知何爲真何爲幻。
伊人清音亦迴盪在萬千劍影之中,“無妨。冬師叔過,風道君的‘鏡中幻月’道意,也不過臨摹仿照的而已。”
“假的終是假的。”滾滾魔氣如烏雲遮月,開始反攻,“你以分念化影,總不是無窮無盡,我未必應付不來……”
一道道黑影從魔氣中跳出來,雖然模糊到不似人形,卻都揮舞着黑劍,與幻月劍影亂戰成一團。
“的確不是無窮無盡,但我這劍影,也不是簡單幻影可比……”
萬千劍影陡然一變,不再齊進齊退,而是各自施展出不同的劍訣,配合無間,恍如萬千劍修列成的戰陣。
雒原在試煉境中勉強化意爲念,分出魔影,遠比不上精修萬劍之道的洛冼玉。他分出寥寥的百道魔影遲滯呆板,在萬千劍影列陣圍攻下根本不堪一擊。
就算是一對一,魔影也相形見絀。融合了劍魂的伊人在劍道上才情橫溢,更在夢境中演練無數,進境一日千里,早已融會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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