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袁紹對孝桓帝的評價
待袁術一臉怒氣，不情不願的離開袁府後，袁逢這才拉着袁紹坐着。
“紹兒此前所言當今天子身體抱恙，少則一年，多則三年，朝堂必將發生變故，不知從何處而得這般駭人聽聞的消息。”袁逢緊緊的盯着袁紹雙眸，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麼。
袁紹平靜如水，只是淡淡搖頭：“叔父，俗話說天機不可泄露，這般大事說出來可是要折壽的，我已付出許多代價方纔從一方士口中得知，叔父總不想讓紹兒再付出點什麼吧。”
袁逢雖對此感到疑惑，有心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但一聽到袁紹竟然開始扯到了虛無飄渺的方士身上，他便不好再多言。
“紹兒有心了，若真如你所言朝堂生變，天下格局又待怎樣，我袁氏又該如何自處。”袁逢此時不知不覺已經儼然將袁紹當做了接班人似，話裏話外都在透漏着一股親近之意。
袁紹笑笑，他怎會不知，先前對待袁術的態度已表明一切。
在他們這種統領一族的大人物而言，怎樣讓自己的家族繁衍的更爲昌盛，更爲強大，遠遠要比內部爭鬥要重要的多。
袁術身爲嫡子，卻不修品行，只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把袁氏交到他的手中，遲早會將袁氏拖入無盡深淵，再也無法翻身。
而袁紹，則截然不同。
先是身份已經由原先並無繼承家族資源的庶子一躍進化，成了兄長的嫡子。
兄長雖英年早逝，但終究是袁氏的嫡長子，若無意外這一族之長本該會落在兄長袁成手中的。
而現在，袁紹成爲了兄長嫡子，理所應當的就成爲了袁氏一脈最接近權力頂峯的那個人，哪怕他是過繼子嗣。
若讓袁逢選擇一個家族子嗣來託付袁氏未來。
他或許只會在袁基與袁紹中選擇，袁術直接排除掉。
袁紹自然是不知道此時此刻，生父兼叔父身份的袁逢已經在暗暗斟酌未來的袁氏族長了。
“叔父，我想知道，若天子駕崩，新君初立，袁氏會選擇如何做？”
袁逢思索稍許，這時他也不再去深抓袁紹肆意談論當今天子的過錯了。
他在認真思考袁紹所說的話。
袁氏一脈早已繁衍的如同根本數不清數量的茂密森林，一顆顆參天大樹便是袁氏這些年來的不斷佈局所產生。
根葉繁多，枝杈錯綜，貫穿大江南北。
上到天子朝堂，下到地方郡守縣令。
袁氏的手早已經伸到了無所不至的程度。
這些年來，經過袁氏深耕細耘，袁氏這顆本就已經成長爲參天大樹的世族進一步得到昇華。
門生故吏滿天下。
這句話並不是空口而來。
而這樣的龐然大物，自然也會引起雒陽朝堂上的那位天子的忌憚。
當今天子雖昏庸無能，但終究還算是有着相對權力的天子。
袁紹對於這位如今掌握着大漢天下的皇帝，死後諡號爲孝桓的天子有着很深的印象。
在被一衆外戚圍繞，深宮無門，加上皇后梁女瑩無才無德。
初登大寶的孝桓絲毫不敢逾越，哪怕是跋扈將軍梁冀剛剛毒殺了上一任前輩，他依舊是敢怒不敢言。
在這種幾乎是地獄難度開局的他，依舊是如履薄冰，爭取一絲一毫可以翻身的機會。
他知道，這個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梁冀專權跋扈，久經朝堂二十餘年，這深宮內院已不知多少人都被其掌控。
孝桓帝別無他法，趁着梁女瑩去世，後宮終究是沒有了先前的高壓政策，他可以騰出一隻手去探探了。
而後宮內少個皇后的控制，除了希望得到皇帝寵幸的妃子宮女外，便是少了寶貝的太監了。
這種想要謀劃大事的計劃，女人終究是膽小不可爲的，孝桓帝思來想去，除了宦官似乎也沒又其他人可以幫他了。
設身處地的想，其實。
若是袁紹身處其中，面對這種前有專權跋扈到可以隨意毒殺天子的權臣外戚，後有皇后倚仗外戚權威荼毒後宮。
只怕也是有心無力，只能任由那外戚操控，充當一屆傀儡娃娃。
而孝桓帝卻不甘心。
最終，依靠着這些宦官。
他成功了。
梁冀被誅殺，黨羽盡數被剪除。
百官歡呼，百姓竊喜。
然而。
這卻是一次除掉一頭虎，又來了五頭狼的結局。
孝桓帝依靠宦官重掌朝政，自然便要大肆封賞這次計劃的有功之臣。
宦官們集體獲得了最高級別的獎勵。
連帶着。
一個新的利益團體，宦官們聚合在一塊。
爲了讓這個利益團體走的更遠。
宦官們以李膺等朝中官員結黨營私，私成一派，誹謗朝廷，破壞風俗等諸多誣告，使得本就打算貪圖享樂的孝桓帝大怒，遂悍然下令，詔令全國，逮捕李膺等所謂黨人。
這便是第一次黨錮之禍。
孝桓帝會從最開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求自保的傀儡皇帝，進而演變成只知貪圖享樂，不顧江山社稷的昏君庸君。
他也只是一個相對普通的“人。”
在登基前無時無刻都存在的極度高壓，隨時都要被控制，一朝一夕都要提防着第二天腦袋有沒有搬家的惡劣環境下，必然會導致一個人的心裏會發生畸形的變化。
孝桓帝也不例外，他只是一個被強行按在皇帝寶座的同族宗室。
在這個諡號尚未被極度惡改的東漢末年，諡號仍能可以客觀的看出皇帝的一生。
劉志的諡號孝桓就足矣說明。
他並不是一個無所作爲的皇帝，但他也主動的將這個本就搖搖欲墜的大漢王朝徹底的推向了懸崖邊緣，再也拯救不回來了。
而這，理論上來講，一年後就已經不再與他有所關係了。
如此一個前期逆風翻盤的劉志，自然是有着其獨特的掌控全局的能力。
袁逢深知，如今袁氏雖家大業大，枝葉茂盛，但若是天子一怒，終究是要付出血的代價。
袁逢並不想讓袁氏這些年來的努力付之東流。
所以。
每走一步，他都要萬分斟酌。
這，是身爲袁氏族長的必要責任。
而袁逢，就想看看袁紹是如何打算的。
這同時。
也是身爲未來族長必須要學會做的事。
“明哲保身，以待天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