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趙僕射的謀算
如果放在以前，像這般與趙僕射發生正面衝突，整個尚書檯都明白，會馬不停蹄的略過尚書令尹勳直接前往賊曹。
但現在，尚書檯的架構已經正在默默的發生轉變。
又或者說袁紹給尹勳所帶來的幫助，以及其背後太傅所蘊含的權利足矣使得他改變原先的方針。
袁紹很討厭宦官，這一點上太傅是知曉的，尹勳也是知曉的。
他在雒陽，所親近之人不過李膺，太傅，現在再加上一個尹勳。
或者說，剛剛赴任雒陽北部尉的曹操也算一個。
很明顯，袁紹在雒陽勢單力薄。
但若是論及質量，卻又遠遠超越他人想象。
這趙僕射還以爲尚書檯是原先的尚書檯，可以爲所欲爲。
進去通報過後，兩人並步走着。
對於趙僕射那想要喫人的眼睛，袁紹全當看不見。
“趙僕射今天怎有時間來府臺公辦？”尹勳頭也沒擡，侍衛已經將事情的大致與他講過。
站在臺下的趙僕射不管那些，自顧自的便要上前到府臺上發號施令。
剛向前走上兩步，又被尹勳身旁的侍衛給攔下。
“尚書令，這是何意？”趙僕射臉色陰沉，死死盯着眼前的侍衛，嘗試性的想要抽身，奈何力量懸殊過大，整個人被杵在原地。
“尚書檯有尚書檯的規矩，你乃僕射，自當遵守，凡事於臺下稟告，本尚書令於臺上定奪。”
尹勳不帶絲毫感情的語氣。
頓時讓趙僕射感到一絲不安，望着眼前這明明很熟悉的尹勳，依舊是一臉平靜，卻完全沒有了往日那般的無可奈何。
“尚書令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本官也上不得？”
趙僕射本就蠟黃的臉，此刻伴隨着接連的阻攔變得愈加難看。
“你是何官職，居然在本尚書令面前自稱本官，不知尊卑，欺凌治下，彈劾你的奏章已經在這府臺前堆積如山了。”尹勳語氣平靜，緩緩擡起頭，淡定的眼神停留在趙僕射身上，瞬間變得冷漠。
趙僕射被尹勳的這番話給驚的呆滯原地，怔怔的擡頭看向尹勳，卻是被那一雙冷漠到了極致的眼眸掃了回來。
他有些不服氣，自己乃尚書僕射，爲尚書令副官，地位尊崇，哪裏能與尋常官吏可比。
遂定下心神，沉下臉來。
“那不過是看不慣下官的誹謗之語，誰不知本官素來寬厚愛民，就連長安鄉侯對本官都欣賞許多，還望尚書令明察，切莫因一些小人之語離間伱我。”
趙僕射的話不長，卻說的開門見山，那話語中所包含的挑釁意味很明顯，絲毫不加掩飾。
尹勳坐在臺上，依舊是一臉平靜，好似在書寫着什麼，大手一揮。
“本尚書令身兼要職，自當秉公處理，而今趙僕射欺凌部下，甚至袁僕射初任，卻也難逃你之惡意。”
“至於長安鄉侯，他乃寺人，雖累遷至侯，但終究改變不了寺人身份，今尚書檯辦事，哪裏有看寺人眼色行事的。”
“袁僕射，你覺得如何？”尹勳站起身來，笑着輕聲說道。
“尚書令處事公平公正，下官佩服。”袁紹的語氣出乎尋常的平靜。
趙僕射卻不甚願意了，當即表示要去面見長安鄉侯，訴明情況。
“他？算哪門子僕射，在這尚書檯，莫非本官這尚書僕射尚且不如他這不知名僕射否，尚書令如此處事，長安鄉侯恐大爲不滿，還望多加斟酌。”
趙僕射唾沫橫飛，語氣低沉，卻又不乏炫耀威脅之意。
“令趙僕射失望了，袁僕射與你乃同級，互爲尚書僕射。”
聞言，趙僕射難以置信，瞪大個眼睛望着眼前明顯不足三十年齡的袁紹，再看看其身上的官服，竟與自己並無區別。
回過神來的他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開口反駁道：“尚書令莫不是糊塗了，誰人不知尚書檯只有一個僕射，此人不知以何手段偷得官服，正當嚴肅處理。”
尹勳笑了，這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愜意的開口道：“這位袁僕射如假包換，與你一般，分處本尚書令左右，共處政事。”
“不可能！這不可能！”趙僕射大聲的怒吼道。
這個尚書僕射是他費了極大代價，打通上下各級官吏，最終才得見長安鄉侯。
在付出了遠超數倍的財帛後，長安鄉侯給了他一個建議，或者說是一個任務，既可以走馬赴任，又可爲其監督尚書檯，一舉兩得。
趙僕射自到任以來，凡大小事，皆呈奏章不走明面，通小路送往長安鄉侯府邸。
現在，尹勳卻告訴他，這尚書僕射的官職又新增一位，他頓時有些繃不住了。
如此一來，自己可以接觸到的信息來源又會大打折扣，長安鄉侯定然震怒，趙僕射可不想當那個罪人。
“本官要去稟告長安鄉侯，你這隨意增設官位，不合規制，上面定然會與你責罰。”
趙僕射好似找到了突破口，望着那站在一旁就像傻了眼的袁紹，心裏突然察覺到這個漏洞。
在漢朝，除卻皇帝陛下擁有新增官位的權勢外，餘下者無外乎便是擁有錄尚書事加銜的三公，又或是尚書令。
而現在，這尹勳竟然私自在這尚書檯開設官位，膽大包天。
說不得，其在背後收了這人多少賄賂，如若不然，如此年輕焉能成爲這尚書檯的僕射一職。
需知，便是那尚書檯的郎官想要成爲正式官吏，尚且需要一年時間歷練。
而成爲侍郎，這般可以參議朝政的級別，更是需要三年時間。
更別提尚書僕射這般，已然可以稱得上高官之位的官職。
有了這層把柄的他，甚至有些後悔，爲何不默默承受，待這邊結束就尋個機會去往長安鄉侯府邸稟告。
憑此，足矣斷絕尹勳繼續執掌尚書檯的機會。
這不正是長安鄉侯一直想幹但沒幹成的事嗎？
這樣的話，自己幫其大忙，而尹勳離職後，這尚書令的職位空下來。
論資排輩，不也就變成自己赴任了嗎。
如此甚好。
趙僕射此時打算一句話不說，任憑那尚且不知犯了過錯的尹勳宣泄。
至於這袁僕射，是否爲太傅已經安排就緒的，他覺得全無可能。
想當然的他，望着袁紹這般年輕的模樣，早已經將其當做過眼雲煙丟掉。
更別提素來知人善任的太傅了，如此重要職位哪裏會給一毛頭小子開特權。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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