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許攸荀諶
這回倒輪到尹勳感到詫異了。
他顧不上繼續埋頭整理政務，驚訝的擡頭看向臺下已經收斂許多的趙僕射。
尹勳也不知道他此舉究竟是爲了什麼。
若說他是真的徹底改變，打死他都不願相信，這個昨日還在往返曹節府邸的趙僕射會有所改變。
就連今晨從其府邸內一路駛出的車駕都是不加掩飾的徑直奔向曹節府邸，這一路上已經不知道多少人知曉。
所以，他纔會故作調侃道那趙僕射如此興師動衆好似在搬家一樣，實則又是搬空家底去給曹節進貢。
這樣的人，你指望他有所改變，倒不如真的海水倒流，山川易形。
面對趙僕射那突如其來釋放出的善意，尹勳倒是樂得自在。
“既然趙僕射一心爲公，那便請前往你之坐檯，看看是否留有公務。”尹勳指了個方向。
尹勳是真的怕這趙僕射已經將自己辦公的場地都給忘記在何處，於是便順手提了個醒。
得到指令的趙僕射冷笑一聲。
“多謝尚書令提醒，這些下官還是清楚的。”
尹勳見怪不怪，見他沒再啓幺蛾子便繼續沉下頭去處理政務了。
等到趙僕射走到自己以往的辦公場地時，眼前的一幕頓時讓他兩眼瞪的碩大。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趙僕射恨聲罵道。
眼前自己的桌子不知何時直接被一分爲二，僅存的兩隻站腿被人索性直接推到牆角，上面的一些雜物也都一併丟在一旁。
反觀此時袁紹身旁。
一張明顯是從自己桌子上好分離出去的桌腿被放置在桌面下。
袁紹與兩個看起來年紀與其相差無幾的官吏在埋頭處理手中奏章。
“袁侍郎，過界了。”趙僕射冷冷一笑。
袁紹很早就聽見尹勳在裏的談話，早已做好準備。
“趙僕射似乎忘了，伱我同級，我並不是你口中的袁侍郎。”袁紹平靜的淡然處之，看向一臉怒向的趙僕射。
“你這假冒的僕射，也就在這尹勳的撐腰下才敢這般放肆，過不了多久，你便要官復原職了。”趙僕射趾高氣揚，眉目間的態度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一旁的許攸倒是頓感詫異，望着這突如其來闖進來的趙僕射，隨即開口打趣道：“本初，原來你這官職竟是假冒的，你的膽子倒真不小。”
袁紹笑笑，一側的荀諶也是適時開口道：“袁君這般才華，韜略滿腹，怎會以此種方式謀得一官半職？”
對於兩位好友的詢問，袁紹一時半會也不知如何講明白。
反倒是站在對面的趙僕射卻是忽然開口道：“才華？韜略滿腹？在本官看來，不過是插標賣首，若無尹勳在其中作祟，他焉能有這假冒僕射之職。”
話音一頓，趙僕射好似抓住了袁紹把柄似，看了眼仍對此一臉平靜的，頓時覺得自己的一套組合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沒有造成絲毫傷害。
於是他決定放大招了。
“本官已尋得長安鄉侯，奏請其爲肅清尚書檯之勾連而諫議陛下。”
“你這般狐假虎威之徒，還不知死到臨頭，還以爲在這尚書檯裏那尹勳可庇護你。”
趙僕射極爲惋惜的連連低聲長嘆：“若那尹勳不出面還好，此次假冒朝廷官吏的罪責還落不到他頭上，但若其執意爲你擔責，只怕就連他項上人頭都難以保住，。”
袁紹點頭。
“趙僕射所言甚是。”
“請問，還有何事嗎？若無還望切莫打擾我等處理政務。”
此時的袁紹可是數位大佬爭相推崇的年輕一輩，若非其履歷不夠，聲望不足以震懾其他，陳蕃甚至想親自寫奏章上疏陛下，晉升袁紹爲九卿也未嘗不可。
太傅陳蕃曾拍着袁紹的肩膀說過，凡事只要不是玩的太過火，盡皆可以來找他。
這也算是太傅給袁紹獨自一人開的小竈。
“啊！”趙僕射一聲怒吼，望着油鹽不進的袁紹，他頓感無奈。
“你難道就不怕人頭落地？”趙僕射倍感疑惑。
許攸已經聽出大概，隨即挺直身板，瞥了眼依舊在狺狺狂吠的趙僕射，雲淡風輕的說了句：“死有何懼哉，頭掉了碗大個疤，憑你本事也想砍我之頭顱？”
說到興起處，許攸甚至想上前多走幾步，直接站在那有眼不識泰山的趙僕射面前，伸長脖子讓他去砍。
“怎麼不繼續狂吠了，諒你也沒那個膽子，只知無能狂怒，卻敢於此大言不慚。”許攸氣極反笑。
他自打從本家裏收到那封來自太傅陳蕃的徵召文書時，第一反應便是袁紹，定然是袁紹在背後發力，這才使得當朝太傅竟也會選擇徵召此時名聲不顯的自己。
至於袁紹是如何做到的，許攸並不打算去深究，反正，目前來看，傍上袁紹這條大腿，所帶來的便利的確遠勝南陽許氏。
而荀諶，則是靜觀其變，滿腹睿智的眼神靜靜的從一側打量着眼前的局勢。
荀諶素來喜以靜制動，與許攸那般舉動形成鮮明對比。
“子遠這番舉動，倒是未曾有過絲毫變化，幼時與其相交便是這副以才氣過人的姿態示人，如今表字及冠，本以爲會有所收斂，沒想更甚以往。”
荀諶感慨道。
他當時收到太傅陳蕃的徵召文書時，還在與族侄荀攸探討關於黨錮之害。
當那封文書被念出時，一向謙恭示人的荀攸也是一臉豔羨，望着自己的這名叔父如此年輕就可得太傅賞識，雖不知會出任何職，但最起碼相當於是搭上了太傅這條線。
這對於已經開始日漸衰落的潁川荀氏而言，已經是如獲至寶了。
就連緊接着瞭解到此時的荀慈明也是馬不停蹄的從同郡世族那裏趕回。
實際，荀諶一番思索下，便是明白了其中大致。
聽聞李君前些時日被太傅同樣以文書徵召入雒陽爲官，荀諶便猜到了袁紹此番定然已是得了太傅賞識。
憑藉袁紹的才華，此時正值用人之際的太傅不會放過袁紹這般大才。
而自己這般在潁川或許有幾分薄面的世家子弟，擺在太傅面前，倒算不得什麼，能夠得到太傅賞識，除了袁紹在其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荀諶也想不到究竟會是誰不留餘力的幫助自己。
當他將他的猜測講出時，一向淡定的荀爽也是罕見得露出一副確實如此的神色。
荀攸在旁只是得知了一個人的名諱。
袁紹，袁本初。
在經過家族的一番宣誓下，荀諶就此踏上了這條看起來是荀氏即將風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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