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專注
“那隻印紐做得相當完美，從雕刻的刀功來看，是古法無疑，而作爲印紐，多年以來，文字也會受到印墨的腐蝕，再加上天然的玉萎縮現象，筆劃會呈現細微的粗細不勻情況，甚至，微小的顆粒腐蝕感也能發現，這都是古玉的佐證，但是，細看之下，筆劃中的那種萎縮感卻不強烈，不像歷時久遠，因此我猜測是後期做舊的結果！”
“既然時代比較近，爲什麼那件東西，不會是晚清、或民國作品呢？”
聽到董明這麼一問，老人卻嘿嘿輕笑了幾聲，向旁邊桌子努努嘴道，“你再仔細看看，如果它是近代品，外表的顏色就不對了，要知道，玉石從原石中掏出之後，由於沒有了皮殼的保護，玉石的顏色會慢慢發生變化，這種變化雖然細微，卻仍然存在，而那件印紐顯示出來的顏色，應該至少千年以上了，所以，你還覺得正常嗎？”
老人的話，讓董明增加了對古玉的認識，也又一次驗證了他以前的猜想，沒有靈氣的黃翡，應該不是古玉。
說完了印紐，老人的注意力再次迴歸到了玉珠上面，他輕咳一聲，樂呵呵地對貨主道，“報價八萬，也就是實價四萬嘍？”
臺子後面的貨主，大概三十左右年紀，看到老爺子這般說法，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您看上了嗎？看上的話，我就幫您包起來！”
老人卻擺了擺手，輕聲道，“不慌，不慌。”說罷，指着交易臺上，印着店家名字的牌子，繼續道，“既然你是藝閣軒的，我跟那裏的老馮還算熟悉，剛剛還看到了他，人去哪兒了？”
“您認識我們老闆啊，那就簡單了，要不然，我喊他過來親自跟您談？”貨主很識相，發現對方識得自家老闆，連忙應聲道。
看到老人點頭，貨主也沒離開展位，而是立刻拿起了桌上手機，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貨主嘀咕了幾句之後，沒幾分鐘，董明便看到身後走來了一位枯瘦老者，此人不正是他剛剛進店時，跟小崔聊天的馮老爺子嗎？
人還沒到，馮老爺子那中氣十足的笑聲便傳了過來，他對着老人一抱拳，朗聲道，“哈哈，曲爺竟然又來照顧我的生意，真是榮幸之至！”
董明跟老人聊了那麼久，卻一直沒好意思詢問對方姓氏，此刻才知道了老人姓曲。
“談不上照顧，剛好逛到了您這兒，然後又看到了這個珠子，東西我很喜歡，只是這個價格……，有點讓我不好接受，不知道還有沒有商量？”
“哈哈，小雷，幫着倒杯水，曲爺來了，我們不能怠慢。”聽到曲老爺子的要求，馮老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反而指揮着那位後生說道。
“一個玉珠，用弄得那麼複雜，馮爺如果同意的話，就給個痛快，不願意的話，我再去別家看看，沒啥怠慢不怠慢的！”曲老爺子卻嘿嘿一笑，不置可否道。
“哪裏的話，難道說，我們老兄弟兩個有陣子沒在一起說話了，這不是還有點兒事兒要請教一下嗎？”看到曲爺不太配合，馮爺眼神一凝，語氣很重地說道。
“談不上請教，我看上的這件東西，如果還有商量，就給個準話，咱們都是實誠人，用不着玩虛的，嘿嘿。”
“我想曲爺您想多了，我不過是想着，大家也好久沒碰面了，想借着這個機會，親近親近，至於那個珠子，我可以給你折上折，這下子總能讓您滿意了吧？”
折上折，董明倒也聽說過，也就是說在四萬的基礎上，再打對摺，聽起來力度到不小，因而，他饒有興致地等待着曲爺的反應。
“哈哈，不愧藝閣軒的馮爺，能把別人的心思拿捏得那麼準，行，那我們就嘮一會兒，我也挺好奇，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跟我打聽的。”
曲爺說罷，從旁邊拉過兩把椅子，與董明坐下，而那位馮爺，則繞到了交易臺的內側，然後扶着桌子坐了下來。
水壺很快拎來，馮爺迅速將茶壺清空，重新裝入茶葉泡上，這才側着頭對自傢伙計說了幾句。
不多時，夥計從臺子下面一隻箱子中，翻出了一隻紅色紙盒，擺在桌上。
馮爺雙眼放在了紙盒上面，沒有二話，直接打開了蓋子，然後，一件十幾釐米見方翡翠座佛呈現在兩人面前！
佛是藥師如來，盤膝坐於蓮臺之上，材質是翡翠，種水一般，這是件居家供奉的佛龕。
“曲爺，今天我把您留下，是想讓您給掌掌眼，我也不瞞您，這是上個月入手的，但是，過眼的人挺多，說法卻不少，現在我自己也有些拿不準了！”
董明忽的記起，當初馮爺攔下小崔的時候，還特意提到一件座佛，看起來，應該就是這件了！
座佛的種水勉強達到豆種，稱不上多好的貨色，並且它不是黃翡，董明自然對它沒有興趣，然而，也不是沒有稱道的地方，它的雕功真心不差，整件作品感覺渾然天成，同時，因其體量較大，也可以算是不錯的物件。
因爲馮爺剛剛答應的痛快，曲爺也不得不認真察看座佛，他從口袋中掏出了老花鏡，嘴上卻說着，“你也知道，我平常不怎麼關注翡翠，所以啊，恐怕也看不出什麼門道，萬一什麼地方說錯了，還要請你多多包晗！”
“呵呵，無論您看出什麼，儘管說就是了，放心，我還是有些思想準備的！”
“既然這麼信得過我，那我就亂說一通了，斷代什麼的，就免了，翡翠最困難的地方就是斷代，不過這件東西，應該供奉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煙燻的痕跡就能說明問題，再看它的雕法，也比較特殊，很有可能源於海外，只是不清楚在什麼時候傳入的國內。”曲爺輕聲說道。
“您確認它是泊來品，而不是近些年的新貨？”聽到了曲爺的點評，馮爺顯得比較激動，追問道。
“年代多久，誰也不敢確定，但是，如果不經歷一段時期的供奉，周身就不會形成明顯的煙火氣，這一點，馮爺自己也能看得清楚吧！”
董明看着兩位老人聊得熱鬧，也插不上嘴，索性繼續翻看馮老闆展臺上的各個玉器。
藝閣軒展出的商品，以白玉爲主，幾十件東西整齊地擺放着，包括諸如玉璧、玉佩、如意物等物，其中也有幾件黃翡製品，董明都使用功法探測過，當然一無所獲。
曲爺沒有在這裏久待，說了幾句之後，便刷卡付賬離開，然後與董明來到了下一家。
兩人一家家逛着，誰也沒有發現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只是，當兩人來到倒數第二張展臺之際，董明終於在一件黃翡中，感受到了久違的靈力！
擁有靈力的玉器是件玉璜，表面雕有玉璜常見的獸紋，與董明手裏的古蟬一樣，這件玉璜表面也泛出來淡淡的灰白色，那是時間留下來的印記。
當然，高超的做舊手段，也能讓現代玉器披上同樣的外衣，至於其中真僞，只能憑藉買家自己的眼光判斷。
董明不具備辨識古玉的能力，他只是在尋找靈力，哪怕擺在眼前的翡翠是現代品，假如它蘊含靈氣，董明也會在能力允許的情況下，儘可能納入囊中。
可惜這塊玉璜體量不小，長度已經超過了十釐米，但其中的靈氣卻極淡，淡得與比手中的古蟬強不到哪兒去，所以，過手之後，董明又將其緩緩放下。
曲老卻很有興趣地將玉璜又拿了起來，正反兩面仔細地看着，甚至包括玉璜窄窄的側邊，也沒有漏過。
曲老在察看玉璜的時候，臉色變換不定，看得那位貨主都在不停地打量曲老。
曲老看完玉璜之後，猶豫再三，卻沒有立即將其放下，而是對董明說道，“我看你關注的東西都是一些黃翡，並且幾乎是一摸而過，而這隻玉璜，你卻拿在手裏瞧了一陣才放下，能說說爲什麼嗎？”
“看着喜歡，就拿起來看看，不過，喜歡也沒用，我又拿不走，哈哈！”董明回道。
“嚇了我一跳，還以爲你看不準呢，最起碼我現在沒看出來，它哪裏有不對的地方，這倒是個不錯的物件，保存得很完好，可惜我不收藏翡翠，否則就拿着了！”
“按您的意思，這塊玉璜，應該是古玉了？”
“八酒不離十，起碼比剛剛的那件座佛看着順眼！”
“可是我看您對座佛的評價不低呢，難道，您爲了給馮老面子，所以，光揀好聽的說了？”
“哈哈，你這孩子，想得倒是複雜，我對他說的那些話，也能叫好聽的？他那件座佛充其量是件民國時期的東西，價值不高，老馮心裏也有數，況且，那個珠子，我給出的價格也不算低！”
“咳！”董明乾咳一聲，訕訕笑道，“那個啥，我其實啥都不懂，讓您見笑了！”
“哈哈，你確實懂得不多，不過呢，眼光卻挺獨到，並且，你能專注於黃翡一項，也是難得的習慣，唉，如果我在年輕的時候，也能像你這麼自律，估計就不會遇到那麼多磨難了！”
董明聽得直叫臥槽，沒想到還收到了一張表揚卡，他能不專注黃翡嗎，問題是其他種類的玉器也沒有靈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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