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論藏品
不多時，曹老爺子興沖沖地從房間抱出了一隻盒子，很普通的那種布面紙盒，個頭卻相對較大，並且好像很重的樣子。
老人將盒子擺到客廳的茶几上，將蓋子打開，結果，還沒等到董明看清東西，一旁兩個小腦袋便同時湊了過去，黎景天和樊依依擋住了他的視線。
董明也不急，起身繞過兩人，纔看清盒子裏的兩件東西。
與其說是兩件，倒不如說是一套，因爲盒子裏面放着的，是一對兒童人偶，大腦袋、小身子，腦袋幾乎佔據了一半。
這對人偶一男一女，個頭不小，足有成年人一巴掌高，女童梳着齊劉海馬尾辨，雙手捧着一隻撥浪鼓，擡眼露着傻笑，而男童的髮型則是茶壺蓋，揣着雙手，目光一臉無辜。
“這是玉器嗎？怎麼看着像石頭？”看到人偶，黎景天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玉石、玉石，所有的玉器都是石頭！如果你能找出來一塊不是石頭的玉器，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一定是假貨！”樊依依白了一眼黎景天，輕斥道。
她對人偶的興趣，似乎比黎景天強些，還伸出了小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臉上露出了神奇之色，不過興致來得快去得更快，摸了幾下之後，便挪開了位置，爲董明留出了空間。
董明看到這對人偶，眉頭就是一皺，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對黃翡製品，只是，材質未免也太差了一些！
兩件人偶應該出自同一塊原石，卻只有在膝蓋下方，才能看出來淡淡的黃色，而主體部分，確如黎景天所說那般，基本就是石頭，
董明輕輕將男童人偶取出，他開始在細微之處觀察雕功，翻過來掉過去看了一遍之後，卻看不出個所以然，唯獨感覺樣子確實不太好看，沒辦法，他的眼力有限！
既然眼力不行，董明也不再廢話，直接運轉功法，瞬間，絲絲內力探入其中。
一探之下，靈氣空空如野！
董明再次皺眉，他能看得出來，人偶的材質即使再差，也是含有黃翡的，而沒有靈氣的黃翡，肯定不是古玉！
難道說，老爺子並不是把它當成古玉收藏，而是僅僅作爲一件工藝品？
董明想了想，認爲這種可能性不高，材質與樣子同樣低劣的一對人偶，又有什麼收藏價值？
董明不死心，又將女童人偶取出，然後一邊觀看，一邊利用功法探究，結果一樣，同樣沒有靈氣！
董明輕呼了一口氣，慢慢將人偶放回，然後，他的目光對上了曹老爺子。
“材料確實不太好，但是，這對人偶，老頭子我已經收藏了近二十年，說說看，東西咋樣？”曹老爺子笑眯眯道。
董明心裏一驚，暗道，好傢伙，這兩件東西比我的年齡都大了，也算是收藏已久，可是，收藏得再久它也不是古玉啊！
董明很想說看不好！但是，在老爺子的目光中，他發現了對方的鄭重，不願意打擊老人的情緒，於是，沒有直接回答，而反問了一句道，“二十年前收的，那麼，能不能冒昧問問您，東西是從什麼地方收來的嗎？”
聽到董明詢問，老爺子的臉上馬上變得精彩起來，透露出了一點緬懷，更讓人意外的是，神情中還略微帶有一點羞澀！
這是什麼鬼？董明感覺有些不理解，難不成，你二十年前還遇到桃花運不成？
董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曹昉的父親，暗道，不太像，二十年前，老爺子的兒子恐怕已經二十歲了！
“這兩件東西，是我剛剛接觸收藏時，首件入手的藏品！”
“那個時候，收藏熱剛剛開始，你聽說過掏老宅子嗎，是的，當時許多玩兒收藏的人，都是通過掏老宅子淘換物件，結果，我通過一位七拐八拐認識的人，帶着去了一處馬上要拆遷的大雜院兒，那個時候，院子裏能賣的東西幾乎都賣光了，而這兩件東西，是在院內地下室角落翻出來的，花了我整整八百塊，一年多的積蓄！”
說到此處，老爺子目光變得幽深，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年代。
“收到了這兩件東西，我如獲至寶，第一時間將它們仔細清洗乾淨……，就收藏在了現在這隻盒子裏面，誰想到，兩年之後，隨着我的眼光逐漸提升，對它們生出了一點疑惑，於是，就找高人去替我掌眼，才知道，它們根本不是古物，只能勉強算質量低劣的黃翡製品。”
聽到這裏，董明恍然，原來，老爺子並不糊塗，早早便知道了真相，看來，還白擔心了一場！
董明沒有出聲，曹昉卻坐不住了，急着問道，“爺爺，沒聽您說過，它是假的啊！”
曹老爺子卻嘿嘿一笑，“家裏除了我之外，又沒有別人對玉器有興趣，再說，時間也過去那麼久了，又不是多麼光彩的事兒，有什麼好說的？”
說到此處，老爺子繼續道，“又過去了幾年，我調到了市文聯工作，結果，沒有想到，居然又見到了那位坑我的傢伙，他竟然成爲了我的同事，然後，那傢伙倒也光棍，說出了自己的苦衷，他說當初掏宅子的時候，手頭實在太緊了，沒有辦法，才設了這麼一個局，同時，他也提出，要將坑我的錢還我，但被我拒絕了，我覺得那件事情自己也有過錯，既然大家成爲了同事，也沒必要斤斤計較了。”
“那位同事年長我幾歲，我們都喊他大劉，沒有想到，最後我們倒是變成了好友，真是世事無常！他的藏品實在不少，還送了我一個翡翠葫蘆，現在就在曉光的身上！”
董明看得出來，人家送出的那件翡翠葫蘆，應該算給曹老爺子的補償，黃翡古玉，價值不菲，大劉做事倒也講究！
就在董明思慮之際，老爺子卻向他開口問道，“董明同學，老頭子我跟你說了這麼多，知道爲什麼嗎？”
聽到老爺子一問，董明不禁咂了咂嘴，心中暗笑，您老人家無非是想告訴我，收藏水深注意陷阱，可是你又不知道，我收藏的不是玉石可是靈氣，靈氣不會作假，即使遇到作假……，只要靈氣充沛我也樂意！
董明可以這麼想，卻不能這麼說，他嘿嘿一笑說道，“您想告訴我入行要謹慎，不要隨便相信別人……，可是，帶您掏宅子那位……，不是挺仗義嘛？”
“噗！”曹老爺子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連忙抽出一張紙巾，開始擦拭鬍鬚。
“哈哈，你小子啊，他那也能叫仗義？如果接下來大劉跟我沒有變成同事，你以爲他還會在乎坑過我的事兒嗎！咦……，不對，曉光身上的東西，你看過了？”
董明自知說漏了嘴，心下也是一驚，孫曉光身上的翡翠葫蘆他當然沒見過，最多聽樊依依講過是個葫蘆！
如果老爺子問起來，他怎麼知道曉光身上的是古玉，應該怎麼回答呢？
“咳！”董明也是輕咳一聲，連忙遮掩道，“我當然沒見過，不過，既然那位能把葫蘆送給您，然後您又把葫蘆給了曉光，想必是件不錯的東西，還用問嗎？”
“這倒也是，那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不過，既然董明小友如此喜歡黃翡，想必也會有一兩件帶在身上，能不能拿出來看看，要知道，曉光的葫蘆都是一直帶着的！”
董明本來就想給玉蟬找個下家，見到老爺子興致正濃，哪會猶豫，當即將其解下，利索地遞到對方手中。
其實老爺子也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董明當了真。
老爺子將東西拿到手裏，擡眼看去，眼角卻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
東西看起來不大，甚至比曉光的葫蘆還小上一分，樣子棱角分明，無論觀其外形還是刀功，一眼看去便是古法無疑，稍加辨認，老爺子便驚訝道，“這是古蟬？”
見到董明輕輕點頭，老爺子的注意力反倒從古蟬離開，目光怔怔凝視前方，那裏似乎存在着一條時空隧道，彷彿可以看到自己的過往。
曹爺子的沙雕狀態，僅僅持續了片刻便宣告坍塌，很快回過神來，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古蟬之上，然後輕輕摩挲，嘴裏喃喃，“真的是古蟬，多少年了，今天居然又見到了一隻！”
呢喃之後，老爺子的目光再次凝滯。
看到老人這副表情，董明心知可能勾起了一段回憶，且應該不算多麼美好，卻弄得他的心裏一陣好奇，心中想着，難不成，你老小子還有一段塵封的羅曼史？
閒七雜八的事情董明並不關心，他的目的是交換，暗自思忖着，如果你看上了我的物件，就給個準話，別這麼吊得我不上不下的行嗎？
可是，出現了這種情況，董明也不好催促，更不能隨便打聽，只得任由老人在自己的世界裏面徜徉。
還好，老人醒悟得很快，也似乎發現了一些不妥，乾笑了一聲說道，“不好意思，看到了這件古蟬，想到了一些過往，讓大家見笑了！”
老人說完之後，也知道話只講了一半，大家並不認可，只得自嘲一笑，繼續說道，“你們肯定想不明白，爲什麼我見到了古蟬會失態，其實，它又牽扯到了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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