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膩。
翌日午後。
晨風淡淡吹過,送來刺骨的涼意。
鮮亮的陽光刺穿雲層,如黃金般灑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一夜激情過後,體力不支的向悅申請半天調休,紮紮實實睡了一個上午。
睡得正起勁時,她被肖洱強行拽醒,嚴重缺覺導致氣壓極低,再看他那副喫飽喝足神清氣爽的樣子越發來氣,喫午飯時在餐桌下連踢了他幾腳洩憤。
肖洱悶聲受着,脣角晃過一絲藏不住的甜蜜。
“多喫一點。”
他停頓一秒,默默收回後話。
有些話顯然不適合現在說,說出來大概率被她臨時處刑。
比如,補充體力。
比如,今晚繼續。
*
飯畢,肖洱照常送她去上班。
向悅回房換完衣服出來,就見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站在玄關處等候。
他背靠白墻閉眼小歇,深灰色短款棉襖搭配修身長褲,肩寬腰窄大長腿,身材比例絕好。
向悅知道嫉妒自己老公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可她依然很在意那天小護士說的話。
弟弟?
他哪一點像弟弟?
外在稚嫩,內裏邪惡,乾的全都是老流氓的事。
“汪汪汪。”
皮卡突然狂奔而來,圍着向悅繞了好幾圈,一臉愁容地看着她,再瞄瞄肖洱,突如其來的正義感慫恿它朝肖洱大吼。
向悅疑惑地問,“皮卡怎麼了?”
肖洱嘆了口氣,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包,低聲解釋:“它覺得我欺負你太狠,已經道德譴責我一上午。”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一面推門一面感慨,“好狗坦蕩蕩,壞人長慼慼。”
“我是壞人?”
他不認可這個說法,厚臉皮地跟在她身後,進到電梯仍不肯罷休,強勢地將她困在雙臂之間,“我哪裏壞了?”
向悅擡眼看他,盯着他清透的皮膚和過於精緻的五官,墨黑的瞳孔裏灌滿她的身影。
她呼吸收緊,垂眼看向別處,殘留在身體裏的記憶真實且熱烈,此刻正燃着一把火在胸口灼燒。
“你讓開。”她嗡聲提醒,“別人看見了多不好。”
“爲什麼?”
肖洱不以爲然道:“我和我老婆親熱,合理又合法。”
“親熱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向悅沒好氣地瞪他,“你能不能有一點羞恥心?”
他皺眉不解,依然不認爲和老婆膩歪有什麼不妥,可兩人的關係好不容易有點進展,他不敢造次,乖乖退到一邊。
電梯停在五層,上來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其中一人見到肖洱後滿心雀躍,忍不住同另一個女生說,“就是他,我上次說的就是他,是不是超級帥?”
小女生點頭如搗蒜,回頭看了眼他身邊的向悅,小聲說:“他姐姐也不錯,但沒他長得好看。”
——姐姐?
向悅閉着眼深吸一口氣,正猶豫要不要出言否認時,一個冰涼的男聲冒了出來。
“她是我老婆。”
他冷冷地盯着兩人背影,“她比我好看一百倍。”
兩個女生同時一楞,悄悄話被人抓包多少有點難爲情,滿懷歉意地連說了兩聲“對不起”。
走出單元樓,向悅仰頭沐浴在溫潤的陽光下,心間的陰霾也一掃而光,十分孩子氣地當着兩個女生的面主動牽起肖洱的手。
男人雙眸發直,手腳僵硬,極不協調地被她牽着往前走,直到上車,他仍然沈浸在震驚中無法抽身。
“餵。”
向悅伸手在他眼前晃,“你沒事吧?”
肖洱抿脣一笑,笑裏灌滿濃情蜜意,“沒事。”
剛被她牽過的右手火燒火燎,上面似乎還殘留她的體溫。
一夜風雪侵蝕,道路被積雪覆蓋,猶如一條長長的銀色綢帶。
肖洱開車很穩,每當紅燈停下,他的註意力瞬間回到向悅身上,炙熱而赤裸的目光不加掩飾,看久了她也忍不住紅了臉。
“你專心開車。”
他知道她在害羞,指尖撩過她鬢角的碎髮攏到耳後,拇指輕輕蹭過耳垂,她渾身一顫。
牀下是溫文爾雅的紳士,牀上是花樣百出的禽獸。
想到這裏,心猿意馬的向悅忙用小包遮擋發燙的耳根,偏頭偷看他的臉,視線觸及他右耳的助聽器,她腦子裏忽然閃過他失魂落魄的破碎樣。
沈思半晌,她最終決定直面問題。
“肖洱。”
“嗯?”
“你之前爲什麼一直在睡覺?”
他呼吸一頓,思緒不知跑去何處,緩慢而沈重地眨眼,喉音發緊,“因爲,我很難過。”
向悅見他願意溝通,乘勝追擊道:“難過的事,不能說給我聽嗎?”
話音落地,車子穩穩停在街邊,街對面就是寵物醫院。
他側頭看她,眼睛裏蒙上一層模糊的灰暗,嘴張了張,沒出聲。
她笑着與之對視,嗓音輕輕的,“你說的,我們是夫妻。”
“夫妻”二字重如泰山,特別是從她嘴裏說出來。
肖洱不知如何表達此刻的震驚與喜悅,沈默了很長時間,直到向悅打算放棄,轉身欲下車時,他輕輕抓住她的胳膊,一鼓作氣說出心裏話。
“我、我很在意你同學說的話。”
“同學?”
她足足懵了幾秒。
“他說你是因爲可憐我才和我結婚,但我難過的並不是我有多可憐,而是我無力改變這個事實。我有殘疾,我不希望你因爲我的存在遭受別人的非議,貶低你的價值。”
他眉眼低垂,纏住她胳膊的手用力收緊,生怕她會甩手離開,“悅悅,我很自私,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還是想擁有;我很小氣,聽見那人說你寫過情書給他,我嫉妒得快瘋了;我還很貪婪,在你沒有完全接受我的前提下,我依然心存幻想,希望能有一個長得很像你的女兒。”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話說到最後,他默默低下頭,整個人頹下去,忐忑不安地接受她的審判。
向悅聽得認真且細緻,大概能猜到所謂的“同學”是誰,一股燎原的怒氣瞬間涌上心頭。
“你說的同學,是不是叫高喬?”
男人想了想,“恩。”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壓着鬱火耐心解釋,“我的確是喜歡過他,但那是我懵懂無知只懂看臉的年紀所犯下的彌天大錯,因爲那封情書,我被全校羣嘲,遭受同學霸凌,他不僅冷眼旁觀,後來還和經常欺負我的女生戀愛,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回頭追我,我真的感覺他腦子已經壞掉了,沒有十年腦血栓幹不出這麼噁心的事。”
肖洱聽得目瞪口呆,腦子一片混亂。
“他現在完全處於一個忘我的瘋癲狀態,以後無論他和你說什麼你都不要搭理,直接繞道走,聽見沒有?”
他楞了下,輕輕點頭,“聽見了。”
她長吁一口氣,發洩過後身心舒暢,壞心思地想要擺擺架子,“我不喜歡扭扭捏捏藏着掖着的感覺,如果你還想和我繼續相處下去,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直接和我說,我願意哄你,我會哄,不願意哄,你自己慢慢消化,不能一動不動就睡神附體,這麼大的人還跟小孩似的,一生氣就悶頭睡覺。”
“以後不會了。”他脣角浮起淺笑,很乖很聽話,“我聽你的。”
“咳咳。”
她裝模作樣地低咳,一想到自己重新掌控主動權就忍不住嘚瑟,面上卻保持正經,“我上班去了。”
指尖觸及車門,另一手覆蓋手背,完全控死。
向悅詫異回頭,兩人之間的呼吸近在咫尺。
每一次近距離看他的臉,她都會情不自禁地腦補學生時代的他,比如在圖書館看書時,陽光滲透窗戶照耀他的側臉,皮膚光滑白皙,脣型飽滿,很適合接吻的蜜桃紅。
她喉頭輕輕滾動,“我要遲到了。”
“老婆。”
乖順大貓恢覆狼性,笑着露出獠牙,“我想親你。”
“你瘋了。”她望向不遠處的醫院大門,氣息不穩,“在外面能不能收斂一點。”
他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摘下助聽器。
——拒絕的話留給聽不見的右耳。
向悅在他湊近時出手捂住他的嘴,往後一推。
“回家再親。”
“真的?”
聲音悶在手心。
“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肖洱心滿意足的回到原位。
“回家慢慢親。”
他笑起來眼睛在發光,“一天一盒,很快。”
“???”
向悅在心底暗罵。
禽獸。
不對。
禽獸不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