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话音落地,车厢内陷入长時間的沈默。
向悦无法在短時間内完全消化這些,就像沈漫說的,她心裏是相信肖洱的,相信他并沒有和谢湾湾发生任何事,她生气是因为他作为一個有妇之夫沒有建立该有的边界感,如果以后還有类似的人和事出现,他是不是又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迫不得已全都排在她的前面。
她有她的骄傲。
如果做不到独一无二,宁愿選擇不要。
向悦语气平静地說:“十分钟到了。”
肖洱沒再過多纠缠,下车帮她提行李箱和零食,一路护送到她家门口。
楼道灯闪烁幽光,他站在门前看着缓缓关闭的铁门,像极了她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门,正在一点一点闭合。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插进门缝,挤压的剧痛疯狂刺激大脑皮层,一声不吭的受着。
向悦瞥了眼被压出红痕的手指,面露诧异,“你疯了?”
肖洱摘下助听器,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深深凝视着她。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嗎?”
她懵怔地看着他,缓慢摇头。
“9年前的冬天,院长爸爸和院长妈妈相继去世,他们唯一的心愿是能亲眼看见我博士毕业,可我還是晚了一步,那段時間我很自责,浑浑噩噩地酗酒,想着這么无能的自己如果醉死也挺好。后来,我醉倒在一條小巷子裏,有人送了我一床被子和一袋零食,我在冰天雪地裏睡了几天,沒死。”
向悦的眼神从疑惑转变为震惊,最后是不可置信,“你,你是那個凶巴巴的乞丐?”
肖洱沒接话,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顾自地继续說:“3年前,皮卡因为吃了变质的烤鸡吐了一天,我把它送去宠物医院,接待它的是一個实习医生,我一眼便认出来她就是送我被子的小姑娘,我当时特别紧张,紧张到忘了要联系方式,等我带皮卡去覆查时,前臺說她已经换医院了。”
听到這裏,向悦低头看向皮卡,许是這几年接待的猫狗太多,竟沒有第一時間认出它。
“肖奶奶這些年一直都在资助孤儿院,她也为我完成学业提供很多经济上的支持,2年前,我去医院看望她,我又一次见到那個姑娘,原来她是肖奶奶的孙女,她叫向悦,是個宠物医生。”
“我跑去找肖奶奶,我告诉奶奶我想娶向悦,不管有任何要求,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希望我能有一個照顾她的机会,我会用生命对她好。”
“奶奶相信我的为人,也相信我的每一句承诺,她想方设法促成這段婚姻,如我所预料的一样,向悦对我的排斥多過兴趣,我們沒有见面的日子裏,我会经常带着皮卡去宠物医院外面看她,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她很喜歡笑,笑起来很漂亮,她喜歡吃甜品,但每次只尝一小口,她喜歡在坐计程车时补觉,被司机叫醒后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司机气得要报警,這时候我会出现帮她付钱,就像一個丈夫一样替她收拾烂摊子,我觉得我很幸福。”
肖洱语调平缓地诉說着埋藏许久的心裏话,边說边笑,笑中含泪,“原本我以为我們会這样一直到离婚,但我沒想到有一天会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我惊喜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跑进工作室打开录音才接通,她在电话裏喊我老公,我听得见,可我還想再多听一遍,所以我撒谎了,我說我沒打开助听器...”
他喉头哽咽,突然說不出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肩头一颤一颤的。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嗎?比我拿到博士学位還要开心一百遍,因为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闯了好几個红灯,害怕自己晚出现一秒就会被她重新遗忘。”
“悦悦,我不是一個健康的人,认真来說我配不上你。我从小有耳疾,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导致我在情感上有很多认知障碍。从你来到我身边后,我沒有一刻是放松的,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我太害怕了,害怕自己的不完美被你发现,害怕因为做错什么被你厌恶,害怕你离开,甚至你偶尔皱眉我都会想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够好。”
“你說我和谢湾湾打游戏时笑得很轻松,我不否认,但并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太需要一個地方能让我喘上一口气。我一直以为只要无條件地对你好就能拥有待在你身边的权利,可我忽略了人的欲望会无限膨胀,有时候你对我撒娇,我觉得你是喜歡我的,可短暂的快乐很会被惶恐取代,你不笑的时候呢,是不是在讨厌我?”
巨大的信息量如纸片般瞬间塞满向悦的思绪,她双眼发直,呆若木鸡,一時間不知道该說什么,或者能說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你要不要喝口水?”
陷在悲伤情绪裏的肖洱立马破涕为笑,像個自行舔舐伤口的小兽默默擦干脸上的泪水,头埋得很低。
“我說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离婚,我同意。”
他泪眼蒙眬地看着她,“我认可你說的话,沒有我,你会過得更好。”
向悦的脑子一团糟,此时此刻无法做任何有效的决定,她沈思片刻,低声道:“我們先分居一段時間,等我想清楚再决定如何处置你。”
肖洱很用力的点头,拖着沈重的鼻音說:“我可以喝口水嗎?”
向悦险些笑出声,偏头看向别处,冷哼,“谁让你滔滔不绝地讲個不停。”
他诚实地解释:“我怕我现在不說,以后再也沒有机会,即使死,我也想死個明白。”
她抿唇偷笑,从零食裏翻出一瓶饮料塞进他的手裏。
“你一個人慢慢去死吧。”
“砰”的一声,门关了。
肖洱盯着紧闭的铁门,身体仿佛被什么掏空。
他闭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愉悦感。
分居?
他抿唇一笑。
只要不离婚,怎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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