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南边的居民楼裏有一家不起眼的面店,进进出出的客人都会同老板闲聊几句。
依照国际惯例,熟客居多的店,味道差不到哪裏去。
向悦和肖洱坐在靠窗的位置,皮卡乖乖蹲在向悦腿边,时不时撒娇似的蹭两下。
老板很快端来两碗牛肉面,码子给得很足,少說有七八块牛肉。
向悦浅尝一口,汤头浓郁,面條筋道,牛肉炖得软烂入味,的确是一碗物美价廉的好面。
“你从哪裏找到這么多好吃的地方?”向悦抬眼看肖洱。
肖洱把自己碗裏的牛肉夹给她,低声解释:“天气好时我会带着皮卡到处逛逛,他鼻子很灵,一般停下来不肯走的店,都是宝藏好店。”
“狗鼻子果然灵敏。”向悦笑呵呵地抚摸皮卡的头,皮卡用爪子在她小腿上扒拉两下,她居然听懂它的意思,“你想吃牛肉?”
“汪。”
向悦夹了一块牛肉,贴心地用嘴吹凉,刚要分给皮卡,肖洱伸手拦住。
“它最近在减肥,肉类得控制。”
皮卡一听,郁郁寡欢地趴下去,耳朵耷拉着,用小眼神求助。
“牛肉是低脂高蛋白,不仅不长胖還能达到减脂的效果。”向悦好心替皮卡說话,“就一小块,给它解解馋。”
肖洱嘆了口气,“你别太惯他,它心眼多得很。”
向悦反问:“它能有你心眼多嗎?”
他楞了下,随即笑了,“看来我在你心中的信誉度比不上它。”
“人不一定是好人,狗一定是好狗。”
肖洱无言以对。
她趁机把牛肉餵进皮卡嘴裏,皮卡嚼得喷香,原地转两圈表示感谢。
一碗面眼看到底,吃饱喝足的向悦终于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她纠结片刻,還是决定和他聊聊。
“奶奶說,回国后她想第一時間来我們家看看。”她呼吸停顿,特意重覆一遍,“我們家。”
肖洱面上强装镇定,努力抑制住心头的狂喜,轻声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還沒想好。”她如实說。
“這個問題的答案无外乎两种,第一,依照你之前所說,奶奶回来后我們立马结束现在的关系。第二,在不确定奶奶的身体状况前,我們配合演好這一出戏,如果你实在讨厌我,可以再找個合适的机会和奶奶說。”
向悦疑惑地问:“配合的意思是?”
“正常夫妻是什么样,我們就是什么样。”他胸腔热得发烫,尽可能保持呼吸平稳,“当然,如果你愿意更亲密一点,我想奶奶见到后会很开心。”
听完他的话,向悦陷入沈思。
不得不承认,他說话條理清晰,完全找不到漏洞,但她总觉得哪裏不太对。
肖洱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乘胜追击,“如果无法决定,不如询问第三者的意见。”
向悦左顾右盼,“這裏哪有第三者?”
“皮卡。”
他一声命令,刚還懒洋洋趴着的皮卡立马坐好。
“正确答案是什么?”
“汪。汪。”
肖洱面不改色道:“他选第二個。”
“!!!”
向悦简直惊为天人,来回打量一人一狗,笑着指控,“你们是团伙作案。”
“是你說的,人不一定是好人,狗一定是好狗。”他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你不相信我的为人,难道也不相信皮卡嗎?”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我...”
向悦哑口无言。
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這個就是。
“好吧。”事实上她也认可第二個答案,顺着话就下了,“我是给皮卡一個面子,谁让它這么可爱。”
他抿唇憋笑,话题一转,“吃完了嗎?”
“嗯。”
肖洱急不可耐地起身,“我們走吧。”
“去哪裏?”
“回你家,清东西。”他害怕有变,一秒都不愿耽搁,“今晚就搬過来。”
“不用這么着急吧?”向悦脑子持续发懵,“下周回国,還有几天呢。”
肖洱故作严肃道:“你需要一点時間提前适应,万一到时候露出马脚就不好了。”
向悦细细一想,他說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决定演好這出戏,适当的彩排有利于舞臺效果的完美呈现。
她沒再拒绝,静静跟在他身后,随口說:“我家在北边,這裏過去很远。”
“我知道。”
向悦停步,狐疑地看他,“你知道我住在哪儿?”
“嗯。”
“那上次我喝醉,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去?”
肖洱转身面向她,取下围巾系在她脖子上,诚实地說:“因为,我不想。”
“...”
向悦哑然,直觉告诉她,這家伙远沒有他看起来那么纯真简单,以后她得多多防着他,避免羊入虎口的情况出现。
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在半空翻滚,世界仿佛坠入一個巨大的漩涡,被无边无际的白色吞沒一切。
昏暗的路灯在暴雪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仿佛树林深处的萤火虫,努力在黑暗中绽放微弱的光亮。
车子在无人的街道行驶了近一個小时。
期间两人很少說话,向悦的註意力全在皮卡身上,就像平时在医院裏对待萌宠,夹子音不小心暴露,一人一狗,沟通无障碍。
负责开车的男人默默调大助听器的音量。
這個声音他听過。
那晚她在电话裏喊他“老公”,也如這般娇软甜腻,勾得他魂都沒了。
向悦的家在北边的老式居民楼裏,這是离世的外公留给她的祖屋。
她一直很喜歡有年代感的房子,所以毕业后沒住父母买好的公寓,一意孤行搬到這裏。
老楼的外在看着破旧,实则保留了小时候才存在的邻裏关系,街坊邻居全是纯朴的爷爷奶奶,不会做饭的她时常跑去别人家蹭饭,当然,作为报答,她也会定期给邻居家养的猫狗驱虫和打预防针。
人与人的相处覆杂又麻烦,但动物不一样,它们身上有着小孩的纯朴,谁对它好,它便无條件地跟随,一直陪伴到老。
车停在楼下,向悦牵着皮卡下车,撑伞的功夫,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迅速从她脚边窜過,追赶前方的小野猫。
“警长。”
向悦倏地大喊,條件反射地追了上去,身姿敏捷的皮卡仿佛装了跟踪器,追着两只猫拐进两楼之间的间隙,冲着跳上围墻的奶牛猫“汪汪”大叫。
奶牛猫似乎受到某种威胁,弓着腰“喵呜”嘶吼,一猫一狗原地僵持片刻。
雪地裏的阻击战难度倍增,纵使是运动狂魔的向悦也追得气喘吁吁,她伫立在围墻前,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奶牛猫,怒声指控,“你你你...你這個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吃了我那么多豪华猫罐头,居然還敢偷跑出去玩,半個月不着家,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嗎?”
见到向悦,警长躁动的情绪瞬间平和,撒娇似的“喵”了声。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這时,肖洱火速赶来,瞥见如此戏剧化的一幕,沈声问她,“這是你的猫?”
“嗯,它叫警长。”她喘着粗气解释:“两年前在小区捡的流浪猫,特别爱管闲事,做梦都想当這一片的片警。”
肖洱闻言笑了,“黑猫警长?”
“沒错。”她无语嘆息,矛头指向正认真舔爪的警长,“你,给我下来。”
警长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暴怒,怕死地朝旁边挪了两步,继续旁若无人地舔爪。
“你、完、了。”
向悦咬牙切齿地蹦出几個字,随后把随身小包扔给肖洱,打算爬上围墻旁堆积的木箱,亲自将警长抓捕归案。
肖洱直接挡在她面前,“太危险了,還是我来吧。”
她火大地推开他,气势八尺高,“這是我的猫,我自己会负责。”
自知拦不住,肖洱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挽起袖子爬上木箱,随时做好接应她的准备。
常年运动的人身体协调性很高,三两下便利索地爬到最上面,警长见势不妙想开溜,向悦精准掐住它脖子后方,它立马不动了,乖乖被她抱进怀裏。
向悦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顺利回到地面。
她一转身,肖洱就站在身后,她拿起警长的爪子左右摇摆,“打個招呼,新朋友。”
入耳的声音在脑子裏持续回放,男人痴痴地看着她,眸底变得浑浊不清,坠落的雪花陆续落在她的头顶,鼻尖,擦過娇红的唇瓣。
他喉头滚了一下,情不自禁朝她伸手,温柔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沾染的黑灰。
過了這么多年,她依然還是她。
那個善良勇敢,笑起来很美的小姑娘。
“向悦。”
她闻声抬起头。
男人的脸迅速逼近,唇瓣相贴的那瞬,她惊得瞪圆了眼,竟忘了第一時間推开。
楞神的片刻,他侧头换個方向继续亲吻,温热柔软的触感一寸一寸侵占她的呼吸,陌生的酥麻感弥散进血液裏,她很清晰地听见心跳炸开的声音。
两手自然垂落,警长从她怀裏跳下来,默默蹲在皮卡身边,一猫一狗安静看戏。
少了中间的间隔,肖洱边吻边搂着她的腰轻轻抵在墻上,得寸进尺地用舌尖抵开紧闭的齿关,向悦原本還能坚守,可男人隐忍的呼吸声撩過耳朵,她脑子瞬间空白,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他重喘两声,火热的舌头强势侵入,颇有技巧地一勾一舔,缠住柔软的小舌深吻吮吸
残破不堪的小区,无人关註的角落,呼啸的风雪宛如大自然演唱的缠绵情歌。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终于舍得放過她。
向悦干瞪着眼看他,舌根隐隐发麻,半天憋住一句,“你不是初吻嗎?”
刚刚那副娴熟的老流氓样,鬼才信他是第一次。
“我做了很多预习。”他低笑一声,哑声问:“還满意嗎?”
“满意什么?”
“這個吻。”
向悦满脸羞红,盯着他脸上那抹餍足的笑,越想越生气,洩愤似的踢他的小腿,撂下狠话,“你下次再敢做這种事,我就....”
“就什么?”
“换個地方踢爆你。”
话說完,她忍不住又踢了一脚,推开他闷头跑开。
肖洱凝着她跑远的背影,笑容彻底泛滥,余光瞥過被她丢下的警长,弯腰抱进怀裏,顺手拍拍皮卡的头。
“小狗别看,小心长针眼。”
“汪汪汪汪汪。”
『狗语翻译: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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