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網 作者:未知 第一百零五章網 后来我才知道苗族人的确有這個习俗,這個习俗背后的深意……就是苗族人认为人死了一定要入土,因为他们觉得是土地孕育了人,人的生生息息都离不开土地,人死了入土以后,很快就可以借着土地再投胎为人。 换句话說,也就是如果埋葬尸体的是异乡的土,就会成为异乡的鬼,将来投胎也会成为异乡的人。 也正是因为這個……所以小王才会随身带着一袋家乡的土,那意思就是……就算死了,将来還是要生在自己的祖国,還是要生在自己的家乡。 這时我不禁就想起了這一路来牺牲的战友,想起了死在越南女人手裡的班长,想起了老街,也想起了239高地…… 那些牺牲的战士们,他们是否也能魂归故裡呢?对于這方面我是持着怀疑的态度的,原因很简单,部队管理混乱、牺牲速度過快……有许多战士我們甚至都沒混個面熟就牺牲了,甚至還有些战士连名字、户籍都沒有登记,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哪裡人叫什么名! 从這一点来說,老鱼头似乎還是幸运的,因为第二天他的尸体就在野战医院安排的汽车裡送回国了。 “在想什么呢?”正在帮我换药的张帆见我沉思不语,不由问了声。 “沒什么!”我摇了摇头。 像這样伤感的话题,想想也就是了,真要拿出来說……我却觉得沒那必要。 活着的人需要想的,更多的应该是怎么生存下去。 “伤口又开裂了!”张帆一边为我清洗伤口一边心疼的說道:“是因为昨晚的战斗吧,我听說……你昨晚一個人就消灭了十几名越鬼子?同志们都在說你呢,都說你不愧是战斗英雄!甚至還有几個来找我走后门……” “走后门?”我不由奇道:“你有什么后门可以走的?” “他们想跟你学枪法呢!”张帆笑着說:“他们就怕你不收他们做徒弟呢!” 我只有苦笑不语,如果张帆知道昨晚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不知道她還会不会說得這么轻松。 “对了!”接着张帆又心有余悸的问了声:“你……以前打仗的时候是不是也這么可怕的?還是比這更可怕?”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虽說也可以說得上是“可怕”,但前前后后也不過二十几個越鬼子。之所以会造成這样的可怕局面,仅仅只是因为越军掌握了我军的情报。可是真要跟战场上那密集的炮弹以及像蚂蚁一样的敌人比起来……那還是差得远了。 不過這些事……也還是不要让张帆知道的好。 “杨学锋同志……”就在這时许连长推门进来,一见张帆正在替我换药就“唔”了一声:“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许连长!”我赶忙叫住他:“我很快就好了,只是一点皮外伤!有事嗎?” “哦,是這么回事!”许连长小心的带上了门,搬了张凳子在我面前坐下,压低了声音說道:“我這次来……想跟你谈的就是關於jian细的事!我觉得你昨晚說得很对,我們部队裡如果沒有jian细,越鬼子不可能对我們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顿了顿,许连长又接着說道:“我认为這個jian细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否则……昨晚的事有可能再次发生!” 我明显的感觉到张帆替我换药的手抖了下,似乎是被许连长這话给吓着了。 “嗯!”我点了点头,說道:“其实许连长有沒有想過……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张帆调走?” 我這么一說张帆就不答应了,她在背后偷偷的压了我伤口一下,只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這点我也想過!”许连长有些为难的說:“可是上级……就是让张帆同志来前线体验学习的,调回国肯定不行。如果不调回国,那调到哪裡都是一样的……反倒是我們這裡吃了一次亏,往后加强戒备也许還会更安全些!” 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许连长說的的确有道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這上级为什么一定要让张帆上前线来什么体验学习……想想觉得应该是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在這时代强调官兵平等,**也一样要上前线,否则难以服众。二是這自卫反击战的時間不长,前后不過打半個多月,上级以为再撑一撑很快就過去了,不能就這么把张帆调回国半途而废。 不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上级沒有命令下来……咱们這些当排长、连长的可沒什么权力讨论要不要把张帆调回国,咱们甚至连调個小兵的权力都沒有。 “既然沒办法调走……那就只有把jian细找出来了!”我皱了皱眉头說:“這可不是件容易办的事……先不說jing卫连的人不好查,這伤员就更是来自各部队各方向的,籍贯也是五湖四海什么地方的人都有,這要是查清楚了,只怕仗都打完了!” “是啊!”许连长为难的点了点头:“我就是为了這伤脑筋的,所以才来问问你有沒有什么办法!” 闻言我不由一阵苦笑:我還能有什么办法啊?我又不是神仙…… “不過……”我抓了抓脑袋,迟疑着說道:“我好像有听到過這個jian细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阮承星!” 那是昨晚我去仓库拿狙击枪的时候,听到裡头那两個越鬼子在讨论狙击枪,其中有一名越军就說了句:阮承星肯定知道這事,让他把中国狙击手指出来…… 当时我就奇怪了,为什么阮承星会知道這事呢?为什么阮承星能够把中国狙击手指出来呢? 只是那会儿光想着怎么杀敌怎么拿狙击枪,所以才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這会儿回想起来……就觉得這個阮承星应该就是jian细。 “唔!阮承星?”许连长迟疑了下,接着就很肯定的說:“我們连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医生和伤员也沒有!”张帆說:“這应该是個越南名字,jian细肯定是用假名了!” “說得对!”对于张帆這個结论,我和许连长都沒有异议。 事实上,如果有哪個jian细会用原名潜入敌人部队的话,那只怕是最笨的jian细了。所以……這個名字似乎沒有什么价值。 不過……似乎又不是完全沒有价值。 也许可以试一试……反正又沒什么损失! 想到這裡我就对的许连长說道:“连长……要不,我們把同志们集中起来开個会?” “开会?”许连长和张帆不约而同的望向我,都不明白我怎么說着說着就要开会了! 召开一次会议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這样的事在平时也是常做的,所以不管是伤员也好、战士也好,個個都熟门熟路的搬着凳子汇集到了晒谷场。 会台十分简单,就是一张桌子外加一個小喇叭,就是說话還要用手抓在手裡的那种……這让我有点不习惯,因为這玩意在现代好像只有路边摊的才会抓着叫:“走過路過不要错過啊……” 原本我還以为不過就开個会嘛,那就差不多是把手下的兵叫上来训一顿话吧,可是等人聚上来后我才发现与我想像的不一样……坐在我面前那是黑压压的一片,战士、军医、伤员全聚齐了,個個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霎时心裡就有了压力。 一名战士殷勤的为我們倒茶送水,接着握住我的手說道:“感谢你,杨学锋同志,要不是你……昨晚我們jing卫连都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了!” “唔!不客气!”這都不知道是我多少次這样回答了,现在都开始讨厌起這样的套话来。 等那名战士下去后,坐在旁边的许连长就向我介绍道:“他是我們jing卫连的翻译,叫周霖枫,父母都死在越鬼子手上,所以对越鬼子特别痛恨!” “哦!”我点了点头,许连长口中說的這种例子很多,在打仗之前就有边境冲突不是?所以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许连长就抓起小喇叭来了段开场白:“同志们,昨晚我們可以說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狡猾的越鬼子竟然乘我們播放电影的时候偷袭我野战医院……防守上的失职,我這個jing卫连连长要做個检讨啊!不過好在杨学锋同志凭着過人机智和勇敢与敌人周旋,我們才转败为胜,不但粉碎了越鬼子的yin谋诡计,還一举歼灭了越军特工排!” “好!”下面十分配合的响起了一阵掌声。 “下面!”许连长接着說道:“請战斗英雄杨学锋同志讲话,介绍下打鬼子的战斗经验!” “噼噼啪啪”的又是一阵掌声。 话說我在现代虽說不是個宅男,但也沒见過這场面,再加上又看到张帆也在下面瞪着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我,就更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這时不讲话又不行,于是只得接過许连长递上来的小喇叭,生涩的說道:“同志们,其实……這個会呢,并不是什么介绍战斗经验的……那個,主要是……我在這野战医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认识的人也叫不上名字,知道名字的也对不上号……這一时心血来chao,就召集同志们来认认。” 一边說着,我就一边拿出了一份名单,說道:“我這裡有份名单,叫到名字的人只要喊声‘到’,考虑到有伤员,咱们就举個手就行,明白嗎?” “明白!” “明白!” …… 会场下的人听我這么說似乎有些失望,所以反应并不是很激烈,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這时的我已经悄悄的洒下了一张網……一张捞鱼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