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身爲大家閨秀的我竟與老虎攜手碰瓷?

作者:萘蔻
低頭看了地上的枯草片刻,松蘿擡起眼皮看着老虎深沉的三白眼:

  “他說你用了邪術修煉成精。你抓來姑娘故意讓她們愛上你,然後殺死她們封存她們的靈魂和怨念,而我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假設我也喜歡上你,你就會殺死我將我的靈魂封存起來增強自己的力量,此話可真?”

  寅斑似乎呆了一下,但也沒露出過分詫異的神色,似乎只是沒想到松蘿會這樣直言不諱。沉默片刻,寅斑貓坐在地上:

  “四百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山腳下撿到了一個姑娘。我撿到她的時候姑娘被夫家虐待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我帶她回到洞中。那時候她一直祈求我不要喫掉她,她說人心複雜,她早就厭惡了人間的一切,所以會和我結爲夫妻,這一生都不會離開太行山。後來她身上的傷病好了,人也變得漂亮起來。她是個很窮的姑娘,沒喫過精緻的飲食,也沒穿過華麗的服飾。我從山下的集市爲她買來漂亮的衣服和首飾,將她打扮得如同一個閨閣小姐,給她買最喜歡喫的棗泥糕和蜜貢,她第一次喫的時候開心得落淚了,說只想一輩子這樣下去。過了兩年,她在河邊洗臉的時候遇上了一名來到山上狩獵的獵戶。她對我說人妖殊途,她和我的壽命不同,生活方式也是不一樣的,我們一起不可能有孩子,我倆註定不能在一起,所以她想離開了,哪怕離開以後沒有錦緞做成的衣服和漂亮的首飾,不能日日喫鋪子裏的糕點和醬肉,不能騎在老虎背上也沒關係,哪怕只能粗茶淡飯度過一生也沒關係。我想,當日她曾說這一生都不會離開太行山。所以我把她咬死了。”

  聽見這番話松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見寅斑麻木地看着自己,松蘿又感覺心中一陣壓抑。

  其實從邏輯上說,作爲肉票的女子聽見這種話感覺到害怕沒毛病,但是寅斑似乎已經不會再失望的眼神又讓松蘿覺得對方可憐。雖然松蘿沒活過一千歲,也不知道爲什麼寅斑會對小姑娘這麼執着,但是好不容易有一個姑娘樂意與自己共度餘生,但是卻最終移情別戀選擇了別人,這種事叫人難受也很能理解。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姑娘選擇的人是王侯將相,那這種難受的感覺應該還能讓人忍受。但那個姑娘選擇的人不過是一名沒什麼家底的獵戶,她選擇獵戶的理由不是因爲獵戶比寅斑更高更帥更有錢,而是因爲獵戶至少是個人,而寅斑只是只動物。

  其實松蘿能夠明白這種感覺。就好自己分明是李家姑娘中最扎眼的那個,但陳家少爺在最開始卻定了自己的妹妹,這僅僅是因爲李鬆藍是正室所出。這種自己無法改變命運的無力感,不得不因爲老天戲弄而忍受不公平的宿命感纔是最令人不爽的。

  想到這裏,松蘿擡手摸了摸老虎的兩條圓圓八字眉:

  “你沒做錯。既然她說了要留下來陪你,就應該爲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寅斑愣了一下,隨後閉上眼勾起嘴角笑得一臉慈祥:

  “那你呢,會一輩子留下來陪我嗎?”

  聽見這話松蘿心裏一沉,片刻後揪着老虎鬍子笑道:

  “抱歉,我是真不敢答。”

  第二天清早松蘿被凍醒了,爬起來才發現熊皮已經滑到了肩膀,而此時寅斑也不在石榻上,而是撅着屁股做出一個狩獵的姿勢趴在洞口,老虎腦袋一左一右不斷搖晃似乎是在看鳥。卷着毯子走過去,松蘿立刻看見兩隻橙色的老虎像是兩個大球般一上一下摞在洞穴門口,上面的老虎兩隻爪子正掏着下面老虎的腰眼前後顫動,下面的老虎則昂着頭張着嘴做出一個痛苦嚎叫的姿勢,但卻沒發出什麼聲音。看見這個景象松蘿當真吃了一驚:

  “那隻老虎……它是母的?!”

  寅斑用尾巴抽了松蘿屁股一下示意別說話,然後露出兩顆老虎牙做出一個賤兮兮的雀躍表情繼續觀摩。上面的老虎還在動來動去,看着這個動作,松蘿瞬間想起了前幾日在嬤嬤引導下看的婚前小春宮,也不知道人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難看地扭來扭去,身上的肉也這樣不規則地抖來抖去,當真如此這場面還真是令人有點難受。這時候上面的老虎做出了一個嘆息的姿態,隨後抽身爬了下來,但兩隻老虎馬上又轉了個方向用屁股對着洞口,上面的老虎再次攀了上去。看見這事還沒完松蘿忍不住了,轉頭對寅斑高聲道:

  “肚子好餓啊,今天喫什麼?”

  聽見動靜兩隻老虎轉過頭衝着松蘿和寅斑吼了一聲,隨後一個朝東一個朝西跑掉了。寅斑不甘心地追出去,但眼看虎都已經沒影了只好又退回來。見松蘿已經重新回牀上睡回籠覺,寅斑吊着眼睛一躍跳了上來,蹲身在熊皮和松蘿身上前後蹭,松蘿翻個白眼將熊皮蒙在頭上,老虎立刻俯身下來把皮子掀開抱着松蘿又啃又舔。吃了貓薄荷一樣又撲又壓玩了好半天,寅斑忽然停住動作:

  “你看了這個是不是不會激動?”

  松蘿聞言哈哈地笑了出來。這時寅斑又跳下石榻用尾巴指了指自己後背:

  “上來,帶你去個好地方。”

  看見對方這樣松蘿有點警惕,寅斑用尾巴畫出個半圓去戳松蘿大腿:

  “這幾日山下的村莊有集,帶你去喫好喫的,有櫻桃梨子和糕餅哦。”

  好久沒喫水果了,松蘿聞言立刻按捺不住,穿好衣服趴在老虎背上,兩人略過疾風與冬日的積雪跳到了太行山山麓中段兒。這裏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黃櫨林,寅斑跳到黃櫨林旁邊的雜草從中,松蘿方纔看清前頭有一座殘破的小廟,小廟前頭的對開門都已經朽爛塌陷了,廟四周的雜草都長到了一人高。再次變成人,寅斑拉着松蘿走進廟裏躲在供桌黑漆漆的神像後頭,搞得松蘿不明所以。供桌的破盤子裏擺着一塊酥皮點心,寅斑將點心拿過來吹了吹遞給松蘿。松蘿有點慌張示意不要亂拿貢品,寅斑示意松蘿快喫,正說着卻見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包着頭巾搓着手走進了破廟開始生火,沒過片刻又是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跑了進來。

  眼看女子已經來了,男人立刻撲上來將女子抱上供桌,兩人摟抱着亂摸亂親。這下松蘿拿着半塊點心嘴都閉不上,然後轉頭憤怒地瞪着寅斑。雖然和寅斑呆在一起幹了很多抱着寅斑睡覺等破節操的事,但在松蘿心裏寅斑說到底只是動物,這種行爲就像和貓滾來滾去一樣算不了什麼,此時此刻看見活生生的男女這樣,松蘿頓時感覺心中膈應接受不了。萬分驚恐起來,松蘿用力閉上眼,但四周還是不斷迴盪起奇怪的聲音。見松蘿閉着眼不看,寅斑摟着松蘿腰在耳邊吹氣:

  “睜眼啊,看呀。這男的長得像個倭瓜那女人還這麼舒服,我身形矯健有力氣,這種事做得比他好百倍。”

  松蘿睜開半隻眼:

  “所謂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你以爲未經人事的姑娘看了這個會激動嗎?”

  寅斑抱着松蘿:

  “當真?那爲什麼不睜眼看呢?”

  松蘿咬着嘴脣飛快看了一眼,立刻發現外面的男女已經換了姿勢,此刻女子正趴在殘破的桌子上,男子在後面呼哧帶喘:

  “咋樣,是俺厲害還是你漢子厲害?”

  女子臉色緋紅地閉目仰頭喘息:

  “俺漢子比你強百倍,你咋跟俺漢子比?別的不說,俺漢子比你雄壯,腳也沒你這樣臭。”

  聽見這話男子面色一變動作更加快了,四周立刻傳來巨大的慘叫聲。松蘿只感覺頭皮發麻腳也尷尬地摳地,一摳之下卻不知踢到了什麼,兩人腳下立刻傳來了噹啷一聲。聽見聲音外面的男女頓時驚了,兩人停下動作同時朝着松蘿和寅斑的方向看過來。發現供桌神像後頭居然有兩個人在偷窺,農婦一般的女子慌忙將衣服穿上,男子也提上褲子怒道:

  “你倆在幹嘛?!沒見過人那……那啥嗎?”

  寅斑舉起兩隻手示意自己只是路過,然後拉着松蘿快步往外走,誰知男子上前兩步便揪住寅斑前襟:

  “想走?偷窺我們,給錢!”

  被對方一揪寅斑也立起眉毛: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你這叫什麼行爲,野戰!怕人看就不要野戰,已然如此就別說別人看了你,當了牌坊還立什麼官妓啊你?”

  聽見這話男的指着寅斑鼻子大怒:

  “這裏是破廟,破廟是你家開的嗎?我來破廟你就應該躲開,這點人事都不懂嗎?”

  聽見這話寅斑直接揪着男人走出大門,擡手指了指門上面髒兮兮的牌匾:

  “分明是我先來的!況且在我的廟裏做這種事,老子憑什麼不能看?”

  不斷拉扯試圖把兩人分開,這下松蘿直接被兩人拖出了廟門,擡頭看時卻發現上頭裂開的牌匾上赫然寫着兩個楷書大字:虎廟。這下松蘿有點傻了,大姐大哥也十分喫驚。愣了片刻男人拉扯着寅斑就踹:

  “虎廟?你是虎?你特麼找茬是吧?”

  眼看兩人一邊謾罵一邊互踹,松蘿和旁邊的女子只能在外圈跑圓場試圖拉架。這名男子看起來顯然是個下地幹活的農夫,雖然沒有寅斑高但是身量矮粗重心很低,和寅斑轉了好幾圈方纔雙腳離地顯得落了下風。眼看男人要喫虧,女子慌急地從後頭跳到寅斑背上就咬寅斑後頸,被咬了一口寅斑頓時疼得抖了一下。見寅斑分神,男人立刻舉起雙手就是一頓王八拳。眼看寅斑被打了好幾下松蘿頓時心中發急,從後面撲上去試圖把女子扯下來,誰知女子腦殼往後一仰直接撞在了松蘿頭上,松蘿完全無力還手,瞬間跌坐在地。看見松蘿捱打寅斑一個弓身將女子背摔出去,隨後飛起一腳將男子踢飛了出去,男子後背撞在地面上慘叫起來,但仍然嘴不饒人罵罵咧咧。害怕寅斑真的打紅眼窮追不捨,女子立刻爬起來護住男子,松蘿也爬起來抱着寅斑示意算了,寅斑方纔安靜下來。誰知男子卻怒起來:

  “看人隱私你還有理了是吧,你個狗孃養的!”

  寅斑也插着腰怒道:

  “在別人廟裏亂來還不給看,你……你個狗孃養的!”

  男子奮力捶地:

  “別人的廟跟你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是老虎?還敢說是你的廟!這麼智障你缺爹少娘嗎?”

  眼看寅斑沒法說自己就是老虎滿臉怒氣,對方嘴裏髒話成串寅斑也不知道如何回罵,松蘿有點忍不住了:

  “請你把言語放乾淨。不是他的廟自然也不是你的,別人的香火之地你帶女子亂來還有理了是吧?”

  男子愣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

  “這根本不是一碼事,如今說的不是我倆如何,是在說你倆偷窺!”

  松蘿心想無理攪三分是吧?那您怕攪不過我,於是也叉腰冷笑道:

  “好,既然如此便報官,我們四個現在去縣衙,把這件事說個清清楚楚,任憑官府發落!”

  這一男一女顯然不是夫妻,其中的女子似乎還是有婦之夫。按照北周律例偷窺他人方式固然不對,也不過是打板子了事,而通姦則是親夫當場殺死不論的大罪,因此聽見報官兩人面色立刻變了,女子站起身就想先行離開。寅斑退了兩步將門擋住,松蘿看看兩人:

  “無端打人還罵人,憑什麼。鞠躬道歉,立刻,馬上!”

  見實在不得脫身,女子看了男人一眼,對着寅斑福了一福:

  “大兄弟對不起,這事便罷了吧。”

  見對方朝自己行禮寅斑一驚,松蘿又指向男子:

  “還有你,無端罵人,向他道歉!”

  害怕僵持下去引來別人將事鬧大,男子側目看了寅斑一眼,從嗓子裏擠出幾個含混的字:

  “抱歉呦。”

  眼看兩人一前一後快步悻悻走了,寅斑看着松蘿面色複雜:

  “我活了一千年,頭一次聽見有人類跟我道歉,就是那種……把我當成一個人一樣的。”

  松蘿蹲身烤剩下的火,又把火認真踩滅:

  “因爲動物不會回罵就肆意妄爲,那就是欺凌弱小了。日後倘若有人罵你,你就大聲罵回去,無理攪三分壓制他牽制他,讓他被迫尊重你對你道歉。和人類相處就是需要耍心眼耐心博弈的,不要總想着理論不過就喫掉他們,從精神上壓制對方不是更好玩嗎?”

  寅斑眨了眨眼,擡手搭上松蘿肩膀笑道:

  “今日騙你害你空歡喜了,明日我去集市給你買櫻桃和冬桃喫好嗎?”

  松蘿滿意地和寅斑拉着手一蕩一蕩往回走。天色黑了下來,看着天上浮現的銀河,松蘿忽然將眼神靜靜投向寅斑後頸,隨後又扭頭看向了山下閃爍着燈火的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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