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老虎大丫鬟,老虎老媽子
“……買飯來了嗎?”
見松蘿醒了,寅斑再次熱絡地抱着用虎牙亂啃松蘿脖子。睡得正香被人扳起來又發現桌上沒飯,松蘿躺回去背過身將被子蒙上。坐在牀邊罵了一聲,寅斑將衣服搭在肩膀上快步出去了。過了一會松蘿又被老虎用爪子推醒:
“起來起來,給你買包子來了。”
見寅斑抱着荷葉包好的包子,松蘿坐起來揉眼睛:
“是香菇菜心的嗎?”
聽見松蘿這麼說老虎嘆道:
“去晚了沒買到香菇菜心的,是肉的。來吧,起來喫吧。”
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當真不是肉的,松蘿愣了片刻,隨後低下頭神經質地擡手擦眼淚。見松蘿擦眼淚,寅斑耷拉着眉毛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困的,誰知沒過片刻松蘿忽然仰着頭哇地一聲嚎哭出來:
“我家沒了,連幽州也混不下去了,我被你害得叛變人類了!結果呢,現在回來了你連個素包子都不給我買!陳公子又儒雅又斯文對我又好,騙我的,全都是騙我的,騙子,大騙子!”
萬萬沒想到松蘿爲個包子就哭得像個噴泉,寅斑把荷葉包丟下,伸着爪子扒拉這松蘿咆哮起來:
“閉嘴閉嘴快閉嘴!大早上你哭得我腦仁疼!”
聽見洞裏一會傳來哭聲一會傳來老虎的咆哮聲,洞穴外面曬太陽的老虎皺着臉難受地朝着洞穴的方向看,立刻看見寅斑菜刀眼外八字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見寅斑這樣幾隻老虎快速退到一邊。眼看到了晌午,太行山豔陽高照,世界也安靜起來,寅斑又叼着一個荷葉包回來了。見松蘿偏癱一樣仍然在牀上睡,而洞裏四處堆滿了髒衣服簡直髒亂差,寅斑煩躁地走到牀邊上將爪子擡起來按着石榻的牀沿推松蘿。睜眼眼看寅斑真把素包子買來了,松蘿反而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幹嘛了。
講道理,松蘿鬧來鬧去真不是爲包子,只是這兩天回來以後情緒不太穩定。想到自己如今不但沒了富貴連家都沒了,不但沒家了日後連幽州都不能回,松蘿真的不知道這輩子應該怎麼辦好。在幽州的時候情況又太亂,松蘿只想着反正全家沒了弟弟死了,在幽州那種大環境下不管是苻雍還是其他人都不會難爲自己娘讓她餓死街頭,所以自己也不想留了,就快點回太行山躺着當殘廢不好嗎?加上那時候身體不舒服,松蘿完全沒有客觀地審視這件事對於自己的利弊。
但離開了幽州那個環境回頭細想,在幽州自己的身份是人,既然是人就和其他人是相對平等的。誠然,自己在陳府只是個侍妾,沒了孃家和身份自己也只是仰仗陳公子的寵愛才能苟活下去,但是在幽州城裏自己至少處於人類社會的規則之中。人類社會的規則擺在那裏,幽州的相對比較實誠的氛圍放在那裏,只要自己還是人,不管是妻是妾,陳公子也不敢隨便把自己虐待致死,他一個混跡官場的爲人處世總要想想別人的看法。
但如果和寅斑在山裏過短暫的一生,那麼自己是什麼身份呢?就像一隻貓在人類社會中的身份一樣,在這座山裏自己什麼都不是。一旦寅斑膩了煩了,他可以隨意處置自己,沒有任何規則和道德可以約束他,甚至沒有一個人會出手阻攔他。妖精界養人圈具體是個什麼樣子松蘿不知道,但想必就像養寵物的圈子一樣,在妖精圈裏絕大部分妖精不會把凡人當人對待,其他妖精或許只會勸說老了不喜歡了就丟掉喫掉,不忍心的話賣掉也好啊,所以不管做什麼寅斑都不會覺得自己過分。將自己丟掉喫掉賣掉,甚至租到人類茶館被妖精擼賺錢,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其實人的主觀能動性總歸好,松蘿覺得如果事情當真到了這一步,自己可以想個辦法自殺。但在這種情況下最最痛苦的問題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想到當初自己拋棄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在陳府當妾的生活從自甘下賤到更下賤選擇了寅斑,松蘿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沒有力氣去面對這個結局。這麼一想松蘿感覺自己有點早更了,除了和寅斑抱着行房的時候什麼都不想感覺痛快一點,睡覺的時候想不起什麼鬧不起來,其他時候感覺牀不如陳府的舒服就能大哭起來,感覺洞裏比陳府冷也能哭一陣。
深知女子不能透支男人的耐心,松蘿努力做出一個乖覺的樣子穿上衣服坐在桌子邊的衣服山裏開始喫包子。喫好了包子松蘿出門打水洗臉刷牙,然後回來把洞裏差不多收拾一翻把髒衣服泡上,又坐着老虎溜達到後山的溫泉邊。小紗正在溫泉邊上煮雞蛋,見對方佔着溫泉寅斑怒道
“起開!”
被寅斑吼了一下,小紗手裏的紗網一抖雞蛋都掉進了溫泉裏。感覺這下過分了,松蘿連忙站在旁邊柔聲道:
“我家大王有事所以現在必須要洗,我倆先用一下,一會你再用好嗎?”
見松蘿這麼說小紗悻悻地撿起雞蛋走到旁邊。見人走了,寅斑邁着爪子徐徐坐進池塘裏泡着,松蘿則打開後背上的包裹,從裏面拿出一個皮球一個皮鴨子放在池塘上頭,寅斑立刻用爪子和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打水上的皮球玩。此時松蘿又拿出一大排大小不一的刷子,給老虎刷牙然後又認真地刷身上的毛。眼看刷好老虎池塘裏頭飄着一層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泥漿,小紗提着煮到一半的雞蛋目瞪口呆。感覺讓人家用這種水煮雞蛋也不太合適,松蘿看了看旁邊小一點的自流溫泉隨後又看向小紗:
“這幾日我家大王不在,麻煩安大哥幫着看山了。日後旁邊的那個溫泉就歸你們了。”
聽見松蘿把旁邊的溫泉讓給了安大哥,寅斑憤怒地瞪向松蘿,但最後還是沒說啥。
晚間,太陽落山。就像每個燕雲的春日一樣,洞穴外頭颳起了陣陣東風,吹得剛剛長出新葉的楊樹、榆樹和梧桐嘩嘩作響。見松蘿躺在牀上頭枕着自己的胳膊閉着眼輕輕喘氣,寅斑轉頭耷拉着眼皮看向松蘿,隨後毫無預兆地突然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咆哮:
“——啊!”
被寅斑嚇了一跳,松蘿瞬間清醒。聽見這聲叫得如此高亢,松蘿的第一個反應是白天做衣服的時候把針落在了褥子上紮了寅斑的腳,於是猛地坐起來:
“怎麼了,扎到哪裏了?”
看見松蘿這樣寅斑也是嚇了一跳,隨即降低聲音弱弱道:
“啊,今天的風……有些喧囂。我是個文化虎,不比那個陳公子更差。”
聽見這話松蘿感覺不管是小孩子還是老虎,只要精力旺盛就同樣都是不可理喻的。無奈了片刻,松蘿又躺下蒙着被子不吭聲了。寅斑徐徐爬上來用手指戳松蘿肚子。回來剛躺了幾日養了養傷,松蘿感覺自己現在營養也沒跟上體質也沒跟上,而且對寅斑也已經很盡力了,況且不是說老虎的jiapei期是十月到二月嗎怎麼還沒過?腦子裏想着這些,松蘿眼皮又開始打架。見松蘿又要睡了,寅斑轉了下眼珠然後從牀底下捏出一個髒兮兮的小瓷瓶:
“我從那個王府給你拿來了好東西,看,補身體的。”
轉頭看見寅斑倒了一大把紅色小藥丸放在手心裏,松蘿轉頭過來看了一眼瓷瓶上寫着的兩個蠅頭小楷“chun藥”立刻嚇清醒了。其實公侯王府的東西,很多是給自己用的,但更多是給別人用的,你不能保證這個chun藥它到底什麼效果,到底有沒有毒。不敢想象自己這種心肺功能不全吃了來歷不明的chun藥會怎麼樣,松蘿猛地推開寅斑的手:
“我吃不了這個!”
見松蘿不喫,寅斑直接拿了四五顆往松蘿嘴裏塞:
“乖,吃了這個就會很精神,對身體很好的。”
大半夜瘋了一樣相互推搡了半天,松蘿忽然推開寅斑咆哮起來:
“夠了!有種你就把我捆起來塞進我嘴裏,你弄死我算了!”
見松蘿真急了,寅斑愣了一下又將□□放回瓶子裏,然後摟着松蘿肩膀躺下:
“好了,不喫就不喫,睡吧。”
和中年大叔坐在燕山的洞穴裏,寅斑扶着膝蓋給自己倒酒:
“怎麼會這樣呢?自從從那個王府回來,她就沒有從前那麼乖了。每日裏喫素包子就買素包子,喫肉包子就買肉包子,可她也不聽我的話,整日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吼我,給她喫日藥她也不喫。哎,好煩。老胡,我真的好煩。”
見寅斑一邊喝酒一邊絮絮地抱怨,中年大叔嘆道:
“既然她不喫,你就把那些藥碾碎兌到她的飼料裏啊。如果她發現了不喫,你就不給她喫飯,餓她幾日難道她還是不會喫那些放了□□的飼料?”
聽見這話寅斑瞅着手裏的杯子:
“不好這樣對她。衆生生而平等,雖然她只是個低賤的人類。”
瞅着寅斑半晌,中年大叔朝着寅斑招招手,然後伏在對方耳畔說了什麼。聽見這話寅斑瞪起眼睛:
“別扯,那是我養來自己玩的。”
做出一個怒其不爭的表情,胡大哥敲着桌子嘆道:
“你不必非要拿她去虎工繁育,你只要嚇嚇她,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夫人,而是你的寵物,你可以隨意處置她。只要讓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讓她害怕了,還擔心不會乖乖聽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