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我跑老虎追,雙殘寵物人插翅難飛
這下松蘿也有點無言以對了。其實寅斑救自己松蘿不是不感恩,問題是當時會被人投毒寅斑也要負很大責任啊。雖然他確實救了自己也疼愛自己,但他吹牛還把自己推倒也是真實存在的,這能混爲一談嗎?
此時此刻松蘿切身體會到在這個大家都是寵物的環境裏,想要保持清晰理性的思路是很難很難的。從習性的角度看,人是從衆的羣居動物,當你的同類都告訴你不該這樣對待主人的時候,你真的很難保持一個作爲自由人的理性思路。
但想到從前種種,松蘿覺得自己冤。我李松蘿是不怎麼樣,但倘若不是因爲上輩子欠了你寅斑的,我爲妻做妾乃至自己做點小生意,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被當寵物,在這麼個深山密林裏天天喫白麪條,連無煙煤都用不上的地步吧?分明是你欠了我的,你反倒以爲自己欠了趙月眉。當真如此你就放我走,你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你偏不幹將我困在這裏又對我不好折磨我折騰我。或許你的生命是漫長的,玩這種遊戲對你來說無所謂,可我是個人,我的生命是短暫的,爲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卻打我罵我欺負我,還日日出去吹牛說要把我趕走,憑什麼,天下九州還有沒有公理了?
由於打心裏想不通這個事,松蘿一連一個月都沒去接寅斑。可能是因爲官大脾氣長是雄性的通病,如今做了這個代理總山神,見松蘿不來寅斑着實下了不了這臺階,於是在野豬精旁邊找了個破洞獨自住了下來。到了十一月,長白山迎來了一個非常嚴酷的寒冷天。每日早上松蘿起來,洞門口都堆着柴火煤球與糧食蔬菜,但寅斑卻從不露面。
雖然東西不缺,但冬日裏松蘿自己住着也十分艱難。這洞面積太大了,有好幾日半夜爐子熄滅了,松蘿捅不着爐子凍得直哭。生活上的困難還不是最可怕的,更加可怕的是不知道什麼緣故,如今山上所有的姑娘包括李氏部的姑娘都不再來找松蘿聊天逛街。其實松蘿本來也不是一個非常喜歡交際的人,但長白山的冬天又冷又黑,大家都擠在一起貓冬才能度過漫長的極夜。在陷入了被徹底孤立的境地後,松蘿情緒不好甚至開始掉頭髮,整天喜怒無常又無處發泄,但跑到了山翠的洞外,山翠居然直接把門關上將松蘿拒之門外。如今自己住着到妖精洞中打打工爲生的大黃拿了些瓜子給松蘿:
“其實是寅斑照應我們,讓我們不要來陪你的。不管你認不認,寵物人就是靠着妖精才能活下去的。倘若你不順從他,他有一萬種方法讓你不開心,你就服這個軟吧。等到他不再等着你服軟的時候你就完了,一個大小姐淪落到和我一樣的境地,肩不能挑手不能抗你根本就活不下去。聽姐姐一句話,將寅斑接回來,在房事上好生撫就他一番讓他舒服開心,就只將這當做是一份工作。寅斑對你是真心的,如此他一定會回心轉意,不過幾日仍會帶你如從前那樣好,到時候你仍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再不用受這般委屈折辱了。”
聽了這番話,松蘿第一個反應不是要去服軟,而是徹底不想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整個長白山養寵物人的妖精都將自己標做反面教材,附近所有的人類都不理解自己日日給自己洗腦,這些居然還是寅斑指使的。別的妖精濫用權力都是撈錢撈權,而你一天到晚濫用權力就是爲了欺負我,格局打開可以嗎,咱還能不能有點大出息了?
第二天早上收拾了東西,松蘿直接下山了,走到山下看到官道的時候只感覺一陣欣喜,甚至感覺已經呼吸到了上京的新鮮空氣。從前在城市的時候覺得城市是不自由的,如今在山裏又覺得山裏不自由,其實這種不自由只是來源自想去哪裏而不能去。
深吸一口氣,松蘿加快腳步朝着官道衝去,一邊跑一邊伸出一隻手準備儘快滴滴打鹿,但就在腳已經快要接觸官道的瞬間卻突然感覺在慣性作用下手、胳膊、前胸、肚子、下巴以至於整張臉都撞在一個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上。感覺自己精神可能是出問題了,松蘿從一片雪裏站起來伸手去摸,結果直接摸到了一片透明的結界,而結界上甚至閃現出一行字:
[限制李松蘿出入
被重重地震驚到,松蘿站在原地瞪着眼不知所措,這時十幾名寵物人挎着籃子一邊惶恐地打量松蘿一邊加快腳步走到了官道上,然後迅速打了鹿離開,看起來大家是去趕村裏的大集市了。
見一羣女子騎着鹿一步三回頭看怪物一樣看着自己,松蘿突然間感到忍無可忍,向後退了一步尖叫着用力朝着結界撞過去,但還是被重重撞了回來。再瘋了一樣撞上去十幾次又被彈回來後,松蘿的額頭都被物理擦傷了,包袱裏的東西連帶頭上的釵環也掉了一地,人也完全站不起來,就連嗓子都喊啞了,天地間變得出奇的靜謐。過了半晌兩名寵物人從山坡上下來,一邊一個把松蘿架了起來拖回了洞裏頭。
在經歷了一個多月的冷戰後,當天晚上寅斑終於回到了百里的豪華洞。用尾巴卷着鏟子將爐子裏的火捅旺,寅斑走到牀邊看了看腦袋上敷着汗巾躺着目光呆滯的松蘿:
“只要你聽話不要鬧,我馬上就把結界取消。明日還有大集,我給你準備了很多零用錢,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此刻松蘿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瞅着老虎黑白黃配色的大臉盤子默默無語。
雖然松蘿非常冷漠也死魚一樣毫無反應,但吹了蠟燭後寅斑還是爬上來在被窩裏不住聳動,並且不斷親吻松蘿的嘴巴。在整個過程中松蘿腦子裏的想法異常簡單,從前養貓的時候,每當貓來要喫的自己就趁機抱着貓痛擼一頓然後再行投喂。趁貓之危,被擼的貓心裏會是個什麼感覺呢?因爲主人是衣食父母,所以根本不敢反抗,它們是不是也產生了這種被餵了一口屎還得被迫營業的壓抑感覺呢?那時候自己對貓也太過分了吧。
寅斑回洞後,長白山的一切似乎恢復了平靜,就連其他寵物人的心情也變得好了,山頭氣氛一片其樂融融。新的好消息是天界將對於寅斑的禁足解除了,到了十一月二十,寅斑再次前往燕山進行又一次的年前山神團拜會。可能是因爲終於揚眉吐氣了,走前寅斑將松蘿放在膝上摟了良久,還一邊親一邊說一定提前打包松蘿喜歡的素菜和水果回來不讓松蘿喫口水。
寅斑走後,松蘿去擺了擺囤積的白菜又做了會兒堆肥,把除夕要喫的臘腸臘肉米酒酸菜重新翻了一遍,隨便吃了午飯就添上煤球去午睡了。正睡着松蘿突然聽見正廳裏有動靜,但卻沒人說話。感覺可能是寅斑提前回來了,松蘿迷迷糊糊起來披上棉襖走到了廳裏,誰知剛進去就見百里像是回家一樣被幾名侍從圍着端坐在長條的杉木飯桌前喝着茶。原地抖了一下,松蘿馬上冷靜下來:
“奴婢給上仙請安。這回寅斑不在,但他一會兒就會回來的。倘若您有事還請稍待。”
擡着眼皮瞅了松蘿一眼,百里冷漠道:
“我是來找你的。”
見松蘿警覺地往後閃,百里眨了眨眼表情和藹了些:
“寅斑要納妾,那兩名女子還沒過門就開始欺壓你了。你們李氏部女子心高氣傲,你不情願想走卻被寅斑困在山上。你是阿芸的侄女又聰明伶俐,我那裏剛好需要這麼一個人陪你姑姑說說話,她心情好了身子自然也好些。你今日就可以跟我們走。洞庭湖經濟發達,去了以後條件比這裏好,既然是親戚,日後我也不會抽你的血。”
聽見這番話松蘿仍是一臉警覺。你說不抽就不抽嗎,別以爲是我姑父你就不是隻五毒了。見松蘿如此百里朝侍從打個手勢,侍從立刻拿出一面五行境投放出一個畫面。畫面中李長芸病懨懨地坐在牀上,但仍然儀容高貴態度平和:
“是我請百里去找你的。不怕你笑,這十五年來發生的事我一概不知。阿柔如何做的皇后,新帝如何上位,我想聽你講一講。你來之後百里會找四重天的人從中說項,不會有什麼麻煩的。哪怕你來姑姑這裏暫住幾日也好。”
原地沉默片刻,松蘿漸漸有些動搖了。其實李長芸的意思很明確,她活不了多久,死前想要孃家人陪陪,而且想聽一聽這些年發生了什麼,這是人之常情。被妖精擄走兩年,如今松蘿感覺自己也基本和人類社會告別了,整個人說話顛三倒四語法錯誤,衣着審美也日漸村鎮,戴首飾也是金的銀的俗氣地往上糊。
雖然真的想見皇族和李氏部的八卦特別是男女關係方面的,但奈何胡大哥對這些一竅不通,即便問也只知道米漲價了茶葉跌價了,搞得松蘿心裏日日都升出一種莫名的孤獨。不管是作爲親戚還是同爲天涯淪落寵物人,論情論理都該去住幾天。況且這兩個月來松蘿日日感覺窒息,早就想離開這個小山包出去轉轉了。這件事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倘若沒跟寅斑說就跑過去,那寅斑肯定會暴跳如雷,萬一再鬧起來後面怎麼收場呢?
似乎看懂了松蘿的疑慮,百里道:
“倘若寅斑對這件事有疑慮,我會找東嶽大帝來說項。寅斑在這種問題面前着急上火,也不過是覺得折損了他的面子,只要東嶽大帝親自前來給夠他面子,這事自然也就解決了。男人一旦動了三心二意的心,那麼只有先走掉的那個纔是真正的贏家。倘若今日不走,日後面臨的是什麼,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見出了那麼大麻煩看起來也沒啥大事,聽見對方這麼說松蘿幾乎要被這姑父給蘇到了,而且姑父的這番話也真真切切說到了松蘿心坎上。怎麼說呢,姑父不愧是姑父啊。要是您辦事的時候再少點狂傲少點目中無x,恐怕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此刻松蘿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趕緊跑路,剛好之前鬧彆扭的時候收拾了個小包裹這一個月心情壓抑還沒動過,就迅速從庫房將包裹拿出來隨便收拾一下跟着百里等人出去了。今日山麓上挺空曠,百里使了個加速法術,一行人快速向官道閃現。但在閃現的路上,松蘿突然看見大黃和另一名姑娘正在林地上鏟老虎屎似乎是要拿回去保護來年的莊稼。看見松蘿跟着百里下來兩名女子頓時愣了,隨後大黃尖叫着直接追了下來:
“李松蘿你去哪裏?你瘋了嗎快點回來!!”
見大黃丟了籃子就往山下追松蘿,另一名姑娘終於反應過來直接朝着山上跑走了。感覺對方可能是去通知寅斑了,松蘿腦袋嗡一下大了。我親愛的姑父啊,爲啥思考事情的時候都盤得頭頭是道,辦起事來就一塌糊塗呢?您可真是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不過這也是x二代特別是x二代雄性普遍存在的問題。這類智慧生物總是從接觸的環境出發對一切做出預測,思維徘徊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不接地氣。您辦事就不能樸實低調一點嗎,搞這種事您就不能隱個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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