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者:霓裳淚
【序】

  這場盛況空前的葬禮幾乎震動了整個金三角,叱吒金三角的帕坤突然重病辭世,爆炸性的消息在閉塞的雨林迅速傳開,表面平靜的金三角開始處處異動危機四伏。

  丹站在崗哨的屋棚下眺望不遠處的寨子,目力所及的衆人統一穿着黑色衣褲,行色匆匆面露悲憫,暗紅的罌粟田壟環抱圍繞下的寨子顯得無比陰森。今天是丹的父親帕坤的葬禮,過不了多久,整個金三角的重要人物都會聚集在這個雨林深處的寨子,無論是帶着何種目的而來,送走故主的後就要見證新主的誕生。

  短暫的祭奠後,帕坤的長子、丹的哥哥漢克宣佈了父親的繼承人。

  至此,這個地區和這片雨林的最高權力,乃至整個金三角地區最龐大的毒品命脈都掌握在丹的手中。他將控制金三角地區罌粟種植、加工、販賣的完整產業鏈,這條灰色的鏈條早已深入蠶食着世界,丹也將像他父親那樣成爲下一個全球通緝的頭號毒梟。

  丹知道,在他接過這頂荊棘王冠的那一刻,他註定會像父親一樣永恆的埋葬在這片金色的雨林裏。只是,雨林的夜太冷了,他再也不想孤獨的度過黑夜,他要找回那隻豢養在遠方的翎鳥,生死都與她相伴。而她,從此只能爲他歌唱。

  【正文】

  6月的昆明,陽光瀲灩,繁花似錦。

  今天是白翎的畢業音樂會。

  學校小禮堂已經被精心的裝點過,舞臺上的天鵝絨布景前擺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臺下每個座位上都放着精緻的演出歌單。

  小禮堂外,放置着各種海報。丹一身黑衣,站在一副巨大的海報前看了半晌,嘴角漸漸泛起意味深長的笑意。海報裏的白翎穿着一襲黑色露背長裙,坐在白色三角鋼琴前邊彈邊唱,酒紅色的長髮瀑布一般披散在潔白的背脊上,修長的天鵝頸上是嬌豔的側顏,桃花形的紅脣透着嫵媚。

  音樂會準時開始,隨着臺下燈光熄滅,帷幕徐徐拉開。舞臺上只有一盞光柱照在白色三角鋼琴張開的頂蓋,細膩的烤漆和金屬琴絃被光束照得反射出晃眼的光斑。

  秦悠揚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風度翩翩的從舞臺一側走出來,原本安靜的禮堂剎那間被引爆,響起了一波熱烈的歡呼聲。秦悠揚走到舞臺一側的鋼琴邊,用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拂了鋼琴後,一手扶着鋼琴轉向觀衆欠身鞠了一躬,臺下立刻掌聲雷動。他緩緩坐到鋼琴前,當他指尖落下第一個音節,禮堂頃刻間鴉雀無聲。

  輕快跳躍的旋律拉了開音樂會序幕。一襲淺色羽毛長裙的白翎走到舞臺中央,她優雅的傾了傾身望向秦悠揚,用眼神示意他開始。她跟着前奏輕輕搖擺,伴着節奏融入莫扎特的樂章,她輕盈歡快的吟唱“阿里路亞~阿里路亞~阿里路亞......”

  臺下,丹坐在禮堂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遠遠看着舞臺上的白翎像一隻翩翩起舞又恣意歌唱的鳥兒。此時,一抹忽明忽暗的笑意掛上丹清瘦的側臉,他微微歪斜的嘴角散發着邪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亦是透着陰鬱和危險。

  演出接近尾聲,禮堂的燈光逐漸亮了起來,臺下的觀衆紛紛起身鼓掌。當秦悠揚捧着一大束白玫瑰走上臺的時候禮堂頓時沸騰起來,起鬨的呼聲中夾雜着口哨聲。臺上,白翎接過花,一手捧着,一手牽起秦悠揚的手與他一起鞠躬致謝觀衆。他溫暖的手掌與她十指相扣,他們望着彼此享受着舞臺上的這一刻。

  黑暗的角落,丹那墨綠色眼眸裏印着舞臺上的他們,那樣沉醉;一個彈一個唱,那樣無時無刻不彼此欣賞;那樣情不自禁的眉目傳情。白翎凝眸蹙眉,一汪秋水盈盈盪漾出的都是秦悠揚。丹逐漸攥緊拳頭,直到手指關節的骨骼被壓迫得發出咯咯聲。他目光愈發狠厲的鎖定着臺上的兩人。片刻後,丹起身大步走出了禮堂。在禮堂的門被關上的剎那,臺上被衆人簇擁的白翎遠遠看到了消失在門口那個似曾相識的背影。她說不出是怎樣的熟悉,也說不出哪裏陌生。只是,那個背影讓她如芒在背,不由得顫慄。

  音樂會結束後白翎回到後臺,坐在化妝臺前正準備卸妝,卻被鏡子中奇異的花束吸引。鏡中的長椅上堆滿包裝精美的花,而角落裏卻有一束不起眼的用牛皮紙包着的橘紅色花束。

  她轉身拿起花束,橘紅色的花四個葉瓣一朵,圓潤的簇在一起很像繡球花。細看之下,花束裏還夾着一些小小的紫紅色花朵。她想去摸一下萼片上的糙毛,在伸出手指的一瞬間她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畫面,之後接連二連三的不停閃過各種片段

  許久,她才緩緩蹲下抱着肩,驚恐的看着被她扔到一邊的花束,她好像可以看到黑暗的角落裏那些花朵散發着詭異的光。

  正在這時,一羣人走進來,看到白翎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便都圍了上來詢問。

  “怎麼啦?翎翎......”白翎的閨蜜丁瑩蹲下身摟住她問。

  白翎像是沒聽到一樣,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角落的花束。

  “翎翎......翎翎......”秦悠揚說着俯下身輕撫她的頭。

  “那束是什麼花?好難看......”同學陳宇邊說邊走到牆邊撿起來那束花。

  白翎咬着嘴脣,目光緊盯着着那束花,許久才從內心的翻涌中平靜下來,她用力合了閤眼睛,氣若游絲的說:“那是龍船花......和罌粟花。”丹坐在越野車上,低頭伏在方向盤上。他感覺眼皮酸脹,彷彿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把他的眼睛灼燒得睜不開。眼中的漆黑好像正在讓他在迅速下墜到深淵,他無法自控的陷入了深處的回憶。

  二十年前的那個清晨,刀瓦叔叔帶着他從果敢出發去南部雨林的寨子見他的父親,那是母親過世後的一週。在母親的葬禮上,他才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父親高大強壯,黝黑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葬禮上父親爲母親蓋上棺槨後對一旁的丹冷冷說了一句:“跟我回去。”

  在此之前丹一直和母親生活在果敢。母親很少說起父親的事情,但他們母子的生活是由一位父親的好友刀瓦叔叔在照料。丹記得年輕的母親十分愛唱山歌,母親經常會牽着他的手一路唱着歌一路上山去採草藥採蘑菇。

  而這一次上山的路再也沒了歌聲。淅淅瀝瀝的雨從參天的樹冠之間滴落在丹的臉上,他安靜的跟在刀瓦身後匆匆前行。他們翻山越嶺走了一天,來到一個偏僻的村子才停下過夜,進村後刀瓦找了一間空置的茅草屋安頓好丹,給了丹一碗麪線後囑咐:“你留在這不要亂跑。我先進去寨子探路,再找人來接你。”看到丹捧着熱氣騰騰的面線邊喫邊點頭,刀瓦摸了摸的頭就離開了。

  刀瓦離開後,丹一個人躺在粗樹枝搭成的簡易牀上,正當他迷迷糊糊馬上就要入睡了,就聽到屋外面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驚醒後馬上坐起身仔細聽,外面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陣清晰的鞋底碾壓灌木枝椏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沒過一會,待腳步聲開始漸行漸遠,丹懸着的心纔算落地。他小心翼翼的走出茅草屋,明亮的月光穿過空中的迷霧灑在茅草屋的樓梯上,他發現一個白晃晃的東西在臺階上。他離近後纔看清楚,竟是一個熟睡的嬰兒。

  秦悠揚把白翎帶回自己的家,放好熱水又在浴缸中放了一顆沐浴球。秦悠揚擁着白翎站在浴缸前,看着浴球與熱水接觸後產生大量綿密的泡沫,浴缸裏的水漸漸變成了夢幻的五彩斑斕。一股香氣在氤氳的水氣中瀰漫開,花香與果香混合散發着讓人周身舒暢的甜蜜。

  秦悠揚輕輕揉着白翎的頭髮說:“你洗澡吧,放鬆一下!我出去了。”說完走出去關上浴室的門。

  白翎看着秦悠揚的背影心裏感到無比溫暖。他一直是那樣小心的呵護着她,無論是曾經以老師的身份默默的關照她,還是現在以戀人的身份無微不至的疼愛她。

  她泡進熱水裏,回想與秦悠揚在一起的日子,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他們第一次見是在聲歌系的鍵盤課上,秦悠揚是鋼琴系新來的青年教師,剛剛從意大利留學歸來。當他走進教室,在場的女同學都捂嘴驚歎,他在同學們竊竊私語中走到鋼琴前坐下,給大家彈奏了一曲李斯特《愛之夢》......下午陽光正好,他神采奕奕娓娓道來,像是自帶光環的明星,那樣奪目幾乎佔據了她的心。

  之後她就開始默默的暗戀着他,而他看似也只是用老師方式教導和鼓勵她。直到大四,她即將完成學業,他亦決定辭職出國繼續深造。辭職後,他馬上對她表白了。她這才恍然大悟,大學期間他竟默默的爲她做了那麼多。他恪盡職守以老師的身份陪伴着她走過大學時光,在她畢業之際又爲了帶着她出國深造而辭職。他愛的剋制而深刻,從不強求那一朝一夕,純潔得從未越雷池半步。

  今天以前,她以爲他們會這樣一直平淡得相愛下去,可當那些恐怖的花出現的時候,她一切的憧憬都被打回原樣。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想起那段潮溼陰暗的童年。

  她亦覺得是時候把一切都告訴他了。一直以來,那些她以爲已經癒合的傷疤,只是被她小心的粉飾了,此刻隱隱作痛才提醒了她。

  洗完澡,白翎只裹着浴巾就走了出來。秦悠揚看到她光潔的小腿和白嫩的肩膀,臉立刻就紅了。他抓了抓頭髮,咳嗽着清了清嗓子說:“你先換上衣服吧別感冒了。”

  他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她沒說話只是徑直走到他身邊坐下,把手裏的毛巾遞給他示意他幫自己擦頭髮。

  他猶豫着接過毛巾輕輕擦拭她的頭髮。她不顧他的緊張,轉過身與他面對面。他們四目相對,半晌在他的注視下她迅速擡起頭吻住他的嘴脣。她急急的覆蓋他的嘴脣,牙齒甚至硌到他嘴瓣。他先是發出一絲含糊的嗟語,而後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阻止她進一步動作。

  她並不理會他,只是自顧自的啄他,溼潤的吻掠過他的脣角,在他的面頰、額頭、鼻尖留下香甜的痕跡。

  他被吻得身體越發僵硬,她熱情又充滿侵略性的吻讓他顯得格外被動。直到她滾燙的嘴脣貼着他的下巴,正向他的脖頸蔓延的時候他立刻雙手捧起她的臉不讓她繼續。他看着她迷茫的眼睛剛想說話,就被她搶了先開口:“你早就不是我的老師了。”

  她有些失望的垂下頭低聲問:“爲什麼不可以?”

  他嘆了口氣,溫柔的捧起她的臉,略帶無奈的解釋:“當然可以,翎翎......只是我想把最美好的留到結婚那一天,那樣會不會更有意義呢?”

  “呵......”聽完她不禁噗嗤的笑了出來“你要娶我呀?”

  “當然!”

  “什麼時候?”

  “你什麼時候願意?。”

  “那......儘快吧!”

  說完,他憨笑着把她拉進懷裏,輕撫着她的溼發,她則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撲通撲通的心跳。

  。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