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兩個人一路無話,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各自坐着。看着白翎有氣無力的樣子,丹心疼的伸手想去揉揉她的頭,但擡手的瞬間又收了回去,想到她對他相看生厭,無論他做什麼都徒增她嫌惡罷了。
車緩緩行使上平坦的公路,密閉的車內安靜無比,只能聽到很輕的呼吸聲。白翎已經漸漸入睡,她防備的環抱着自己蜷縮在真皮座椅裏,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貓,睡着了還不忘張開利爪保護自己。
到達瑞麗後,車開到一處宅院停下。見白翎還在熟睡,丹讓司機呆在車上不許發出聲音,他們就安靜的呆在車裏幾個小時一直等到清晨她醒來。她昏昏沉沉的揉着眼睛,視線清晰後映入眼簾的是丹的側臉。在暗淡的陰影裏,一絲微黃的晨光照在他挺拔的鼻尖,他鼻翼輕微地翕動,下頜孤傲的微微擡起。
丹察覺到她的動靜便轉頭看向她,輕聲道:“睡醒了?”
不知是因爲這一覺睡得太香還是醒來一刻沉靜平和的氣氛,她好像頓感輕鬆,整個人都心平靜氣下來。她點了點頭,瞥了一眼窗外問:“這是哪裏?”
“你們家附近。”
“我們家?”
“前面不遠就是你養父母住的地方。”丹揚揚下巴說。
白翎坐直身體望了望向遠處,視線被圍牆擋住幾乎看不到什麼。她下意識去拉車門,車門打開的一瞬她的手僵了一下,她回頭看向丹。
丹擡了擡手說:“下車吧。”
下車後,白翎跟着丹走進院子,西式的花園中央是一座噴泉水景,花園後面是一樁黃牆紅瓦的三層洋樓。陳舊的洋樓被高大的綠樹掩映,樓閣露臺和外牆爬滿一簇簇奼紫嫣紅的小花,整個院落隱藏在高樓林立的喧囂鬧市裏,恰無聲息卻生機盎然。
走進洋樓,陣陣紅木香夾雜着灰塵的細小顆粒飄進白翎的鼻子。全木質的大廳,除了水泥青磚砌成的壁爐再無任何裝飾,古樸厚實又空曠冷寂。
見她難得饒有興致的四處打量,丹不免稱心快意。帶着她一路走上二樓、三樓,又看了書房、畫室、琴房,她看到琴房時有些驚訝,待看到那架舊鋼琴更不自覺露出欣喜。
白翎坐在鋼琴前,輕撫着鋼琴的木蓋喃喃自語:“這架埃拉爾要半個世紀了吧......”
“這棟宅子原是一個洋人畫家的,他的妻子是個鋼琴家。”丹邊走出去到露臺,喚她:“鈴,你過來看,那邊就是你們家了吧。”
白翎微怔,起身走出去。狐疑的朝着丹所指的方向看去,細看之下果然看到家外面那條小河道。她邊張望着找尋着自家那棟樓,邊問:“爲什麼帶我來這?”
“以後若你想回來看你的養父母,可以住在這裏。”
她懷疑的瞧了他一眼,幽幽地說:“我還可以回來呀?”
他抿了抿嘴,笑而不語。
“剛說出口的話就反悔了?”她嘲諷的望着他。
他眯起眼睛,嘴角揚起晦暗難明笑意:“在哪裏,我們都在一起,我都會保護好你。”
她一時語塞,也不想再與他爭辯什麼。午飯後,兩個人各自呆着。她在琴房彈琴,他則是在花園裏打電話。這段時間他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在了白翎身上,無心顧及生意。
上次交易把衆行家當猴耍了個遍,惹得他們多有不滿,個別人已經暗地裏聯合丹得罪過的買家一起搞事情。
當下,丹不得不一邊周旋各種關係去打點出貨的合作伙伴,一邊還要買通收消息的人四處放假消息去擾亂對頭的視線。
由於已經臨近播種期,最信得過的幫手刀瓦整日守在寨子裏安排人手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丹遠程遙控也只能規劃和安排出貨,寨子裏的事情是完全顧不上。加之,原計劃已經有一批貨剛從泰國與老撾邊境發上船,不料船在湄公河擱淺。再耽誤下去就趕不上在公海與大型貨輪的裝期轉運,也就無法按時發往墨西哥交貨。這回跨越幾大洋的交易還是第一次,是通過昂素將軍介紹才直接和墨西哥最大的鬼佬毒梟做生意。這筆做成就成功開闢了一條東南亞以外的原料供應買賣,雖然收購價格極低,但按照丹所規劃的版圖,只要不斷加大種植量,並以低價戰吞併其他行家就可以全面壟斷金三角的種植。
儘管丹事先安排好一切,甚至捨近求遠跑到湄公河出貨以瞞天過海騙過所有對頭,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會遭遇擱淺。小船擱淺本不是什麼大事,連夜把貨轉移了也還趕得及。出事後,丹找到漢克幫忙,雖然漢克已經第一時間派船去接貨,但好巧不巧遇上了海警臨檢,而擱淺位置剛剛出泰國界,踩進了老撾界。漢克的人來不及接貨就和擱淺船隻一起被老撾海警團團圍住。漢克又動用了泰國的關係想把船隻拉回泰國處理,泰國海警參進來後雙方海警就在界河一直對峙不下。
漢克對丹說:“這樣僵持實屬罕見,通常一邊堅持、另一邊也就不了了之了。現在事出反常,必定不簡單。”
丹靜下心重新梳理了整件事,突然腦子閃過一個念頭。他深思熟慮後撥通了昂素將軍的電話。
正如丹猜想的,一切都在昂素將軍的掌握之中。接到丹的電話昂素將軍也沒有欲蓋彌彰直接承認是自己讓海警去截貨的。丹問他,這場交易是經他介紹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昂素將軍開門見山對丹說:“這筆生意我是給自家的女婿,我只幫自己人!要我放行容易,但你要給我句話,你是不是自己人?”
丹沒有想到昂素將軍會這樣單刀直入說破他心裏的猜測,並且明着施壓逼他就範。他眼下進退維谷,不答應的話昂素將軍顯然不會就這麼算了,肯定不是損失一批貨那麼簡單。他本就腹背受敵若再與昂素將軍交惡,其他對頭肯定會趁火打劫;而答應的話,定是要給可萊一個交代,可他從沒想過和鈴以外的女人一起生活,更不願意將鈴也拉進這個泥潭。
“儘管我很想跟將軍您一起做生意,但您的問題我回答不了。這批貨孝敬您我都願意,只是做您的女婿我恕難從命。”丹斬釘截鐵說完,昂素將軍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裏的衛星電話,丹站在庭院的樹下擡頭看向二樓,此時已經聽不到琴聲也沒瞧見白翎。他正回身張望就看到白翎倚在樓梯石柱冷眼看着他,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調笑他:“你要給誰做乘龍快婿呀?”
他本就怒火中燒,又被她這樣奚落,不由得更是惱怒。他箭步衝到她跟前一把扼住她的脖頸將她按在石柱上。她強忍窒息感硬扯出一抹嘲諷的笑,譏諷他:“真是報應不爽,你也有這一遭!哈哈!哈哈!”
看着她狼狽的樣子,他驟然鬆開了手,用指腹撫摸着她脖頸上被他扼出的紅痕。他低下頭貼近她的面頰,冰涼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戲謔的開口:“怎麼能叫報應呢?享齊人之福罷了,一張牀睡三個人豈不更開心?”
言畢,他如願看到她滿眼驚恐。他挽起她披散的長髮把她的臉拉到仰起,在她耳邊陰森駭人的警告:“別再試着激怒我,我若不開心......會殺人的。”他冷笑着在她嘴脣親了一下便鬆開她。
丹不再理會她,任她全身無力的靠着石柱,失魂落魄的低垂着頭。他獨自回到二樓書房打給昂素將軍,待那邊接起他直截了當開口:“將軍,這批貨您笑納,當我交學費了,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小子,這次看在我女兒面上放過你!你記住,不是我的自己人,就是敵人,沒有其他選擇!好好想想吧!”
掛斷電話後他打給漢克,接通後漢克說:“剛剛已經放行了。”
“嗯,我剛知道。”
漢克沉吟片刻後饒有意味的問:“妥協了?”
“借你的島辦婚禮如何。”
漢克明顯一怔,輕咳了一聲,笑道:“沒問題。”說完,又頓了頓才問:“跟可萊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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