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化妝品進眼睛裏了，沒事。”說着白翎把頭靠在白母的肩膀上。
白母撫摸着白翎的背，笑着說：“是不是累了？”
白翎嗚咽的“嗯”了一聲。
正在這時，小客廳的門打開了，丹正陰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她心中一驚立刻迎過去拉住丹，又對白母說：“媽，我們出去聊幾句，你留在這休息一下。”
白母也看出丹的臉色不好，但聽白翎這樣說就不好多問，只能點點頭。
被白翎拉着走到外面，丹陰着臉皺眉冷冷的看着她，她佯裝不知情問道：“我爸呢？”
一抹寒意在丹的嘴角醞釀，他反問她：“我還想問你呢。”
白翎暗暗咬了咬牙，繼續追問：“你到底把我爸怎麼樣了？”
“難道你們不是商量好的？岳父大人沒把他的跳海計劃告訴你？”丹冷笑着，狠狠盯着白翎的眼睛說道。
白翎眼裏含着淚，死死抓着丹的襯衫衣襟，聲嘶力竭的吼：“你殺了他，對不對？”
任憑她扯拽，丹只是沉默的緊盯她的雙眼，試圖從她眼中泄漏的情緒找尋蛛絲馬跡。
白翎此刻在心中認定，丹已找到了父親的屍體或者找尋過程中殺害了父親。
她死死的拽着他，眼裏的仇恨幾乎滿溢。她與他對峙，兩個人眼中都升起一團烈火，她恨不得用這團火將他燒盡成灰。而他卻極力壓抑着，生怕這團火將他們以往的恩情都化爲灰燼。
良久，丹先平靜下來，握住她的手碗戲謔的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我沒找到屍體之前，你應該高興纔對。”
聞言，白翎纔像是散了氣的氣球一樣突然沒了力氣，鬆開了他的衣襟的同時從他身前緩緩地栽倒下去。丹跟着蹲下身，捧起她因爲缺氧而憋紅的小臉，細長冰涼的指尖掃過她臉上的淚痕，最後輕擡起她的下巴，耐人尋味地說：“你們那麼多人在暗地裏在救他，你應該開心纔對......”
白翎擡了擡眼簾，沙啞着開口：“你死，我就開心。”
丹的背脊明顯的僵了一下，瞬間滿眼的凜冽，收緊指腹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嗤笑着問她：“若我就是不死呢？”
不等她開口，他已經難掩絕望的沉吟：“要讓你失望了，我會長久得活着，一直陪着你。”
說完，丹用力甩開她，她踉蹌地跌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
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冷哼了一句：“與其說這些，不如抓緊時間和岳母大人告別一下。”
“你又想害我媽媽？非要我們全家死你才滿意？”白翎厲聲問。
“我是說過會放了她，但是岳父大人出爾反爾，不肯就死，那我也不用遵守約定了。”丹冷冷地說，說完邊轉身欲離開。
白翎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對着丹的背影幽幽的說：“我懷孕了。”
丹聞言停住腳步，僵在原地。
“你敢動我媽媽，我有很多方法殺了肚子裏的孽種。”白翎輕笑着，對着他的背脊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
丹後背劇烈起伏，身側纂成拳頭的手發出骨骼被擠壓的“咯吱”聲。他感覺雙腿被灌了鉛一般挪不動步，她那句“殺了肚子裏的孽種”如同一把鈍器扎進他的胸口，力量之大幾乎砸碎他的胸腔，一下下反覆的敲砸讓他一直疼痛。
丹閉了閉眼睛，剎那間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傾瀉而下。幾乎就是一眨眼功夫那些溫熱的液體就從脖頸一路奔流進襯衫內全部堆他的心口。他咬着嘴脣屏住呼吸，哪怕淺淺的吸口氣那些淚水都會跟着劇烈抽泣。腥甜的液體從他的脣齒間滲出他才鬆開牙關慢慢閉上眼睛，邁開大步走向前方的大門。
白翎將白劍軍墜崖失蹤的事情告訴了白母，白母聽完心急如焚幾近昏闕。白翎安慰她：“現在都在搜救，一定能找到人。”白翎以協助搜救的名義哄着母親上了出島的船，帶着她返回普吉島的度假酒店後，在酒店等了幾天。白母日日以淚洗面，焦急的盼着找到人，直到落地簽證到期前兩天還未收到任何消息，白翎只能勸說母親先回到國內家中等消息。
白翎通過保鏢轉告丹，自己要陪母親一同回去國內。保鏢直接告知她，丹早安排了航班讓她們母女二人一同回國。
翌日，白翎帶着白母轉機曼谷飛回昆明，又輾轉火車回到瑞麗家中。舟車勞頓之下，白母回到家中就一病不起。白翎照顧了母親幾日，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日漸沉重，時常又反胃嘔吐。
白母見白翎的反應已經猜到她有孕在身，也許是新生命的到來給了白母巨大的希望和鼓舞，白母的病也漸漸恢復，白母反而安慰：“孩子，你爸這麼久都沒有消息，想來已經不在了。我們活着的人，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
“對不起，媽。”白翎沉聲說：“我對不起你和爸......”
“傻孩子，都是意外，誰都預料不到的。”
白翎看着矇在鼓裏的白母，心中煎熬無比。
“孩子，你儘早去醫院檢查一下。別等月份大了，娃娃有什麼問題就麻煩了。”白母輕拍着白翎的手說。
“媽，你知道了......”
“傻孩子，不能再哭了，爲了肚子裏的娃娃更要照顧好自己。”
白翎靠着白母的肩膀含糊的“嗯”了一聲。
白母帶着白翎去了婦產醫院做了檢查，結果出來後白母露出久違的笑容。
白母一天天從父親失蹤的悲傷中恢復，平日一日三餐的買菜做飯照顧白翎。飯後母女倆會一起去散步，回到家一起相依在沙發看電視。
平靜的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只是白翎發現看似一切正常的白母卻常常在無人的深夜流淚。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母女倆都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同一棵海棠樹
在白翎懷孕六個月的時候，丹突然出現。
午後，白翎產檢從診室出來，丹一身黑衣黑帽已經等在熙熙攘攘的醫院大廳。隔着人羣白翎一眼就看到了他，待兩個人目光交匯的一瞬她拿在手中病例不知不覺就從手中滑落。見掉落滿地的紙張，丹立刻快步朝她走了過去，她見他走過來感到窒息和不安，本能的想要向後躲藏，但不等挪動步子丹已經先一步跨到她身邊。當丹冰涼的手心觸到她的手，她抗拒的甩開卻又被他捉住箍在掌心。見甩不開，她便不再掙扎，低頭一動不動任由他握了良久。直到頭頂傳來沙啞的聲音：“鈴......”
她擡頭看向他，才發現他似乎清瘦許多，瘦消的下頜更散發着倔強和冷厲。她淡淡地問：“想幹什麼？”
“我來接你。”
她挑了挑眉眼斜睨着他，問：“去哪兒？”
他無奈的嘆氣，說道：“你不是喜歡曼谷嗎？我買了安妮隔壁的公寓，去那裏養胎吧。”
“不用了。”白翎冷冷的說着別開臉。
丹扶着她的肩膀，帶着一絲哀求地說：“別這樣好嗎，孩子是無辜的，就算是爲了孩子。”
白翎挑釁的瞥了一眼他，滿口諷刺的說：“你嘴裏能說‘無辜’兩個字，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依舊是嘆氣，半晌才卑微的開口：“好，所有的錯都在我。我該死，但這都與孩子無關。鈴，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生下他，好嗎？”
“我哪兒也不會去！我要和我媽在一起！就算死我也和我媽死在一起！”白翎突然衝他吼，邊吼邊推搡他：“你走！別碰我！”
見她突然情緒激動，丹有些手足無措，馬上舉起手不再碰她，嘴裏不停安撫她：“好好，我走！你不要激動。”
“別讓我再看見那些鬼鬼祟祟監視我們的人，我會去報警的！把你們都抓起來！”白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完就步履蹣跚走出醫院大廳。
白翎一個人沿着醫院外的小河一直往家的方向走。午後的陽光很燙，照在身上讓她感覺越發呼吸困難。走着走着，愈發步履艱難起來，走到河岸的十字路口她感到眼睛很沉，甚至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她一陣眩暈，身體就不可控的搖晃，一下栽倒在了路邊的石階上。她拼命撐着身體讓自己保持清醒，但強烈的睏意已經襲來。在恍恍惚惚的視線裏，她看到了遠處樓宇間模糊的牌匾寫着“愛健羽毛球館”，再一眨眼，丹朦朧的臉龐一閃而過，之後就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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