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白翎面露警惕問：“你來做什麼？”
“看看你們過的如何。”丹面帶微笑回答。
“滿屋子的攝像頭，看得還不夠清楚？”白翎揚手指着一邊牆上。
丹挑了挑眉，嘴角揚起的笑意漸濃，說道：“那你就應該知道，每天看着自己的女兒卻不能抱她有多煎熬。”
“你說過不打擾我們。”
“沒錯，但是我沒說過不見我女兒。”
“你......”
丹慵懶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幽幽說：“我要結婚了。”
“與我無關。”
“把女兒交由我來養。”說着，丹轉過身，遠遠俯視着她，沉聲道：“你就自由了。”
他話音剛落，幾乎是同時她發出一聲低吼：“我不會把女兒給你，除非我死。”
他問：“怎麼，自由都不要了嗎？”
“你不會讓我自由的。”
聽完，丹不禁笑出聲，走到她身邊，俯首打量着她，淡然的說：“以前，沒有人能替我照料女兒才留在你身邊。以後我的太太會照料她，我當然希望女兒在我身邊長大。”
“在你們這些......亡命之徒身邊？”白翎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磔磔怪笑瞪着他，狠狠的瞥了他一眼又說：“你只是想找個藉口攪亂我們的生活，又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隨你怎麼想，以後我會時常來看女兒。”丹氣定神閒道，看也不看她丟下一句話就往臥房走去。
她起身跟上去，丹已經在跟傭人吩咐房間要撤掉哪些陳設再添置什麼。吩咐完，對站在門口的白翎熟視無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獨自進了書房。
晚飯時，兩個人在餐桌前相對而坐。
丹瞥了眼桌上擺着簡單的炒青菜和蒸魚，清淡得沒有一點油水，不悅的皺眉對傭人說：“怎麼都是草，煮些肉來。”
白翎低垂着眼簾，默默扒着碗裏的飯。等她喫差不多，傭人才端上薄荷炒牛肉、香茅包雞和一碗綠咖喱蝦。聞着濃重的辛香，她立刻放下碗，捂住嘴就要起身。
他叫住她：“坐下，陪我再喫點。”
她沒說話，但還是坐回座位上。
丹邊夾菜邊問：“爲什麼不喫這些？”
“辛辣刺激，對嗓子不好。”白翎心平氣和的答道。
丹頷首不語，大口扒着飯。等他喫完，見他放下碗她纔不慌不忙的開口：“我可以走了嗎？”
“你不用走，我走。”丹望了眼嬰兒房，站起身說：“看一眼女兒就走了。”
白翎坐在客廳等了半晌，丹再回到客廳時，與她相視一眼就沉默着離開了。
丹走後，白翎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幾乎整夜無眠。隔着屏幕，丹看到白翎靜靜坐在黑暗中直到天亮。他時不時切換攝像頭的監控畫面，嬰兒房的玉遙時常哭着起夜，在育兒師懷中喫飽後又會乖乖入睡。過去三年，他就是每天看着這些畫面度過一個個夜晚，與她們隔空生活，她們喫飯時，他也喫飯；她們在客廳唱歌跳舞，他也會跟着旋律輕輕搖擺；她們關燈睡覺，他也會對着暗淡下來的屏幕說晚安
最近迎來了校慶，學院每天都有各種活動，Tank會拉着白翎去活動現場幫忙伴奏。
就這樣忙忙碌碌轉眼到了月底，而今晚秦悠揚所在的樂團就要在瑪希隆音樂廳演出。
今天天氣格外的好，白翎在家裏彈了一下午的琴，直到傍晚時纔給莊安妮打電話，當着傭人面前她裝模做樣約莊安妮去喫飯。放下電話後，她回到臥室洗澡梳妝，精心畫過妝後穿上了一條白色露肩長裙。她照着鏡子，看着鏡中的自己烏黑的齊腰長卷發披散着，蒼白的臉上只有嘴脣上乾燥玫瑰色口紅帶着一抹亮。
來到樓下花園時，莊安妮的司機已經等在車前。見白翎走出來，立刻鞠躬爲她打開車門。瑪希隆音樂廳坐落在曼谷市郊，此時正是曼谷堵車高峯，車只能慢吞吞的行使在黑壓壓的車流裏。舒適的邁巴赫商務車放置着新鮮梔子花和鈴蘭紮成的小花束，嗅着車內清幽的花香白翎不知不覺睡着。再醒來時，司機正與校園的保安交涉，聽着他們用拗口的泰語你來我往，白翎便對司機說：“我在這裏下車吧。”
這是白翎第一次來瑪希隆大學，整潔現代化的校園裏到處都是牽着手有說有笑的小情侶。跟身邊的同學詢問了音樂廳的位置，彎彎繞繞走了好久才找到。檢完票進入會場時，正好場內熄燈。隨着樂團進入舞臺，會場漸漸安靜下來。白領坐在第二排的最角落，雖距離舞臺很近但她知道燈光暗下來舞臺上的人就看不清黑暗中的觀衆。
音樂會從銅管奏響的《芬蘭頌》開始
漫長的演奏白翎無心聆聽，只是反覆的看着時間和節目單。隨着《卡門》組曲歡快旋律結束，她纔將目光重新聚集在舞臺上。音樂會步入尾聲，聚光燈已經打在舞臺兩側一黑一白兩架鋼琴上，坐在白色鋼琴前的正是秦悠揚，另一架黑色鋼琴前是一位泰國知名的女鋼琴家。
白翎目不轉睛地看着一襲黑色燕尾服的秦悠揚，他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引發她心中一波波悸動。當彈奏休止的間歇，他側頭對臺下驀然一笑，她感覺心都跳到嗓子眼，抑不住內心狂喜。她情不自禁的笑起來，無聲但是開懷，他還是那個神采飛揚的他，她也還是守望着他的迷妹。
他指尖的音符魔咒一般流淌進她的心裏，一曲幻夢時間太短，當結束的音節落下時她還未來得及醒來。眼見其他演員陸續上臺準備謝幕，她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來，不敢有絲毫猶豫快步走到出口。她站在出口邊遠遠望着秦悠揚與其他演員俯首耳語，在整個音樂廳燈光亮起的瞬間，她喃喃自語：“再見了，秦老師。”
回到家後，白翎將音樂會節目單夾在一本不常用的譜子裏放進了書櫃最底下。
隔日中午，哄睡玉遙後白翎收拾譜子去學校上課。
來到琴房，正準備練琴就接到Tank電話：“Ling，今天沒辦法給你回課了，還想請你來音樂廳講座這邊幫忙做一下登記，今天人太多了我們忙不過來。”
“那好吧，我這就從琴房過去。”
白翎來到學院音樂廳時，音樂廳外已經人滿爲患堵得水泄不通。來到登記處，Tank已經忙得滿頭是汗，見到白翎立刻拉她幫忙登記。一直忙到觀衆陸續進場，Tank才騰出空來說：“既然來了，一起聽吧，我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白翎整理着手裏的登記名簿，笑着點點頭。
聽到音樂廳的熱場音樂響起，Tank帶着白翎和另外兩個工作人員匆匆進場，四個人沿着牆邊一路小跑來到舞臺第一排正對着嘉賓入場的門口位置，白翎坐在最外面的椅子。
熱場音樂結束後，嘉賓陸續入場。主持人指引着身後的嘉賓一行人，最先進場的嘉賓是泰國知名的女鋼琴家，正是之前在秦悠揚的音樂會上與他合奏的那位，跟她在後面的是一位學院的教授。與教授同行掩面耳語的還有一個穿着白襯衫西褲的男人，一入場男人就微笑着對場邊的觀衆招了招手，下一秒卻面露驚怔止步在原地。白翎望向剛進來的人，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滿是錯愕。白翎亦是瞠目結舌，與他對視了片刻才嚥了咽乾澀的喉嚨別開臉，低下頭。
“白翎？”秦悠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白翎低着頭猶豫了幾秒，猛得擡起頭扯出笑臉，站起身作勢與他握手：“秦老師，您好。”
秦悠揚微微遲疑後伸出手，兩人掌心相觸的剎那秦悠揚的手明顯僵了一下。
秦悠揚的掌心依舊是溫暖的，鬆開手後白翎冰涼的指尖還遺留着他的溫度。
講座開始，嘉賓坐在臺上逐一介紹自己。講到秦悠揚時，秦悠揚介紹了自己目前所在的樂團和工作經歷，在說到自己也當過大學老師時他頓了頓，突然指了指臺下說：“我有一位得意門生，她正坐在臺下。”
白翎在臺下聽到他叫她“白翎”，強忍着哽咽保持着微笑站起身對臺上的秦悠揚招手迴應。
嘉賓介紹過後講座正式開始，嘉賓從學術層面講到技巧層面，輪到秦悠揚講解時，他講解同時還爲大家試奏。眼前此番情景，白翎再熟悉不過，秦悠揚以前也是這樣給她試奏的。在白翎心中，他與別的老師截然不同，他不僅彈奏技巧高超，藝術的表現力也極具天賦，是天生的鋼琴家。
兩個小時的講座即將結束，講座最後是呼聲最高的的演奏環節。嘉賓分別演奏一曲，壓軸是秦悠揚。秦悠揚站在鋼琴邊沉吟了片刻纔有些激動的開口：“我想邀請我的學生，白翎同學同我一起......”
說着，他緩步向舞臺一邊走下去，來到白翎跟前，他擡起手，邀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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