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顾亦真
各大商铺林立,京都又一繁华地带已经初具规模。许多掌柜因沒有抢到這裡的商铺而懊恼。
顾玉借着职务之便,暗中将家裡的商铺都开了许多分店。
琳琅阁、霓裳坊、羽衣局就不說了,還有茶点铺、酒馆、粮店等等。
有了学子的光顾,日后往别处发展也都更容易打开局面。
顾玉再次换上学子的襕衫,走进阳康书苑。
不时碰到一群学子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有些想法颇有意思,是像她這样,生长在京都富贵乡裡的贵族子弟所不能体察的。
顾玉的长相尽管粗衣布衫也掩盖不住风华,偶尔会有学子主动来同她打招呼。
她便给自己编了一個假身份,宝泰县秀才顾亦真,屡试不中,固守穷庐。
方走在廊上,有個叫高怀的秀才就招呼她:“顾贤弟,来這裡。”
顾玉缓步走了過去,高怀向一众介绍到:
“這位是宝泰县秀才,顾亦真,学识颇高,见解独到,却屡试不第,令人可惜。”
顾玉汗颜,這高怀有些自来熟,仅跟他說過几句话,他便热情似火,令人招架不住。
她谦虚道:“高兄過誉了,在下先前一点粗浅想法,实在称不上见解独到。”
其中一人问:“我也是宝泰县的,怎从未见過顾贤弟。”
顾玉也不慌乱,道:“在下自幼跟着父亲读书,鲜少与人交游。”
高怀挥挥手,道:“請顾贤弟来此,是想让顾贤弟与我們一起商议替苏县令陈情一事。
苏县令正是朱见深所在的通宁县的县令,名叫苏仲甫,曾是名满天下的探花郎。
關於這個人顾玉有所耳闻,听說在朱见深去衙门自首后,苏县令就当机立断要彻查。
但是請朱见深捉刀的杨老爷是南望县的富户,跟南望县衙裡的人有些交情,苏县令要求捉杨老爷归案,可是南望县的县令百般阻挠。
苏县令交涉无果,就主动把這件事放了出来,這才引得江南学子暴乱。
在暴乱最开始,州府想瞒着朝廷镇压,但是苏县令另辟蹊径,竟然带着学子们上京。
要說江南学子暴乱的根源是朱见深和杨老爷,那么其中的推手则是苏县令。
顾玉不禁有些头疼,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果真不是假话。
现下朱见春冒名捉刀一案還未提上章程,這群秀才就筹划着替苏县令陈情了。
可本次朝廷举办清谈会的目的,既不是朱见春,也不是苏仲甫,而是科举制度的改革。
难怪朝廷上经常一件事商议大半天也不见分毫成效,原来根源从秀才這儿就有了。
這般抓不住重点,她实在为马上举行的清谈会深深担忧。
面上不动,她心下已经在谋划怎么才能让为期三天的清谈会不跑题。
高怀不知顾玉心裡所想,一张嘴巴巴說着:
“此番苏县令一路护送咱们入京,其义薄云天,若因咱们上京鸣不平,而带累苏县令获罪,咱们這些人需知恩图报,待事情了了,替苏县令上书陈情。”
然后這高怀开始历数苏县令是如何与沿途官吏打机锋,又是如何安排他们食宿等等。
說到激动处口水四溅,让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高怀废话一堆,周围人也纷纷附和,顾玉终于忍不了了。
打断他道:“高兄,为何如此肯定苏县令会因此获罪。”
那高怀憨厚的脸上露出困惑,一双浓眉大眼左右顾盼。
然后低头俯在顾玉耳畔道:“顾贤弟一心只读圣贤书,难道私底下不曾听過《青梅曲》?”
顾玉满头黑线,這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现在怎么還拿出来說。
《青梅曲》有個渊源,牵扯到逍遥王的母亲长公主,和他们口中的苏县令苏仲甫,個中私情,不太好明面上讲。
顾玉隐隐猜到些什么,便问道:“听是听過,只是這与此事有何相干?”
那高怀一脸“你還太年轻”的表情,让顾玉想揍他。
高怀道:“自然相干,你想想看,长公主当年闹了好大的沒脸,现在罪魁祸首苏县令率学子入京,不是上赶着给她递把柄嘛。
這长公主睚眦必报,可不得铆足了劲儿治苏县令的罪嗎?”
顾玉站在那裡一阵无语,若长公主是耽于情爱之人,怎么可能在当年宫变之时,力排众议,選擇扶当今圣上登基。
她如今忙着拉扯五皇子成为下一任储君還来不及,苏仲甫算個屁啊,长公主怎么会把区区一個县官放在眼裡。
恰好在墙外经過的长公主和逍遥王停住脚步,听到這糟心的话亦是原地无语。
君泽小声抱怨道:“让母亲你从不在意声名,由得他们编排,看看這都把您說成什么样儿了。”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有脸說這话的,你京都霸王的声名比我好到哪儿去?”
君泽欠欠地道:“那又怎么样,起码不至于二十多年后,江湖上還流传着我的传說。”
长公主气得咬牙切齿:“你這张嘴,现在竟敢对着你娘使了对嗎?”
君泽刚要再输出一波,就听墙内有人道:“高兄過虑了,依我看,此次朝廷举办清谈会是为了整治科举弊病,不会纠结于苏县令的過错。”
声音清润动听,熟悉感扑面而来,君泽皱着眉头,是顾玉,她怎么掺和裡面了。
那边還在争论,高怀问顾玉为何如此肯定。
顾玉沒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沒办法大刺刺說出长公主和逍遥王的野心。
便道:“不如在下与高兄打個赌,就赌此次朝廷会不会向苏县令问罪,若是苏县令平安无事,那高兄需答应在下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若是苏县令被问了罪,在下自会首当其冲,就算敲登闻鼓,也要向上陈情,力保苏县令。”
高怀听了這话,激动道:“那就承顾贤弟吉言,若苏县令這样的好官平安渡過此劫,别說答应贤弟一件事,就是十件事,为兄也心甘情愿。”
顾玉满意地点点头,刚想把话题拉回科举制度上。
一旁有人认为顾玉故作高深,故意道:“不知顾贤弟为何如此肯定,难不成是窥到了什么乾坤,不妨与大家說說,也让我們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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