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要簽了遺囑就好
秦先生跟着小護士已經走到了門口，他應該是看到我了，但他臉上沒有絲毫動容的神色。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不要出聲，只能將頭埋得更低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矯情什麼勁兒。
明明就已經低到塵埃裏了，但每次看到他的時候，就總想着如果我不是這般狼狽的情況下遇到他的話，或許我們兩個能平等得坐下來。
“秦先生……”醫生笑着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直接說了一句，“你們還是儘早做打算了吧，我們醫院……還有其他病人。”
之前只是語氣之中透露出了希望我們離開的意思，現在是直接出聲趕我們走了。
我感覺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又有了那種無處遁形的感覺。我想要離開，卻不知道要怎麼辦。
當我再次回到醫院病房的時候，奶奶正在給爺爺收拾東西，爺爺冷着一張臉坐在了牀邊，正在唉聲嘆氣。
弟弟並不在病房裏。
“奶奶，你這是做什麼？”我趕緊去拿奶奶手中的包，奶奶抹了抹眼淚，“小喬啊，護士都已經來說過了，讓我們早點兒搬出去。”
“都怪你，現在鬧成這樣，你開心了？”我轉身看向了繼母，她一臉無所謂得撇撇嘴，“什麼怪我？這醫院一天住着得多少錢啊？”
“錢錢錢，你的眼裏就只有錢了麼？”我朝着既沒有大吼了一聲，卻沒有想到她直接揚起手給了我一巴掌，“對，我就是眼中只有錢。”
她冷笑了一聲，“你這個清高的話，有本事不要讓家裏出一分錢啊？讓你爺爺將遺囑簽了，承諾所有的東西都由你父親拿，我就不鬧了。”
“你是要逼死我們兩個老的才甘心麼？”
奶奶顫抖着身子，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我們的身後，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你纔是我們張家的祖宗。我們張家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娶到你這樣的媳婦兒啊？”
我看着奶奶的樣子，直接蹲在了奶奶的面前，伸手去牽奶奶你，可奶奶不起來。
她一雙眼睛通紅，只看着我說道，“小喬，我們回去吧。回去吧。我和你爺爺都一把老骨頭了啊。”
這一刻，我越發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奶奶是那種十分傳統的女人，在她看來，繼母鬧成這個樣子，自然沒有面子在這裏繼續留下去。當初繼母來到家裏之後，就吵鬧着要分家，爺爺奶奶被趕到了老房子，那老房子破爛不堪，如今已經搖搖欲墜了，根本不值錢。但前段時間傳來了個消息，說是市裏要修機場，可能要佔那塊地，所以繼母又來鬧了。
我對那些東西本就沒有什麼興趣，可我要爲了我弟弟考慮。
“奶奶……”我抓着她的手，想說話，到最後只能哭。
“你這樣算是虐待老人了。按照目前的法律規定，你這樣的行爲，構成了犯罪，可以去坐牢了。”一個低沉而又性感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
我的心直接顫抖了一下。
緊接着一雙寬厚而又溫暖的手直接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一時間，我竟覺得無比安心。
“你又是誰？”繼母滿臉無所謂，直接哼唧了兩聲，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麼？”他還沒有回答，緊接着醫生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張小喬，你這是怎麼鬧的？之前就說了，讓你們儘快轉院。我們醫院……”
我不敢擡頭，只能點頭如搗蒜。
“莫醫生，我聽說貴醫院不是在進行一項全民醫療的宣傳麼？若是驅趕病人的事情傳了出去……想必海天那邊兒也不好說。”
他的聲音總是這樣低沉，卻又帶着一股讓人不能拒絕的威嚴。
“秦先生，您誤會了。我們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情，還希望您在海天那裏……”
“莫主任，您是救死扶傷的天使。我肯定相信你。”他補充了一句，“我就先回海天那邊兒了。”
海天，是A市最大的集團公司，旗下的事務涉及到了各個行業。我已經知道了他是律師，三年前突然一戰成名，是我們課本上都曾出現過的人。
但他現在站在我的身後，手掌溫暖，讓我的心纔沒有那麼涼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邁着步子離開了。繼母剛剛被嚇着了，這個時候反應過來要來拉我們的時候，已經被醫院的保安直接帶走了。
我牽着奶奶的手站在那裏愣住了，很快就有小護士來找我，說是已經給爺爺轉移了病房，就在樓上。讓我們拿着東西上去。
別說奶奶了，就連我自己都是很蒙。
我和奶奶跟着小護士上了樓，我只知道這一層樓是高級病房，平日裏，能在這裏住的人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我進去之後，顯然爺爺有些侷促，縮在牀上沒有動。
還沒有上去，奶奶就一直問我，剛剛那個帥氣的先生到底是誰，跟我是什麼關係。又問我，他是不是喜歡我，如果不喜歡我的話，又爲什麼要做這種事情。我沒有告訴奶奶，這個人只是看上去溫柔而已，但他的溫柔就像是一把刀，直接將所有人都隔絕在了外面。
而且，我不可能喜歡上他！也不能喜歡上他！
奶奶看我沒有回答，只嘆了一口氣，後來又嘀咕了兩句，都怪我們沒有出息，要是你能安安心心念書，不受這些事情的影響，說不定還能跟那個先生在一起。
我沒有反駁奶奶，只讓奶奶去照顧爺爺。心中想着，要找個機會跟秦先生道謝。
我拿出手機，想着要不要給蘇先生髮條短信。想了一下，還是作罷。
我這纔想起來，我並沒有看到弟弟。朝奶奶望去的時候，奶奶說了一句，弟弟在外面喫早餐。正想着到樓下去找他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怒罵聲。
這聲音無比熟悉，除了我那個什麼都想要的繼母，不會是別人。
我趕緊朝着樓下跑去。
“我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弟弟已經哭了，吼出這句話之後，作勢就要去打她。我立即叫住了弟弟，弟弟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睛通紅，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
繼母還在不依不饒得罵着，“怎麼不是了？剛剛我纔看到了。那種男人能看上你姐？指不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態度輕蔑，聲音嘲諷。
我很想直接對着她說，對，我就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就是很骯髒。可我吼不出來，嗓子像是啞了，我只有緊緊抓着弟弟的手臂，直接苦笑了一聲。
弟弟掙脫我衝了過去。
啪的一聲，繼母直接甩了弟弟一巴掌。
繼母常年勞作，而弟弟雖然是男生，但特別瘦弱，直接就被繼母一巴掌扇在了地上躺着了。弟弟還想掙扎起身，我直接走到了弟弟的面前，護在了弟弟的面前。
她聲音尖銳，一句一句就撕破了我的僞裝，像是一把刀，每一刀都恰好割在我的心尖上。
“你就跟你那賤人媽一樣。跟着你爸不好好過日子，非得要出去偷人……這賤人都是一家。”
繼母不斷罵我，用最惡毒的語言，反正這些話，我從小就在聽，早就已經無所謂了。我就站在那裏，冷着一張臉看着繼母，只冷冷得看着她。
她罵的累了，看我沒有動作，就作勢要來打我。
弟弟在我身後，好幾次都想要撲上去，卻被我拉住了。我看着繼母的動作，像是看着一個小丑，而我自己又合何嘗不是一個小丑呢？
周圍很快就圍滿了人。自然也驚動了醫院的保安，那保安估計也得到了指令，看到繼母，就直接上前去架住了她。將她往外面走，但哪裏能阻擋住她的嘴。
她不斷得朝着我辱罵，像是用那些話就能真正傷害到我一般。
我心中很難受，我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但我又有什麼辦法呢？現在的我，還真的就如同繼母所說的那樣，爲了錢，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求求你放過我們家吧？你想要的東西，我們都給你了。”奶奶無奈的聲音從我們的身後響起，我愣了一下，等我回頭去看的時候，奶奶那蒼老的身形已經跪在地上了，不斷朝着繼母磕頭。
她不斷念叨着，“算我們張家上輩子欠你的，但小喬沒有錯啊。她只是個孩子。”
奶奶這句話一出來，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簌簌得掉落下來。砸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
繼母更加氣急敗壞起來，老不死得開始罵了起來，周圍圍觀的人開始還都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現在都做出了聖人的樣子來指責繼母。
我抹了一把眼淚，直接抓着弟弟的手到了奶奶的面前，我伸手去扶奶奶，奶奶直接一把抱住了我的腰身，哭得像個孩子，她不斷念叨着，小喬，是爺爺奶奶對不起你。
弟弟也在我身後哭，他抱着我，聲音中滿是悲傷。
弟弟不斷給我說，姐姐，你放心，等我長大了，我就能保護你和爺爺奶奶了。到時候我來掙錢，我讓他們都不敢看不起你。
我只有使勁點頭，我沒有跟弟弟說，其實等他工作之後就會發現，一切都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容易。
但當我們到了爺爺的病房之後，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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