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背對背擁抱
我的目光不自覺得朝着他和蘇清河所在的沙發上看了過去。
蘇清河坐在靠在窗戶的位置,他的手邊放着的是他剛剛端過去的牛奶。牛奶在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之中還散發着熱氣。
而蘇清河突然轉身朝着我的方向看了過來,只冷冷得一眼,隨後將茶几上的牛奶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他眼神中滿是受傷,“阿楚,我都是爲了你!”
“清河,別鬧。”他低醇的聲音之中滿是疲憊,“這次的案子,我們不能接。那個人做了那麼多的錯事,總應該受到懲罰。”
“但……”蘇清河的聲音慢慢軟了下去,“若是你能接下這個案子,並且打贏了的話,你就能……實現你的夢想了。”
蘇清河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滿是祈求。
而我雖然只能看到他的一個側臉,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無奈。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張經理那邊兒,我已經拒絕了。我希望你不要再跟他們聯繫了。”他聲音中多了一抹嚴厲。
沒有來由的,我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我立即穿上拖鞋,跟着張媽朝着浴室走去。我記得蘇清河說過,他不喜歡一些骯髒的東西,所以不管我是從什麼地方到了別墅,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洗去自己身上的塵土味道。
我躺在浴缸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小腿已經有些紅腫了,顯然是發炎了。
我伸出手使勁按了一下那道傷口,直到清晰的疼痛密密匝匝得從我的心裏涌出來,我這才安心了不少。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是個很容易受傷的人。可每次繼母都會說我是裝的,那時候起,我每當心中有事兒的時候,我就會動手撕自己身上的剛結痂的疤。
似乎當我撕下那層疤的時候,我就可以撕去一切。
我在水裏泡了一陣,直到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有些不舒服了。這才從水裏冒了出來。我從浴室出去的時候,蘇清河還坐在沙發上,而秦先生卻不知道了去處。
按照往常一下,我正準備打開之前那扇門的時候,蘇清河卻叫住了我。
“張小喬,你以後就住在隔壁的那間客房。”他指了指我左手邊的屋子。
那間屋子雖然跟之前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但蘇清河也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我立即點了點頭,然後提着自己的東西進去了。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一打開門的時候,陽臺處站在一個高大的背影。
他極爲適合西裝。因爲這身西裝將他整個人襯得更爲高大了一些,可窗外夕陽燃燒過後,只剩下一抹蒼黃色的餘燼,直接籠罩在了他的身影上。這一刻,我感覺我們兩個之間隔着千山萬水。
我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我與他之間,只是僱主與僱工的關係。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瓜葛。
我輕咳了一聲,隨後恭恭敬敬得說道,“秦先生,蘇先生讓我以後住在這個屋。您看……”
“你在趕我走?”他聲音黯啞,直接轉身朝着我看了過來,那雙如同黑暗般的眸子像是一個漩渦,將我整個人直接都給拉扯了進去。
我越陷越深,拔不出來。
“不,不是的!”我趕緊擺了擺手,有些語無倫次得說道,“那您先呆着,我出去了。”
我趕緊掐了自己一把,感慨自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正要出去的時候,他卻叫住了我,“你就做你的事情吧,我就呆一下就出去。”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不自然,我只覺得尷尬不已。其實我帶來的東西也就兩套換洗衣服,將東西掛好之後,只有侷促得坐在牀腳。
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屋子裏沒有開燈,最開始還能看到他的身影,慢慢的,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長,與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再最後,兩個影子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在我想着要怎麼開口打破這種尷尬氣氛的時候,他先開了口。
“你是不是爲了錢,什麼事情都可以做?”
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低沉入心的魅惑感。
我用手使勁抓了抓被子,直到感覺被子在自己的手中已經變形了。我才幹啞着嗓子回答了一句,“是!”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了。”伴隨着他的聲音,一道高大而又威嚴的氣息朝着我逼近。
幸好是在黑暗之中,他看不到我的窘迫。我覺得有些難過,他的那句話就像是一把刀,直接割破了我所有的尊嚴,將我的一切都攤開了來。
而我,無處可躲。
直到門發出了砰的一聲被關上,我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我並沒有開燈,在這種黑暗之中會讓我又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至少所有人都看不到我臉上的窘迫。
但一整夜,我都睡得迷迷糊糊,直到半夜的時候。我感覺到我的牀邊多了一道身影。
我立即驚醒過來,抱着被子縮了縮身子。而那個黑色的身影卻開口了。
“張小喬,你覺得,你是誰?”
這聲音是蘇清河,聽得出來,他應該有些醉意了。他剛剛說完這句話,門就被一把推開,我能聞到這是秦先生的味道。
他直接走到了蘇清河的面前,低聲說道,“清河,別鬧。”
“我就鬧!”蘇清河低呼了一聲,“阿楚,你不是說過麼?什麼都聽我的。”
他沉默了一陣,我感覺到空氣都似乎凝固了起來。
“好,我答應你。”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我聽到黑暗之中蘇清河有些雀躍的聲音響起,“阿楚,還是你對我最好。”
而他只是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沒有下一次了。”
蘇清河這才從屋子裏走了出去。因爲太黑了,我看到蘇清河似乎湊到了他的面前,而被他被躲開了,蘇清河離開的時候,身影有些踉蹌。
蘇清河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些賭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阿楚,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另外一件事情。”
我感覺到牀邊的他似乎有一瞬間的遲疑,但還是掀開了被子,示意了我一下,我立即朝着旁邊挪了挪。
他的身上帶着空調的冷氣,直接朝着我包裹而來。我的身子沒有來由得顫抖了一下,雖然我每次都告訴自己,我和他之間只是交易,各取所需。
但當他靠近的那一刻,我還是本能得有些排斥。
“睡覺吧,別亂動。我不會動你。”
他的聲音之中確實有一種魔力,我瞬間安心了下來。就好像,他這麼說的就一定會這麼做。
“白天,醫院的事情謝謝你了。”在黑暗之中,我努力睜大了雙眼,誠摯得道了一聲謝謝。
“嗯。”他聲音之中有些迷糊,“只是我沒有想到你一個學法律的人竟然被欺負成這樣。順手幫了你一把而已。”
我們兩個人雖然睡在同一張牀上,但卻像是隔着一片海。我心中有些苦澀,他說得對,我好歹是個學法律的,竟然被人一步步欺負成了這樣。
“有些人,根本就不願意講*法。”
“或許是她們不願意講。既然這樣,你就要強迫她們講。”饒是他聲音溫柔,我也從裏面聽出了幾分霸道之意。
“可……”我還想解釋兩句,而他只是陰沉着說道,“法律,是一種武器。懂麼?”
我似懂非懂得點了點頭,但腦海裏想到的卻是導師之前道貌岸然給我說的那些話,“你們是學習法律的人,將來是要爲了那些弱勢羣體服務的。”
而現在的我才明白,人一旦真的成爲了弱勢羣體,根本沒有一條法律可以幫助你走出去。
這一夜,我睡得極爲不安穩。
他就睡在我的身邊,我這個人睡覺不算特別老實,好幾次都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身,然後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等我發現之後,只能悄悄挪出身子來。
到最後,我直接與他背靠背得睡着。
他的脊背很寬厚,而且還帶着特有的味道。一整晚,我都在輾轉反側之中難以入眠,直到天色即將矇矇亮的時候,我這才昏昏沉沉得睡了過去。
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牀上只有我一個人了。可被子上還殘留着他的味道,他應該是不用香水的,可偏偏整個屋子裏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着。
我抓着被子的手有些用力,立即甩掉了自己剛剛冒出來不靠譜的想法。
現在的我還有什麼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弟弟和爺爺的事情如同兩座大山壓在我的肩膀上,我得趕緊想到辦法擺脫繼母纔行。
從法律上來,她確實是我和弟弟的母親。而弟弟還沒有成年,所以他的監護權還在她和父親的手中。
我正要從牀上掙扎着起來的時候,我這才感受到自己的小腿上已經沒有了疼痛感,反而有些清涼的感覺。我立即掀開了被子來,看到小腿上包紮的紗布時,心中竟然一暖。
我一擡頭就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張紙條,紙條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別碰水!小心發炎!
這自己清雋而又蒼勁有力,倒是與他整個人的氣質十分符合。難怪早上的時候,我感覺到小腿上有些清涼,那時候只當自己睡得迷糊,將腿伸到了被子外,如今看來……
正在我發呆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