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北伐(四)
“少主!”
我站在已经布好的阵前,巍然不动。
我很难判别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
一個时辰之前,還未知道将有敌人来袭的我,心裡七上八下,翻江倒海。
而现在,已经确定了会有敌人的消息后。
我反倒淡定,平静了下来。
大将之风?
我想到了妻木广忠之前跟我說的话,忍不住笑了笑,一個十六岁的少年,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像是個大将的样子。
不過现在的我,风轻云淡的神色,确实很有沙场老将的样子,我身边的士兵看到我這個样子,也都显得信心十足。
就在這时,前田庆次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我扭头一看,正是前田庆次,在他的身后,還有可儿才藏与细川忠兴。
“怎么了?”
我心中一紧,难道是他们将要防守的区域出了什么状况嗎?
“少主!”
前田庆次喘了口气,急切的說道:
“請您脱下甲胄,交与在下吧!”
纳尼?
我一愣。
“你要做什么?”
“少主你身材高大,军中只有庆次郎兄与你差不多,請您将甲胄交付与他,由他来扮作您的影武者!”
可儿才藏解释了下缘由。
我望着前田庆次一米八的個头,笑了笑,我只有一米七,跟他相差了近十個公分(不過這在身高普遍不高的日本人眼裡,差距并不十分明显),我的甲胄,他未必能穿得上。
不過他们的话,還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影武者?”
“沒错,大哥!”
细川忠兴道:“此战我军兵力只有敌人二分之一,而且敌人全是毛利家的精锐骑兵,更有赤井直正這种猛将压阵。。。。。。。而我军四周全是平原,正适合骑兵发挥。。。。。。可以說,此战非常凶险,甚至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大哥,你赶快与前田大人交换甲胄,然后我带人护送你到前线去找岳父大人!”
“等等!”
我终于明白他们的意图了。
“你们是叫我离开本阵嗎?”
我的语气变得冰冷。
在场所有人中,就属前田庆次情商最高,他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赶紧解释道:
“少主,這并不是让您临阵脱逃。。。。。。這只是让您暂时撤退,撤退也是一种战略,我来扮作您的样子,代替您指挥战斗也行啊。。。。。。”
前田庆次经常与我讨论军略,我对他的军事能力并不怀疑。
但眼下,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离开這裡。
如果我留在這裡的话,对军心无疑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而且军阵中,除了我沒有人能指挥全局。
前田庆次的能力是有的,可是以他的声望,是叫不动松田,山崎那帮“老油條”的,作为一门众的妻木广忠或许有這個声望,但他的能力却又无法让人信服。
最重要的是,父亲给我下的是一條“死命令”:死守本阵!
仅此而已,别无他法。
“你们都不用說了!”
我打断了他们三人的话。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的!”
“少主。。。。。”他们還想再劝我。
“快回去守好各自的区域!”
我厉声喝道。
“你们知道嗎,一旦本阵丢失,敌人就会从背后攻击父亲,那么近万大军就会陷入一色与毛利的包围之中,那才是可怕的情况!!!”
這才是我不愿离开本阵的原因,虽說我的指挥能力也是有限,但比起“机智”的松田等人,我宁愿亲手来阻挡敌人。
“那么。。。。。”
三個人非常失望。
“少主(大哥)您多多保重啊。”
“嗯,下去吧!”
看到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我自嘲的笑了笑。
“想不到我竟然這么勇敢啊。。。。。。”
他们說的沒错,這场仗两军实力悬殊,的确是九死一生,甚至。。。。。。甚至根本就沒有活下来的希望!
那個赤井直正自从被波多野放逐后,我就一直沒得到他的消息,想不到他竟然。。。。。。真是打虎不成被虎咬啊。。。。。。
他把我恨到了骨子裡,這场仗,我如果遇见他的话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了。
不過话說回来,明明是快要打仗了,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呢?
明明是会死的一场战斗,我为什么却像個沒事儿人一样的淡定。
明明是走到一生中最凶险的十字路口了,我为什么。。。。。。为什么還能露出笑容呢?
這时一阵风从我身边刮過,因为风力的缘故,几片树叶被吹到了我的脚下。。。。。。
“难道是因为我早就有了树叶的觉悟,知道自己迟早会从大树上落下嗎?”
我喃喃自语道。。。。。。
。。。。。。
“怎么办?”
明智光秀现在已经沒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看了远处還在与己方士兵厮杀的一色军,大吼道:“杀!”
吼声歇斯底裡,却呈现出了一丝烦躁。
一股不同于明智光秀平时安静儒雅的暴戾的气势从他身上扩散开来,那冷漠的眼神,如万年冰霜覆盖的脸庞,不仅是远处的一色军,就连他身边保护他的旗本,也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该死的一色军!
为什么?为什么一色军明明已呈现颓势,却沒有将要败退的样子,不仅如此,甚至连一点溃败的样子都沒有。
這一点也不奇怪,一色军现在只是处于不利的态势而已,连局部性的溃败都沒有开始,就更不要提总体的败退了。
明智光秀的内心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就算将敌人全部歼灭,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了。
就算在這裡打败了敌人,那也不過是一场胜利的“战役”。
但如果本阵被敌人占领的话,那么。。。。。。
那样的话,自己的退路就全被切断了,而且一旦身后的敌人与眼前的一色军联手起来,对自己进行包围,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所以,他必须赶快回去!
但眼前的敌人還沒有完全被自己打败,如果贸然撤军的话,那么他们马上就会“活過来”的。
所以,他退无可退!
该死,怎么会出现這种情况?!
就像被强力胶黏在了這裡一样!
明智光秀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
莫非這就是一色义道的策略?
接着大军离开本阵,偷袭本阵。
再让大军被一群虽然战斗力不高,但却有一战之力的农兵将自己死死的拖住。
這样的话,就能完成“包围”的战势了!
是的,一定是的,所以他才沒有出现在自己眼前。
這老家伙,果然沒那么简单!
要不现在强行撤兵回援本阵,等本阵脱困后,再作打算?
他摇了摇头。
“不行,我决不能抱這种念想。。。。。。现在一色军不退,我在這裡脱不开身,根本就无法回援本阵。。。。。。一切就只好指望小五郎了。。。。。。”
但是,自己的那個儿子能指望上嗎?
虽然自己可以很自豪地說,他比起同龄人,已经非常优秀了。。。。。。但再怎么优秀,他也只是個十六岁的孩子,根本就不能应付這种场面,甚至。。。。。。
一想到那個自己最害怕的状况,明智光秀的脸色明显一白。
然而,正当明智光秀的内心不断向下沉的时候,藤田行政那如炸雷般的呐喊声从远处传来:“主公,前方又出现了一支军队!!!”
“什么?”
明智光秀的脸变得比白纸還白,他“霍”的站起。
难道又有敌人杀来?
现在的他,已经很难用正常的思维方式来看待問題了,对某個人,某件事的担心,让他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判断事物已经开始颠三倒四起来。
顺便說一句,本能寺之变的时候,他就是這副样子!
歇斯底裡的杀喊声由远及近,战场外再次出现了黑压压的大军。
“主公!”
藤田行政却是面带喜色的样子,
“不是敌人,我看清楚家徽了,是丹羽殿下啊!!!”
。。。。。。
“才藏,你看到了嗎?”
因为我的安排中,前田庆次与可儿才藏的防守区域是紧挨着的,所以他们两人便“协同作战”。
此时的毛利本阵已经出现在了离中军大营不远处的一裡之外,那巨大的马印上,纹的正是赤井家的家徽!
从两军本阵离得如此之近,就可以推算得出,
明智军的本阵已经被打破,敌人已经攻进来了。
“庆次郎兄,你指的是什么?”
可儿才藏刺死了眼前的一個毛利军,擦了把脸上的血,问道。
“那裡。。。。。。”前田庆次往那個巨大的马印处一指,“看到了嗎,那裡是毛利的本阵!”
“早就看到了。。。。。。咦,庆次郎兄,你要做什么?”
“我手裡還有四十多個骑兵,你那裡呢?”
“少主分配给我的骑兵,也只剩下五十多個了。”
顺便說一句,因为毛利骑兵的猛烈冲杀,我手裡的骑兵,已经剩下不到六百了。
“嗯,加起来应该能达到一百了。。。。。。才藏,我們带着手裡的骑兵,去攻击毛利军的本阵如何?”
“什么?”
可儿才藏大惊失色,
“你疯了?!毛利军的本阵自然有最精锐的旗本保护,我們這么去无疑是去送死啊!”
“那你說怎么办?现在這战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這么守下去,我军溃败是迟早的事!”
“可是少主。。。。。”
“少主都能不惧生死,留守本阵,难道我們就怕死嗎?”
“。。。。。。”
“擒贼先擒王,我們现在利用骑兵的快速移动,偷袭毛利的本阵,如果运气好的话,說不定還能击杀赤井直正,就像信长大殿当年在桶狭间做的一样。”
“可是赤井直正你我都见過,他怎么会像今川义元那样糊涂呢?而且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就算如此,我們也能在毛利本阵制造混乱,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甚至還能逼退敌人。。。。。。一句话,你做是不做?!!!”
“做了!”
可儿才藏咬咬牙,“死就死吧,如果真的能报答少主与主公的知遇之恩,那就算是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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