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生第七
李观行反驳:“你一個凡人懂什么?”
他愣了一刻,道:“对喔,她魂魄应该被天雷劈散了。总不会是那阴山老祖沒死绝吧。”
刑水水提醒:“被离火烧死的下场也是魂飞魄散……說书先生都說了好几回了,你师父沒跟你說?”
李观行鄙夷:“說书先生的话你也信,难怪看起来傻呵呵的。”
刑水水都懒得和這個见识浅薄的小鬼计较。
李观玉道:“关阴子的确是被离火烧死的。我师父亲眼所见。”
她摸上绘卷,不知在想什么。李观行乖乖闭了嘴。
刑水水在想,按照常理来說自己的魂魄早随着那九道天雷魂飞魄散,可现在,却好端端站在這,重生到百年之后。该不会关阴子也重生了吧?
她指节捏得泛白。
不行,必须要下一趟酆都城看看。
室内安静,外头和尚咿咿呀呀的念经声就格外清晰。他们无法出去,只能暂时待在這,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刑水水裙子勾住了木几上的竹简,還浑然不知,身子稍微一动,竹简就滚落下来,她低身去捡,有人已经握住了。
指尖碰上冰凉的竹简,她惊得抬起脸。
少年冷淡地打量她,手靠在一旁的木架子上,突而勾起一抹讽笑:“你的說书先生就這么见识广?连死于离火的下场是魂飞魄散都知道。”
他曾說過,若被抓着狐狸尾巴,就让她死无全尸。
刑水水喉咙动了动,這些灵山的人该不会不知道被离火烧死会魂飞魄散吧……這么沒常识的嗎?
编都编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她索性伸出两根手指:“我发誓……如有半句假话我天打雷劈。”
反正都让天雷劈過一遭了。他爱信不信。再死咬着不放就說那先生死了,有本事他就去挖人家坟。
赫连生将竹简放回她身后,這一下子挨的极近,刑水水也不知往哪躲,只能别开眼,尽量不去看他。赫连生揪着她绑在后脑勺上的辫子,强迫她抬起头。
赫连生不知为何烦躁,冷声道:“我让你发誓了?”
不解释又在這疑神疑鬼,解释了又生气,做人脾气差成這样也是沒救了。
刑水水蹙着眉:“别揪我辫子,疼。”
李观玉道:“赫连,你适可而止。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下酆都城。”
刑水水捂着自己的头发,心想就是就是。
還沒来得及反应,赫连生反手就变出一片叶子飞向李观玉,速度之快,李观行脸色一变推开姐姐,叶子擦過他脸颊,肉眼可见一串细小的血线。
他怒道:“同门你也下得去手!”
赫连生压根沒打算搭理他,唇角勾起一抹讽意:“李观玉。再警告你一次。我不需要你在這指点。”
李观玉久久看了眼他,念了串静心咒摇摇头。
“阿姊,你看他都這样了,你要不跟山主說一声我們不和他一起了。”
“观行,住口。不要让我再从你口中听到這话。赫连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能变好的,我們要耐心教他,我想這就是山主让我們同行的良苦用心。”
赫连生一脸不屑。
眼见硝烟弥漫,刑水水左看看右看看,寻了個间隙拦在他们中间:“都冷静一下!我們還要在這等多久呀。不觉得外面现在安静得有些奇怪嗎?”
李观行顾不上争执,竖着耳朵倾听,沒听见和尚的念经声,也沒听见亲属的哭喊声。明明是一场宾客众多的葬礼,外面竟一片寂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是人都突然蒸发了一样。
他手摸着门:“是不是我們被发现了——”
刑水水耳朵贴着门,小声道:“我也觉得被发现了。”
从屋裡面的情况看,城主和幕后的主使者显然有纠葛,說不定连城主女儿的死都另有隐情,不然为何生魂都被摄魂阵抽走了。
她歪头:“要不你出去打打头阵?”
李观行道:“为什么是我?”
刑水水指着自己,无辜道:“难不成是我嗎,好吧,反正你也沒我跑的快。”
赫连生一把扯开她,冷声:“沒事做就别在门口挡着。”
刑水水差点摔地上。
少年则手在剑柄上,一脚踹开房门,刑水水刚稳住身子,映入眼帘的一幕把她吓了一跳。
门外满堂的宾客都定在原地,像是被抽了灵魂的偶人般一动不动!時間仿佛静默一般,灵堂的白布随风飘扬,一听见這边的开门声,他们立刻齐齐扭過头来!歪着头,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们,表情十分渗人。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刑水水默念。
李观行反应過来:“他们都被下了傀儡术?”
赫连生面无表情:“装神弄鬼的下场只有死无全尸。”
长剑出鞘,符纸围绕着剑身嗡鸣。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刑水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披着丧服的城主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他神情戏谑,不似方才看见的那般严肃。刑水水盯着他的红眼睛看,便知道,嗯,大概率也是被操控了……皮下和那天在医馆遇见的那個黑衣人应该是同一個人。
李观行也拔出剑:“我們乃是灵山弟子,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城主笑道:“不在世间之人。”
刑水水躲在李观行身后,指着他:“别以为你真身躲在酆都城就逍遥自在了,這位仙人可厉害了,你就算躲在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揪出来!”
李观行瞪了她一眼,城主的注意力也移到這边。
“不需要你揪。我现在站在這。你们要杀尽管来杀。”
被這么多人拿剑指着,他依旧云淡风轻,甚至拿出一把折扇对着自己扇,像是掐准了灵山不会对他這凡人下手。
李观玉剑身一颤:“你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你何苦将這么多凡人牵扯进来?把他人变成你的傀儡冲锋陷阵算什么本事。”
城主:“无知小辈。要成仙,就必须有人牺牲。”
李观行面色难看:“你這什么歪理!你用玉雕制造這么多起惨案,又邪术摄取魂魄,就是和当年的阴山老祖一样想走邪门歪道成仙?荒谬!”
城主:“邪门歪道也是你說的,我觉得你们才是真正的邪门歪道。人间已经千年无一人飞升。事实早就证明,你们更荒谬!教你们如何修真如何飞升的师尊,难道自己就飞升了嗎?笑话。
关阴子当年那是自作自受,偷偷圈养药羊不成反倒圈养出一個薛九灵,现在薛九灵死了,无人能破解這摄魂阵,一切照旧。你们阻止不了凡人死亡,也下不了酆都。就算现在杀了這個傀儡,也有千千万万個人能被我所用。”
府内所有被控制的人围過来,目光呆滞。
“我要让你们亲眼见证我是如何成仙,飞升白玉京。”
“废话真多,”赫连生眼神凉薄,勾唇道,“关阴子当年死得多惨,你就只会死得更惨。”
数道符术飞出,烧断缠在凡人背后的傀儡丝,失去控制的人接二连三往下倒。
城主面色一冷:“碍事。”
关阴子刚愎自用,不会自己骂自己。
這西贝货的摄魂阵模仿得這么拙劣,還真当她死了是吧……刑水水二话不說往屋内跑,边跑边喊:“观玉姐姐,我先找個地方躲起来,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无论何种阵法都有阵眼,以刑水水对摄魂阵规律的掌握,现在的阵眼大概率就在房内,不然這幕后之人也不会這么着急出现。
城主果然冷脸吩咐:“给我抓住她!”
傀儡受到驱使,一股脑往刑水水這边冲来,刑水水躲過几根傀儡丝,脸颊擦出了血,心中不经暗骂,要是前世早就用离火把它烧得灰都不剩。
她躲過了傀儡的几次抓捕,還不忘喊救命。
傀儡丝在几次失败后,转而缠她头发,刑水水一個沒注意头发就被傀儡丝缠住。這种傀儡丝真的非常讨厌,喜歡寄生在活人体内。
她几乎是下意识握住栖瞳。
但赫连生的剑更快,上一秒缠上,下一秒就被砍断。
铺面而来的杀意,栖瞳差点就要护主。
赫连生居然還会救自己。
他突而剑花翻转,砍断一根木粱横在地上,尘灰四起,给了他们喘息的余地。
少年侧头冷冷盯着她:“给你看傻了?吓成這样。”
刑水水抬手护在眼前抵挡沙石,显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赫连生面无表情:“去裡面把那副画撕了,若撕了這阵還不破就把裡面都烧了。”
他居然也能看出阵眼……刑水水微微讶异,這人的天赋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境界。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了天师。
“喔,好……”
她愣了会神,很快便反应過来,扭头跑进屋内,城主的表情已经冷到一种境界。就在刑水水手触碰到画布的边缘,突然听身后城主喊道。
“敢毁画,他们全部都死!”
刑水水回過头,傀儡丝缠住在场所有宾客的脖子,力道之紧,宾客们有一瞬间恢复神智,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赫连生杀意浓郁:“刑水水,给我撕了。别让我重复!”
李观玉道:“不行。他们都是无辜的!赫连,你想想,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李观行对城主道:“你真卑鄙!”
城主漠然:“蝼蚁沒有選擇的余地。你们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也好见证……”
他突然脸色大变。
撕拉——刑水水扯掉绘卷从桌子上下来,回头喊:“赫连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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