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探
方梔子嘖嘖,大婚之前估摸沒機會了,她是真不甘心吶。
“明月,晚上我出去一趟,這裏你坐鎮。”
“就今天?”
對,就是今晚。因爲她打聽到了,趙明睿今夜會在府內大宴青州文武百官。
趙狗好酒,這種場合必定喝的酩酊大醉。若她能混進去,倒是個良機。
“既是夜宴,身邊護衛必然警惕。”
“無妨,我就是去找找機會,會見機行事的。”
兩人約定好,若她得手或者被擒,都會放信號,明月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明月問:“顧彥那邊怎麼說?”
你不是已經和他結成同盟了麼。
說啥說,阿梔呸了一聲:“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
真辦大事,還得靠自己。
……
夜色籠罩,戌時的鐘聲敲響。
今天是初一,月光幾乎沒有,風還忒大,噼裏啪啦吹着,正適合殺人滅口、喋血街頭。
換上久違的夜行衣,方梔子穿梭於琅琊城的大小屋檐,終於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
什麼建安公主,纔不是她呢,她就是那個吳州王宮的小梔子。
不過不得不說,這冬天穿夜行衣上房頂,真是冷啊!
城中最燈火通明之處,就是趙明睿的府邸了——青州王府
眼下整個青州,雖然從名義到實際都已經算是趙狗的私產了。
但畢竟還是天下腳下,畢竟趙狗這個“青州王”“大司馬”還是皇室敕封的。
所以,朝廷在青州仍派置各級官員,務必保證青州就算反,也不能反的那麼輕而易舉、毫無阻力、長驅直入。
阿姐之所以敢在現在動青州,也是看出了朝廷對趙明睿的戒心越來越重。
她也曾憂慮:“阿姐,我們這般會不會是替他人做嫁衣?”
李令月回答的很認真、回答的很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身爲宗室子弟,自當匡扶天子。要知道,這天下只有姓李,我們才能安享富貴榮華。”
但她小梔子,畢竟是沒有這麼高的政治覺悟的。
近了青州王府,她小心仔細觀察四周防衛,果然密不透風,這都是鍾白的功勞。
李令月說:“除了鍾白,青州還有一個人需要特別防備。”
她知道,阿姐說的一定是舞陽侯。
舞陽侯,趙明睿的親弟弟,青州軍內第一猛將。
和看着粗鄙但其實遊刃有餘的趙明睿比下來,他這個弟弟就不咋地了。
雖然衝鋒陷陣、屢立戰功,但性情乖張、脾氣極大,從不與旁人往來。
而且,他還有一個格外騷包的習慣——面具
上陣前,舞陽侯必帶面具,是以青州上下都傳說他生的極其俊美,搞不好能把鍾白都比了下去。
方梔子:我呸!
長的醜就長的醜,帶了面具就能說自己傾國傾城了,好不要臉。
我現在帶個面具,還說自己是大業第一美人呢。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纔行,吹牛誰不會啊,我比天上嫦娥仙子還美呢。
再說了,趙狗的兄弟,能好看成啥樣,我呸。
方梔子順勢鑽進後院,現在主公在前頭,後院防衛鬆懈的很。
她想着不如乘機躲在趙狗牀下,乾脆利落直接給他來一刀,保準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果然,她暢通無阻進了趙明睿房間。
房間不大,跟一向奢華到極致的江東相比,裝飾什麼的都樸素的多了,不過氣派還是在的。
房間是一覽無餘、沒有死角,連櫃子都沒有。她想鑽進牀底,一看也不行,牀底居然是實心。
她又到處摸了一遍,利器是沒有的,而且連個瓷瓶子都沒有。幸好她方纔來的時候,摸了一柄劍。
這柄劍來得不容易,阿姐也是費了大錢,才讓人偷偷在青州城內放了一批兵刃。
畢竟她和明月自吳州北上,不可能隨身帶兵器,而護衛都是制式兵刃,太扎眼了。
原本她想,青州王府內多多少少應該能摸到一兩樣帶刃的,沒想到居然真沒有。
這還對虧了她留神帶了這劍,不然只能偷兩件衣服,用衣帶勒死趙明睿了,這難度委實太大了。
唉,趙賊防人之心還挺重的。
方梔子腹誹,趙明睿不好殺啊,阿姐說的那個安插在青州內部的心腹,到底在哪兒啊?
眼下正是用他的時候,現在不出來,還等啥時候出來啊。
等她把人殺了,拿着抹布出來擦地嗎?
突然,門吱呀一聲響了,方梔子反射性地從窗口跳出去。
卻發現窗外不知從何時起、居然站着一個人。
她一看就認出了這人是誰,因爲他帶着面具。
舞陽侯!
不好,快跑!
一個連環飛踢,方梔子人已往窗外飄去。舞陽侯靈巧閃身避過,雙手卻死死鉗住門框,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小丫頭,敢來此處,真當我們青州無人了麼?!”
不,我知道你們青州有人、有的是人……
我就是來讓你們從有人變成沒人的!
方梔子長劍脫鞘,長虹貫日、直刺他眉間。
舞陽侯莫名出現,他們這一打起來,侍衛必然很快就到。
既然悄然脫身已成泡影,那就殺了你!
一個剎那,長劍已連斬十六式,招招殺氣四溢,舞陽侯也不得不連連後退幾步。
只消他動作稍稍遲疑,他的腦袋現在已經被劈成這幾截了。畢竟面具不是個鐵頭套,防不了刀劍。
趁着這功夫,方梔子立刻竄了出去,按之前準備的路線逃離。
此時,果然有十幾個帶刀侍衛衝了過來:“小侯爺?!”
舞陽侯擺手:“不追。”
“是。”
舞陽侯接過油燈,看了看門框上剛被砍出的痕跡,順手摸了兩下。
“真人不露相啊。”
那麼個玉致可愛的小姑娘,劍法居然還真不錯。
他揉了揉自己的肩,嘖嘖:“怕是要疼好幾天了,也不知吳州是怎麼教手下的,正該去學上一學,怎麼我們青州就竟是些蠢材。”
“小侯爺……”
“今夜之事大司馬全權委託於我,你們不用多說。”
“屬下聽命。”
藉着油燈微弱的光,舞陽侯遙遙看了了眼方梔子逃走的方向,吩咐說:“點二十個人,跟鍾將軍去浮文苑。”
“是。”
方梔子還在慶幸,舞陽侯居然沒追過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又如同鬼魅一般從濃重夜色之中閃了出來。
“你……”
又來人了?!
我天,老孃今天怎麼這麼背運?!
不及細看,方梔子嚓嚓就幾劍砍下去。
劍法本身是以靈動爲佳,行雲流水、隨心所欲,和刀法的那種大開大合併不相同。
但方梔子自小習的是殺人之法,不要好看、不要花裏胡哨,要的是效率、要的是人頭和人命!
以往殺人,她都是一擊即中。不料今天,已經劈了大幾十劍了,居然連塊布料都沒擦破……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她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勢大力沉一劍下去,只聽來人大叫:“是我!”
呀!
方梔子定睛一看,對方也穿夜行衣,但沒蒙面,正是顧彥。
“快跟我走!”顧彥一拉她衣袖,“青州王府的人,肯定很快就會去浮文苑搜查。”
“你……你怎麼來的……”
“別管我怎麼來的了,呆會兒不管誰問起來,就說你我四人在一起撫琴品詩。”
“撫的什麼琴、品的何人詩?”
“現在是對口供的時候麼,快把你劍扔了!”
方梔子趕緊把劍隨手斜插入一戶人家房頂,以前在吳州殺人,兇器她都是隨手往河裏一扔,任誰也找不着。
江東是河網密集、水系衆多,可青州沒這麼多水啊,只能這樣處理了,總不能讓她提着劍殺回浮文苑吧。
兩人順手也處理了夜行衣,等鍾白來的時候,薰香已經點了上、琴聲曼妙,明月青風在一旁添茶,大家其樂融融。
見鍾白也不先讓人通報,就這麼大搖大擺進來了,方梔子故做驚訝:“鍾將軍,您這是……”
“亥時兩刻了。”鍾白探頭看了看,“精神頭兒這麼足呢,這個點還不睡?”
方梔子腹誹,這麼好看一個美男子,怎麼天天陰陽怪氣的呢,白瞎了這麼一張臉。
一定是跟久了趙明睿,養出來的壞毛病。
顧彥溫溫柔柔:“白日多飲了茶,就不容易入睡了。”
方梔子乖巧地點點頭,兩人相視而笑,一副多麼和諧的妾妾佳話啊。
鍾白呵呵了兩聲:“我來是有件要緊事,今夜大司馬府上有刺客。”
方梔子放在琴絃上的手指一抖,嬌羞的“哎呦”了一聲。
“天吶,竟有這種賊人,大司馬無事吧?!”小梔子西子捧心狀,雙目隱有淚水,擔憂地問,“大司馬無事吧?!”
鍾白內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演、再演……
相比而言,顧彥的演技就略顯敷衍了,只低眉問:“刺客抓到了吧。”
鍾白說:“刺客抓到了,大司馬傷重不治……”
顧彥:???
方梔子:……
大哥,誑人也不是這麼誑的,你當我倆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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