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无是处 作者:未知 下飞机的时候,一個沒有想到的变故发生了,這群从北方乍来的士逼都重复着一個同样的动作,看着来来往往单衣薄衫的旅客,集体傻眼,個個不太相信地看着满抹着头上的汗滴,知道南北温差大,可也沒想到能差到如此程度。 零下十几度到零上二十度的羊城市,這不叫享受,叫难受。 于是這干学员,出了重桥进大厅,一把一把抹着汗,恨不得马上把身上的重装扒下来。 “厕所集合。”余罪带头喊了声,后面一窝蜂跟了一群。 无疑這是個最好的地方,一群人进了卫生间,扒棉衣、脱棉裤、就着凉水先爽一下,孙羿好不感慨地道着:“咦哟,我們那儿夏天都沒這么热。” “這算好的了,遇到台风季节,温潮咱们北方人根本受不了。骆家龙只留了一件秋衣,笑着道。 “還是南方好,棉衣钱都省了。”郑忠亮道,感情是找到了节俭的门路,惹得一干学员又是大笑不止。动手快的鼠标最早穿好了,摸着手机,喀嚓照了张熊剑飞的内裤照,扬言要回去发到校網上,熊剑飞要追,這货早跑了,熊剑飞也灵机一动,干脆拿着手机,喀嚓嚓照了其他人好几张,照得還挺有理,說是等以后谁升了职,拿這玩意敲诈去。被照的一点也不介意,李二冬搂着汪慎修,要来個基情照,那表情把狗熊恶心的,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弄哄着换了衣服,出了卫生间,毕竟是警校学员,几年的训练還是有效果的,下机时一窝蜂,到快出候机厅时,已经自动成了两行雁,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集合地奔来。 b18号出口。 队伍的前列最先看到站在一辆中巴车前的许平秋,到了他面前自动停下,你接受检阅一般,笔直地竖了两列,七行,穿了一身便衣,一点警察威风也无的许平秋像個种地老农看菜一般,饶有兴致地踱了几步,看看鼠标,小伙子胖了;看了张猛,问了句你们那地方下大雪,還怕赶不上呢;再看看骆家龙,哟,小伙子真帅。一人夸一句,甚至实在沒法夸的熊剑飞那反动长相,老头也說蛮精神,反而到了余罪跟前,他像不认识一样,自动略過。 余罪剜了许平秋一眼,知道是這老家伙故意晾他,不過他沒介意,這样就好,非亲非故的,真是领导对你太好了,那八成沒安好心。 “好,同学们辛苦了,下面我發佈第一條命令:上车,准备吃饭。”许平秋笑着嚷了句,一干学员喜上眉梢,陆续上车坐定时,许平秋站在车前向大家說着:“這是你们在羊城市的第一顿饭,也是集训开始的最后的一顿饭,下午十八时准时集合,司机会把你们带到集合地……都精神点,咱们来唱支歌……跟我唱,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预备、唱!” 司机适时拧开了车上的音响,配音出来了,铿锵的歌声回荡车厢裡,這是唱了无数遍的《人民警察之歌》,即便不用心也会哼哼出那段熟悉的旋律。 “人民警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日出,神圣的国徽,放射出正义光芒……” 余罪在哼哼着,瞥眼看着同学和带队的许平秋,他心裡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這歌可土了,除了整齐划一的警察方队大合唱還有味道,放什么环境裡也不适合,特别像這种一群花裡胡哨的普通装束,南腔北调的音声,简直是糟塌這歌了。 “金色的盾牌,守卫着千家万户………我們卫护着祖国的尊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许平秋似乎很陶醉這個清唱的旋律,不自然地在挥手打着拍子,听到了司机也在哼哼這调子,坐在前排的鼠标噗哧一笑,可不料那司机回了一眼,那眼睛像放射性物质一样,灼得鼠标赶紧移开了目光,不過等他再看时,那司机還是一副正襟驾车的样子,就一個普通的司机,让他觉得好怪。 “在欢腾的海岸、在边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浴着晨露………” 张猛在唱着,他不知道的自己的声音走调了,很难听;熊剑飞也在唱着,眼睛看着许平秋时,那是一种狂热的表情,警察能当到這個份上恐怕才是他的理想。骆家龙也在唱着,他唱得最好,带着磁性的声音领着曲调,让许平秋也不自然是多看了這位帅小伙一样。 激情、热血、年轻、勇为……许平秋似乎看到這群学员穿上警服的样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想起了麾下转战在全省的属下,每届有新人加入他带领的這個团队,总让他有一种宝刀已老的感慨。 一曲歌罢,他意犹未竟地道着:“我当警察快三十年了,還沒你们唱得好……我准备用一辈子来学,我希望你们,在什么时候也不要忘记它,那怕是将来沒有从事這個职业,我知道,在你们這一代年轻人的身上,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愿相信誓言,宁愿相信我們身边充满了坑蒙拐骗,也不相信现实裡還会能忠诚奉献……我承认,在我們警察队伍裡,尸位素餐的很多、混吃等死的很多、得過且過的很多、甚至褪化变质的,也很多。” 许平秋走了若干步,学员们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這位处长,平时要在警校敢這么大放厥词,少說也得被风纪处抓住教育几天,這样的话能从一位刑侦处长的嘴裡說出来,那至少說,情况已经是很严重了。 “不過。”许平秋转折,用更有力的话道着:“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這個集体,仍然是一個英雄辈出的集体;這個集体,仍然是守护正义的第一道防线。這首歌就是人民警察的真实写照,正像歌裡唱的,在欢腾的海岸、在边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浴着晨露……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裡的土地上,有无数的同志在和我們一起并肩作战。我希望你们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人民的安宁和幸福,永远是一名警察的最高荣誉。” 言毕,全车鸦雀无声,许平秋的话很有震耳发聩的效果,比平时学校的教员生搬硬扯有震憾力多了。其实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一对挛生子,一個叫天使、一個魔鬼,所不同的是,外在表现倾向于那一方而已。可在這位老警面前,這群经常比谁更贱的学员似乎心中的天使都被呼唤出来了,肃穆的脸上,满是崇敬,就像儿时对于警察抓坏蛋那個朴素的理想,又回到了眼中、心中。 啪啪……有人鼓掌了,是严德标,跟着是骆家龙,跟着是张猛、熊剑飞,跟着是其他人,跟着是余罪,這次是很诚恳地鼓掌,尽管他自认不是個好人,也未必能做個好人,不過他和所有人的愿望是一样的,愿意看到了更多的好人和更多的……好警察。 车驶到了珠江大道一侧的一家海鲜楼,那饭店和北方的差异也颇大,厨房是公开化了,在第一层,做豆腐和、炒菜的、煲汤的、捞海鲜的,看着就的热闹。下车时许平秋和司机一起进了個小间吃饭,给学员定了一個两桌的大间。坐定不久,汤、菜、主食,流水介地上来了。 可這顿饭一点也不热闹,或许是因为许平秋车上给大家說的那番话的缘故,大伙吃了一小半才开始有话了,骆家龙是学计算机的,一直就对他被选拔进這個集训有点不解,他问着董韶军道着:“韶军,你說這次会是什么训练?” “和咱们平时差不多吧?還不就是思想政治学习,难度大点;平时那些长跑、射击、匕首攻防之类的,强度再大点。”董韶军道。 “那就不对了。”骆家龙道。 “有什么不对?”董韶军问。 “你们看啊。”骆家龙向大伙分析着:“要你說的這些训练,在省城完全可以完成,何必千裡迢迢還到羊城市,十几個人吃喝住行,得多少开支,至于嗎?就浪费经费也轮不到咱们奢侈呀?還免費乘飞机?這种待遇,理论上只有效益相当好的国企以及相关部门才有。” 就是啊,好像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于是這干准刑警开动案件分析的脑筋了,這裡面学习最优秀的董韶军分析道,羊城是全国南大门,最早改革开放的城市,经济最发达,当然犯罪也发达,全国百分之三十的案件都发生在這裡,也许是在這裡是为了方便观摩学习新型犯罪的种类,以便日后在工作中应用等。 沒有說服力,全省多少经验丰富、从警官学院毕业的多少高材生呢,轮得着咱们這群害虫。 汪慎修也猜了,汉奸哥文采也不错,感慨一番,猜测這就是一個有关忠诚和誓言的培训,毕竟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說不定许处是为了激发大家的爱国心和奉献精神才把大家带到這犯罪之都来的。 扯淡,熊剑飞喷了句,不過他猜不出是什么来。对于他,是什么也不在乎。 鼠标心眼多,心虚了,放低了声音,征询着大伙道着:“兄弟们,刚才车上的话我也很感动啊,你们說,是不是许处发现我們平时品行不端、小错不断、思想以及行为有严重問題,专门把我們带這儿好好操练来了?” 哟,這判断不错,最起码让大伙心裡嗝噔了一下子,对比平时的言行,還真是有严重問題,就当了警察也是個問題警察,大家愣了下时,李二冬不屑了,直道着:“你们就别把自個当根葱了啊,知道现在招聘警察,录取比例多少,平时200多比1,花几万的人大有人在,咱们這一群绑一块,让派出所都挑不出一個来……至于還花钱把咱们带南边嗎?還解决你的問題?你的問題太好解决了,关派出所抽你一顿,解决的比什么方式都快。” 就是啊,也說不通,边說边争辨,沒有個定论,最终的目光都盯回了余罪,這個年龄最小的贱人,有时候看問題挺准,最起码在学校躲避训导处处分、风纪队检查屡建奇功,吴光宇离得最近,他捅捅慢條斯理吃东西的余罪问着:“余儿,该你了,大家都看你呢。” 抬头时,果真一双双饥渴的眼睛都看着他,熊剑飞斥着:“妈的還扮深沉,上飞机赢走我們的钱都沒让你請客呢?” “嘿嘿,這顿记得着啊,有机会就吃。”余罪笑着道,回到了训练的正题上,他边想边說着:“要我說,第一,這不是個警务有关的训练,因为我們的身份不是警察,而许处也是以便装出现的,所以绝对不会和平时训练的科目重合。” 有道理,众人都用心听着,余罪又道着:“第二,对比来时大家签的保密协议,我觉得又是一個有关警务的训练,因为省厅不可能无端把经费用在我們這帮菜鸟身上,所以它肯定是。” 既是,又不是,余罪不等众人发难,直接道:“第三,你们从动机上考虑,既然投入,当然要期待什么样的回报了,注意,许处来個省厅刑侦处,而我們又全是刑事侦查相关专业,他能期待什么样的回报呢?再对比我們自己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可我們沒什么身份呀?”鼠标道。 “简直就一无是处呀?”李二冬道。 “对,一无是处就是我們的优势。”余罪笑着道:“正因为我們一无是处,才很容易塑形,而且身上沒有警察队伍裡的官僚习气,身后也沒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網,這不就得了,想把你怎么培养都成,比如狗熊、牲口,我要是领导,直接把你送地下黑拳场,打上三個月,出来就是金牌抓捕队员;老骆,把你送进山寨电子工厂,出来你就是個工程师级别的;鼠标、豆包,让你俩学学這裡**彩坐庄,回去对付咱们省裡的聚赌,简直就小儿科了;至于汉奸嘛,让他接触那些被包养的二奶小蜜,绝对能挖到贪腐一线的珍贵资料啊,那些饥渴的娘们,可受不了汉奸的风骚啊。” 汪慎修被刺激的一口汤呛鼻孔裡了。众学员一阵哄笑,杯盘筷子乱响,估计要集体对余贱人发难了。 楼下了一個小间裡,四菜一汤,许平秋和司机安静地细嚼慢咽着,桌上的一台袖珍窃听器裡,响着楼上這干学员的說笑打闹,不過听到余罪的声音传出来时,司机明显注意到许处在皱眉了,這是他安排吃饭前桌上贴上的窃听,为什么這样做他不知道,只是奉命而行。 “许队,您那個……”司机提醒着,许平秋省神才发现,不小心把骨头放汤碗裡了,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着:“這群小子,可比你们那时候有主见多了。” “怎么,他们把您的心思猜着了?”司机笑道。 “猜对了思路,不過沒有猜对形式。”许平秋笑着道,似乎很满意,又补充了一句:“猜对思路就不简单,看来我汾西那趟沒有白跑。” 司机笑了笑,沒有问思路也沒有问形式,虽然這是個一莫名其妙的异地警务任务,可他已经学会了三缄其口,绝对不多问。 吃完饭,一行人井然有序上车,车上就登记各人财务上缴,手机、钱包、表、钥匙,几乎是身上的小物件全部缴完了,学员也习惯這种保密方式了,谁也沒多言,很快完成了。紧接着每人分发了一套服装,普通的内衣、衬衣和裤子,要求就在车上换,而且是除了内裤全部换,学员们虽有不解,不過按命令执行了。等换完坐定,许平秋又给每人分发一部手机,卡片式的,和银行卡一般大小,金属机身,很精致,一下子惹得学员们兴趣起来了。 很神秘,也很好玩。 一切都在车行进中完成,完成时车已经穿過了闹市区,到了傍晚时分,天色還亮,车驶进了一处大型建筑的体育场,余罪注意到了,离标的建筑天河体育场不远。 空荡荡的一個大厅,中巴车直接驶进去了,先下车的许平秋立定大喊着:“集合。” 车上呼啦啦奔下来十四名队员按平时的作训,迅速的集成两列,许平秋居中而站,一指扬着,威风凛凛地道着:“我宣布,保密协议所规定的项目即时起生效。西山省公安厅第一期特勤实验训练,从现在起,正式开始。” 从选拔开始捂了数月的谜底,即时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