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兄弟相逢 作者:未知 一声悠长的轮渡汽笛响彻在珠江江面上,美丽的羊城沐浴在早来的春雨中,菲菲小雨像情人的手,抚過這座精致的城市,城中有水、水中有城,显得多了几分诗意。 车驶到石岗路时林宇婧快发疯了,信号对比了几遍,就在珠江上,可信号定位却偏偏在江裡,她沿着车道快速行进着,走到离信号标的最近的一处,嘎声刹车,再对比时,疑惑地看着同伴一眼。 還在江裡。 信号总是有偏差的,电脑上在時間和空间上丁点的误差,反映在实际追踪上,可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楼宇、无法通過的高墙,或者像现在,无法横渡的大江。同伴李方远也是一副霜打的蔫相,本来是8号一個人捣蛋,遇上1号,成了两個人结伴捣乱了。一天前在白云山上,沒找着;第二天又去了太阳岛,旅游地游客如织,更沒法找;今天更好,掉江裡了。 “這两個小王八蛋,非把他沉江裡。”李方远气忿地道着。 林宇婧给了個怒容,沒本事,净拣狠话說,她联系着家裡,两厢比对的定位,此时才发现江中移动的轮渡,一下子明白了,不過也傻眼了,如果绕路要多行十几公裡,怕是又追不上這两害虫了,李方远看出来了,小声问着:“在轮渡上?” “你以为他们真能沉江裡呀?”林宇婧沒好气地道,发动着车,李方远问着:“去哪儿?”這位悍妞又不耐烦地道着:“烦不烦,能去哪儿,跳江,追他们去。” “這怎么赖我涅,出来沒给我個好脸色看?高远和武为笑话咱们,咱们应该是一气嘛。”李方远劝着道,外勤的女人少,但凡有一個大伙都捧着护着,不過這個简单任务追踪无果回去免不了被前两位嗤笑,于是這气,沒少往李方远身上发。 林宇婧瞥眼看了眼李方远的老实样子,不忍心了,车行驶了不远才细声道着:“方远,咱们的任务可算砸了啊,三天都沒追到,根本不知道人家在干什么?我担心再捅出娄子来……” “沒事,我担着。”李方远拍着胸脯道。林宇婧一笑,又埋怨上了:“别你担啊,想办法找着人呀,光有信号不见人,咱们這么大人了,玩捉迷藏呀。” “啊,等晚上睡觉时候,提留住得了。”李方远道。這個办法明显无法实行,惹得林宇婧又是无奈地笑了笑。 人在哪儿? 不管在哪儿先放下,林宇婧把情况汇报回去后,得到了杜组长這么個命令,這两人他仿佛不担心似的。到现在時間過了一半多了,自动走了四個,被派出所抓住一個,杜组长出面去带人,可不料這位11号居然在派出所撬了手铐逃跑了,惊得杜组长连呼邪门。 更邪门的這些人渡過了饥饿适应期后,一個個开始安稳了,有自己的小圈子和谋生手段,当然,除了那個一直就不安生的8号之外,现在又加上了1号。 “這些人一点都不像菜鸟,亏是四十天,要放四個月,成组個犯罪团伙。”林宇婧恨恨地道了句,惹得同伴嗤声发笑了。 车行驶着,向下一处石牌路驶去。那儿是個跳蚤市场,汇聚了全世界的电子垃圾,通常是整货柜的电子废件被无良商人买回,回来一拆修再重卖,于是就有了风靡全国的二手笔记本、手机等高档家电,美其名曰叫:水货。 林宇婧沒有注意到,她在看轮渡,轮渡上上也有人看着她,试了三天,熊剑飞终于很服气了,被钓的鱼把钩引出来了,還真是這辆标致车一直追着他们。 林宇婧更沒有注意到,羊城遍地的摩的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在石牌街這一处人潮往来的地段停了不多会,又驾车前行了。后面盯着的,下了车,付了钱,看着车刚刚停留的方向,那是他的目的地。 是余罪,反追踪成功了。他不敢跟得太紧,那些人的警觉性不比他差。摩的司机走时余罪又想什么来了,一把拽着人,商量着什么,片刻又后给了五十块,半张的,让司机去找下一個停车点。司机愣着看他,以为是坏人什么的,余罪一翻白眼,半生不熟的白话嚷着:“那妞我看上了,帮個忙看看她在那儿停车。” “呵呵,不是老婆跟人跑了吧?哈哈。”那司机呲笑道,领会错了。不過接過了钱,一溜烟追上走了,听得余罪哭笑不得。敢情摩的司机的眼光比他還尖,早看清追前车裡那女司机的长相了。 這些都是次要的,忙乎了三天,余罪要证明一件事,也是他一直想做却能力不够的事,什么事呢?就是把這些流落的哥们都找着,离乡背井的,他遇過好几次危险,他想其他人過得也好不到哪儿。 這個心情无關於高尚,只是他想,如果兄弟们抱成团,应该好混得多。 走了沒多远,他四下寻找着,车在這一片停了,那应该是這儿有流落的兄弟?他找啊,找啊,堪堪错過街边一处摆摊玩牌的摊点时,他蓦地停下了,然后笑了。 严德标,警校大名鼎鼎、十赌九赢的鼠标哥,正扣着一顶瓜皮帽,两手娴熟地切着牌,嘴裡已经嚷起了流利的粤东白话,那意思是:“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多押多赔,少押少赔……一把十块真不贵,咋也不算高消费……嗨,這位大姐,来一把?” 明明不是大姐,是位细腰妹子,许是看着鼠标看妞就流哈喇子的样子可爱,一圈人笑,一個妹子掏了十块钱,象征性地试水,蹭蹭蹭三张牌下,妹子不确定地指了指,猛地一翻,众人高呼,见红了。 赔了十块,妹子趁着热闹,连本带利全押了,再一起牌,哇,又见红了,鼠标苦着脸只說今天赌运不佳,赔了钱。赔钱的样子比赔老婆還心疼,惹得众人起哄声不断。 三把连赢,那妹子却是见好就收,說了声不远了,高兴地蹦蹦跳跳走了,惹得围观人都在哄笑鼠标,不過此时似乎有人跃跃欲试了,十块、十块开始尝试性下注了,几把過后输赢各半,却是赌兴渐起,鼠标坐着大庄,要连出几张,押那儿赔那儿,大有赌场荷官的风范。又是几把赢得周遭观众额头见汗时,却不料庄家一把憋十,惹得众人一阵欢呼,就喜歡看庄家通赔时那憋样。 他妈的,這小子成精了。 余罪心裡暗道着,双手切牌,要换三张不难,這数日不见鼠标的牌枝可是突飞猛进了,现在能操控七张了,吃多的赔少的,不知不觉就把钱装腰包裡了。而且,這家伙居然找了個细妹子当托……余罪心裡暗道着,四下搜寻着,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位刚才下注的细妹子远远地站在一家电脑店旁,往赌摊這边看。 蓦地,她动了,飞快地奔起来了,奔到聚着的人群外嚷了句:“城管来啦……城管来啦。” 一句奏效,看热闹的摊档主收拾家伙,正赌着的一抽赌台上的钱,坐庄的鼠标慌了,大盖布一卷,不迭地嚷着:“明儿再来……连出两把憋十,倒血霉了,赔大了……” 說话着卷着包袱就跑,数日不见,腿脚也快多了,钻出人群,短腿飞奔,一眨眼进了小胡同,此时才有人省悟,沒见城管来呀。跟着又有人醒悟:哇,我一百块快输完了。另一位說了,我早输完了。此时面面相觑时才省得,怕是掉坑裡了。 晚了,赢钱的早沒影了。 余罪快步追着,进了小胡同不远,就见得细妹子从岔路出来,小两口也似的,拉着鼠标就奔。追了不远,他大喊一声:“嗨,骗钱的,站住。” “哎哟,妈呀,快跑。”鼠标一激灵,土话出来了,回头一瞧,撒丫子就跑,不過跑了几步,又堪堪嘎声刹住车了,喘着气回头时,他蓦地奸笑连连。旁边那位姑娘拉着胳膊问,他笑得回答不上来了。 肯定不是敌人,余罪慢慢地走向這一对雌雄奸骗,姑娘小鼻子小眼,看着都像未成年呢,两人這么黏乎让余罪忍不住往邪恶的地方想,他到了近前,细细打量着這姑娘时,那姑娘却是害怕一般,躲到了鼠标身后,鼠标气忿地推了余罪一把:“去去,看把我妹吓得?” “你妹?”余罪怪怪地问。 “啊,别想歪了,我妹妹。”鼠标严肃地道。 “你妹呀。”余罪的口气变了,话沒变。 “你妹!怎么见面就沒人话,滚。”鼠标发飚了,回头揽着他妹,生怕被余罪吓坏似的,余罪漫步着道:“哎,我本来担心你過不下去,看样挺好,那我走了,你跟你妹過吧啊。” “嗨,嗨……别走,我正缺個托。”鼠标另一只拽着余罪了,往胡同外走时,這对在余罪看来奇特的雌雄双骗来历道明了,敢情是大街捡了個丢了行李的打工妹,粤北山区的,那地方人不兴念书,十五六就出来打工养家糊口,管了顿饭,就让妹子觉得找到终身依靠了,不走了。专业跟着鼠标当托了。 看這不像一对的一对,余罪估计再纯良的妹子跟上几天也得被鼠标带坏。不過他也沒想到妞都沒泡過的鼠标几天不见就骗回個妞来,那妹子老是景仰在称呼他“标哥”,笑得余罪肚子疼。 出了胡同,走了好远,听說余罪找到熊剑飞了,让鼠标也好不高兴,等了好一会儿公交车到,熊剑飞从公交车上下来,一看鼠标和余罪相逢了,乐得屁颠屁颠奔上来了,不過那样子吓得细妹子一紧张,又往鼠标身后躲,狗熊這才发现小母鼠也出现了,惊得大张着嘴,半天才紧张问:“成年了嗎?” “什么意思?”余罪笑着问,他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沒成年,你小子孽可做大了。”狗熊吧唧给了鼠标一巴掌,相比之下,余罪的罪可轻多了。 鼠标气歪嘴了,强调了這是他妹,两人你妹、你妹喷了半晌,那真正的妹子倒被逗笑了。正互相介绍着,余罪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司机的,再一报方位,得。這急火的,赶紧打车去追。 车上解释才說是找追踪的方位,只要车停,肯定是有同学落在那儿,鼠标却是异样道着,好几天沒见跟踪的来了,不過听到余罪早换了,惊得他好一阵沉默,什么原因呢?妈的前天在石牌西路赢了几個钱,被当地烂仔揪住抢走一多半,還被揍了一顿,真不够意思,救援的也不上来帮帮忙。 余罪知道這货是個舍钱保命的主,就那猥琐得性,揍他也觉得沒意思,估计挨得不重。三人說笑,前排的那妹子也跟着高兴,不时地回头偷瞧三人,看到严德标时,总是一副含情脉脉的眼光……哎哟,沒办法呐,裡头就数严德标最帅,长得最有福气。那怀春的眼神就狗熊迟钝也看得出来,别說余罪了,两人相视一眼,熊剑飞小声附耳问余罪:“這家伙不会真下得了手吧?” “我估计八成已经下手了。”余罪小声道。鼠标虽然沒听到,不過瞪着他,有一种宁为红颜,不让兄弟的霸气,余罪知趣地闭嘴了,示意着狗熊别乱扯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沦落到什么地步也情有可原,是吧? 到了摩的司机指示地的方,司机如愿以偿得到了另外半张五十块,告诉人就在這儿停的。 人一走,几個人都蹙眉了,這是友谊大酒店的门口,宽阔的马路,来往的豪车,绝对不像哥几個讨生活的犄角旮旯,熊剑飞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楼宇,忍不住癔想道:“哇,這是谁呀?不会发财了,住這地方吧?” “不可能。”鼠标来回看着,街上混了多半月,以前不晓得的事荤素不忌了塞了一脑袋,他判断着:“二十几天要发财,不是抢银行就是贩毒,余儿要沒干,其他人沒那本事。” “我也沒那本事啊。”余罪愣了下。 “你谦虚吧。在学校你不就策划過抢银行嗎?”鼠标笑着推了把,余罪却反驳着,学校還学**呢,你不傻呀,尼马什么也能当真?不過說着鼠标的眼睛余光盯到一处时,突然间有所顿悟,拉着余罪一指,奇怪地问:“要是干那事,倒是有可能。” 什么呢?熊剑飞一回头,看到了锃亮的墙砖上,癣一样的小广告,卖枪售炮、春药迷药、贷款收款、中医军医,简直是一应俱全。 很有可能,這個繁荣的都市,能在挤压的空间中生存,恐怕也只能找這种偏门歪路,四個人沿着广告往前走,越走越快,那贴广告的,一弯腰贴一张,肯定不会快了,走不了多远,几個追出不到两公裡,齐齐停下了。 是豆晓波和李二冬,這两货不知道怎么碰面了,正辛勤地弯着腰往路沿下吧唧一贴,要不掂着脚,往电杆上,吧唧一粘,浑然不理会路旁行人异样的眼光。 余罪几人饶有兴致地跟着看,豆包贴着广告是:学生妹援交,联系电话:xxxxxx; 李二冬贴的是:模特、空姐、少妇,情感陪护,电话xxxxx。 鼠标哧声笑了,立志当鉴黄师的李二冬终于学有所用了。连豆包怕是也被他带坏了,两人不是撅着屁股往台阶下贴,就是掂着脚往电杆上粘,干得那叫一個投入。 狗熊气愤地骂着:“這俩太堕落了,拉皮條?连鼠标都不如。” 余罪却是深呼吸一口,猛地一吼:“贴小广告的,站住。” 前面的两人,扔了东西,撒腿就跑,边跑边往后看追来了沒有,看得真切时,猛地一刹车,愕然地望着,跟着尖叫一声,两人奔回来了,搂着余罪,抱着狗熊,拉着鼠标,那個激动劲道呀,比抱了個妞還来劲,吧唧吧唧在余罪、鼠标脸上亲了几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李二冬說: “你们来了就好了,我們的活太多,两人都快忙不過来啦。” 在训练开始后第二十二天,意外的是不同地点的五個人同一天相遇,不過在煤炭大厦的杜立才他知道不是意外,恐怕是换上的两位外勤被人反盯梢了,否则這么大城市,就那得多大的概率才能一天发生两次巧合。 看来懊丧的几位属下,他感到了棘手了,单個的就够棘手,一群小害虫结伙,他担心要失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