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花盡三途陰朧雪(下)
“沒什麼詳可以供你聞的,我都忘了差不多了。”陰朧雪的笑容從苦澀一轉而爲溫婉,“換個話題吧,說說你的事,你進霧園的時候是在追殺一個人,怎麼回事?”
“一個採花賊。”秦淵簡短地說,“我抓到他試圖非禮一個少婦,然後我把他砍了,結果過了一段時間,我又發現一個與之笑容相似的採花賊試圖非禮一個御姐,於是我又砍了他一次。這次我懷疑他是傀儡師,在他的據點裏掃蕩,發現還真是,在殺到還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他跑了,我便在後面緊追不捨,不想誤入了我一直找不到蹤跡的目的地。”
“如此說來,你還是一位嫉惡如仇的俠義之士了?”
“嗯,嫉惡如仇算不上,生理性反胃倒是真的。”說到採花賊,秦淵立刻想到了她的主要任務,“對了,我這次代表烽火希嵐前來……”
不料陰朧雪直接傾身湊近,身手握住了他的嘴,袖上薰香襲入秦淵鼻腔,乍然竟有快昏厥過去的錯覺。卻聽她說:“三更半夜的,怕要不了多久都日出了,何必那麼急着聊公事?本宮與你宴飲,可不是爲了聽你說無聊的話。”
等她縮回手,秦淵連忙咳嗽了兩聲,然後說道:“抱歉,抱歉,是在下不知好歹了。”
秦淵努力地想要把銷魂蝕骨的香味驅逐出昏昏沉沉的腦袋,可緊接着陰朧雪已爲他滿了一盞酒,還擡到了他面前。
《最(:新章(節@O上2v
靈君境界的絕世美女給你一個靈使斟酒獻上,給不給面子?給炸了!秦淵是個有來有往的人,別人給他面子,他也會還回去,於是他硬着頭皮把酒喝了下去,只感涼爽甘冽,甜美香醇,卻又沒有秦淵討厭的苦澀之味,不覺喝得快了點。一杯酒下腹,暖融融的溫氣從內升騰起來,往來肆意遊走滲透,香甜的氣息久久留在脣齒間,與酒氣一同蔓延上頭,竟然與他嗅自陰朧雪袖中的女兒香相聚成環,交融升騰。
秦淵想要擺脫醉人香氣的不斷侵蝕,他趕緊拿過雞湯喝了一口,清鹹肉味的鮮香立刻把甜香衝去了不少。可秦淵沒有想到,雞湯本身的溫熱再送助攻,把酒氣又往上送了一層。
陰朧雪絕美的笑容似乎成了幻覺在秦淵的目光中浮現,她暗紅的眸子越發妖魅詭異。秦淵似乎聽到了女子的笑聲,可又不像陰朧雪的,而且她正低眉順目地爲秦淵倒下第二杯酒,哪有空怪笑,遲鈍地想了想,大約是侍女們在笑。
她們好像對這樣的畫面很熟悉了,所以見到之後只會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嘲笑男人們的手足無措,任人擺佈。
出來混,總歸要還的,平朝顏被稀裏糊塗推了那麼多次,秦淵也推了那麼多妹子,平朝顏調戲了那麼多漢子,秦淵也被那麼多姐姐調戲了。
都是惡魔一樣的女人呀……秦淵軟綿綿地想。但緊接着他反應了過來,這個劇本不對,他還沒認陰朧雪當姐姐,怎麼能任憑她施爲?我一個烽火希嵐的堂主千里迢迢跑來送信,一晚上都沒過便給花盡三途的宗主喫幹抹淨,不太好吧?
太快了!不行!Stop!
那麼想着,秦淵低下頭開始從桌上取甜點喫,以求免除空腹喝酒的負面效果,他喫得很急,基本一口大半個,然後齒間軟暖香濃的滋味襲上心頭,他幾乎不受控制地喊出聲:“好喫!”可緊接着,他又眉頭一皺,毫不給面子地望向陰朧雪,“你沒下藥吧?我怎麼一下比一下昏。”
“沒有。”陰朧雪毫不避諱地直視着他的雙眼,微微偏過頭,似掛戲謔之笑,然後用若有若無細若遊絲的聲音吐露道,“但未必不想。”秦淵覺得有必要換個話題:“烽火希嵐……”
“不是說好不談這個麼?”陰朧雪嗔怪道。
“那麼談什麼……”
“你想讓我選麼?”
“嗯……灰色海岸的死靈院……”
“我也不想談天下紛擾。”
“……我最近學習了一下瀛洲的心陰流……”
“我對武學不感興趣。”
“你可是靈君。”
“是又如何,志不在此。”
“這樣啊,真可惜,我本還想有機會能向宗主學習一二呢。”
“武學沒有,想要我教你別的卻還挺樂意的,比如……鵲踏枝,夜行船、望海潮、翰林風……”
秦淵的頭皮繼續發麻已經深入到了頭蓋骨,哪怕以他的涉獵都知道,很多詞牌在古代騷人墨客的口中還用來神祕的知識命名。
不行,必須再換個話題。
“這塊酥真好喫,又暖又香又軟……”
“用料可還飽滿?”陰朧雪笑道。
“嗯。”
“口味可還豐潤?”
“嗯……”
“還想再……”
“抱歉,宗主……”秦淵閉眼打斷。
“怎麼了?”陰朧雪意外地問。
“我剛纔想了很久……《啓劫錄》預言七劫之首非生非死之國已然爆發,死靈院一戰正道大敗,鋒絕堡靈君燕飄零也死了,未來局勢危急,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雀羅都會陷入大亂。花盡三途亦在雀羅,待到死靈院擴張,也不免深陷兵燹,哪怕風光正好,哪怕夜已深沉,死靈軍勢都不會爲之有半點停頓,弭禍之事,絕非不適時宜的話題。”
“……秦公子,你覺得,花盡三途算正道還是魔道?”
“這……”秦淵啞然,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法回答。
“妾身非正非魔,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普通女兒家想要的,我也想要,怕的我也怕,大道理聽得太多,卻沒有能打動我的。我只想在競花宮永樂盡歡,事到臨頭是生是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說着,陰朧雪竟坐到秦淵案側。
“溫柔鄉乃……”
“我又不是英雄,可你是。溫柔富貴,連我的份,都予你一半,你可願,隨我入冢?”陰朧雪醉眼迷離。
“宗主你……”秦淵驚愕難當。他清楚地知道,一位城會玩的靈君向一位靈使私底下投懷送抱並不丟人,丟人的是遭到拒絕,所以一旦拒絕,她是可以殺人滅口的。
秦淵突然知道了弦晴信的心理陰影面積。
“守你一世安穩,不好麼?”
“不好,我不要安穩,只要你……”
柔聲入耳,秋波入目,恰似,美酒沉醉,秦淵怔怔地低下頭去,眼看着一切變得模糊。
過了一會兒,他才艱難地擡起頭,卻見陰朧雪依然坐在主座上,目光清澈,哪還有剛纔的醉態。
“秦公子,才喝了一杯,你怎麼睡了那麼久?”陰朧雪笑問。
秦淵眨巴了兩下眼睛,轉頭望向東方,欄杆之外,羣山之上,天邊已然泛起魚肚白。他陷入了焦灼一般的疑惑,他只能確定自己睡了一會兒,但到底有沒有做夢,又是從哪一個瞬間開始,他分不清。
“我好想做夢了。”他說。
“是美夢麼?”
“……是。”
“祝你,美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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