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畫眉
府上變得清靜,原本楚擇炎的姬妾們都不知去了哪裏,沈予初在園子裏逛上半天,都遇不着一個女人。
原本荷花池邊的梨花樹被砍去,換栽了新樹,沈予初好奇。
純兒便告訴沈予初:“王爺說,王妃喜歡木棉,便下令在府裏種滿木棉,這樣來年開春,府裏便地都是落紅。”
一次沈予初同楚擇炎去宮中某位官員府中赴宴歸來,路上遇見一個男子在胭脂水粉店買胭脂,店裏的女子嘲笑男子,男子也不惱,還虛心求教在場的女客,買哪一種胭脂好,他想要送給妻子做妻子的誕辰禮物。
沈予初望着那男子憨憨的模樣,脣角不自覺沁出了笑。
楚擇炎發現了,便喚停了馬車,拉着沈予初來到了店裏。
“你要做什麼?”沈予初不解其意。
“自然是給你買胭脂水粉。”楚擇炎道。
女客們看楚擇炎英俊又體貼多情,都十分豔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告訴楚擇炎,這個是眉粉,那個是胭脂,脣脂是抹嘴脣的……楚擇炎竟也心虛好學,一一記下了。
楚擇炎把沈予初拉到銅鏡前,捻起眉筆,仔細替她畫起眉。
他還是第一次在人前離她這麼近,沈予初羞紅了臉。
眉筆輕輕掠過她的眉骨,微涼的觸感通過他溫柔的力度,直達她身體每一處的神經末梢。
楚王當街給楚王妃畫眉的事很快傳遍大街小巷。
人人都說楚王癡情,將楚王妃視若珍寶,愛她愛得緊。
與敵國的戰役仍舊緊張,楚擇炎常常會被皇上留在宮中很長時間,幾乎是夜深了纔回府。
夜裏,純兒給沈予初卸下了釵飾,伺候她更衣就寢。
忽聽純兒驚呼一聲:“哎呀!”
沈予初覺得鼻尖微癢,伸手一摸,一灘血跡,擡頭看了眼銅鏡,發現自己的鼻子裏又淌血了。
純兒趕緊拿帕子沾了水,給沈予初擦拭,沈予初淡淡道:“不礙事,興許是最近喫得太補了。”
自從她回府,廚房每日都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時不時還給她送來一些珍貴的大補湯和甜羹。
這麼喫,不上火纔怪。
純兒也覺得有道理,“王爺太寵愛王妃,巴不得把最好的都給王妃,但是這麼補也會給補壞的!”
沈予初剛剛歇下,房門被人推開。
衣袂窸窸窣窣的聲音來到牀邊,沈予初便嗅到了楚擇炎身上的木藥香。
她僵着身子不敢動彈,只能緊閉雙眼裝睡。
楚擇炎掀開被子,到她身邊躺下。
沈予初正要起身躲開,卻被楚擇炎一把抱進懷裏,“我很累,折騰不動你。”
他的嗓音透出濃濃的疲憊。
他的確很累。
沈予初這才鬆懈下來,乖乖地任他抱着。
“每天處理很多事務,晚上有事夜裏也睡不好,只有在你身邊才能睡得好,今晚就讓我在這裏睡一晚。”他帶着倦意,在沈予初耳邊呵氣,不一會,整個人便沉沉睡去。
楚擇炎在入睡前,還跟沈予初說了一件事。
他告訴她,他終於知道,十五花燈節上遇到的人原來是她,他一直認錯了人。沈予初纔是他一直想要娶的女子。
那一夜,沈予初睡得出奇地安穩。
一天沈予初收到了林源卿送來的信。
林源卿在信上說,他有讓沈予初離開楚擇炎的法子。
若沈予初在王府不開心,便傳信告訴林源卿,林源卿會助她脫離苦海。
其實這段時間沈予初在王府過得還算可以。
楚擇炎對她關懷備至,生活上事無鉅細,喫穿用度無微不至。她的院裏派最多的僕從伺候,出行的時候護衛追隨,每天楚擇炎就算再忙,也會抽空過來看她一眼。
她能感覺得到,楚擇炎對她,大概是真心實意的好。
她幾乎都有所動搖。
所以在看到林源卿說他有讓她離開楚擇炎的法子時,她猶豫了。
沈予初還沒把信看完,信便被人劈手奪去。
楚擇炎拿着信,快速掃了兩眼,眼裏似要噴出怒火。
他剛從宮中回來,一回來便來看沈予初,卻聽管家說,林源卿送來了信。
再一看信中的內容,登時怒不可遏。
“時至今日,你還想着,伺機離開王府,離開我身邊嗎?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他眼裏似有血絲,怒意翻騰,“還是,你現在根本就是對林源卿念念不忘,想要跟他雙宿雙飛。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本王的王妃!”
沈予初回府這麼久,楚擇炎還是頭一次對沈予初真正動怒。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沒必要談。等你冷靜下來再說吧。”沈予初不想跟楚擇炎正面起衝突。
她剛走出兩步,腳下卻騰空起來,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楚擇炎攔腰抱起。
沈予初驚得大叫:“楚擇炎!你要做什麼!放我下來!”
楚擇炎將她扛在肩上,大步跨進了房中,“自是身體力行,讓你更清楚你如今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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