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青魚（一）
吟餘小立闌干外，遙見樵漁一路歸。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悄悄的從窗外鑽到屋子的房間內，照在老人蒼白的臉上時，老人便從被子內抽出一隻手，緩緩的將被子掀開來。
她艱難的挪動着身子，讓自己坐立起來，把頭扭轉到窗子的那邊，眼睛直勾勾的注視着窗外。
窗外，一座又一座的大山，無情的擋住了她的視線，可她的眼睛卻是不知疲倦的看着山的那邊。
山的那一邊，有老人的牽掛……
老人的孩子都不在身邊，家裏只有一隻黑貓和一缸小魚陪伴她。
黑貓跳到魚缸邊上，埋頭喝裏面的水——喫不到魚，喝點帶魚腥味兒的水也不錯！
那魚身上的花紋深深淺淺、由黑入紫，像一幅水墨畫。
“你說你啊，小黑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老人嘆了口氣，“是我沒有給你水喝嗎，還是魚缸裏的水更有滋啦味！”
黑貓喝完水，幾個健步輕盈地跳到老人懷裏，撒嬌似的來回扭動着身體。
“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可別嚇到魚缸裏那些小不點兒！”老人慈愛地揉着貓兒的頭，嘆了口氣，顫巍巍地起身下了牀，想去給貓兒拿些喫的。
“撲通”一聲，什麼東西重重扎進了水裏，老人驚訝地回過了頭。
聲音是從窗外傳來的，屋子的背面有一個小池塘，老人杵着柺杖，想走出去看看。
黑貓跟在老人腳邊，亦步亦趨。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快回來啊！”老人看着池塘裏翻騰的模糊身影，以爲那是一個貪玩的小孩子，着急得扯開嗓子大喊。那身影卻兀自往池塘中央去了，幾個水花散開之後，水面恢復了平靜。
靜謐的小山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蹉跎歲月，老人以爲，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自從兒女們走後，生活彷彿沒有了盼頭，直到滿頭青絲成白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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