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厭惡是嚮往的近義詞
小瑪奇肯定道：“因爲你會代表你的世界前往戰場，那些皇族都是這麼來的，我都知道。”而且澤蘭才入侵藍星多久，拉文克勞就擁有了資格，她一定一定會成爲像霧刃月皇那樣的大人物。
虞尋歌沒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她笑着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小瑪奇再度拘謹起來，她望着虞尋歌的眼睛，目光躲閃，好似不敢看她，卻又不願意錯過她的反應，虞尋歌耐心地等着，許久，她聽到小瑪奇小聲說道：“我想成爲貴族，等你成爲你們世界的統治者時，你讓我成爲你們世界的貴族。”
虞尋歌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她的眼神裏沒有不屑，沒有嘲笑，就連驚訝也沒有，小瑪奇甚至從虞尋歌的眼裏看到了幾分憐惜與包容。
對於小瑪奇的願望，她並沒多意外，她也不會因此看輕小瑪奇。
早在當初小瑪奇“通風報信”賣消息給她時，虞尋歌就察覺到了小瑪奇對亡靈權貴的厭惡，可有時候厭惡是嚮往的近義詞。
小瑪奇彷彿受到了鼓勵，她的眼睛越來越亮，微微顫抖的聲音也逐漸變得堅定。
——“我要變成高高在上的貴族，哪怕什麼也不會做，哪怕是個廢物，也能擁有一切美好的東西。”
——“我根本不想買貧民窟的房子！但我不敢去更好的地方，我配不上那些。”
——“赫奇帕總說我錯了，說每個亡靈都有資格享受一切美好事物，她總安慰我說她以前也是女奴，但如今，就連亡靈君主也不敢輕視她，可她不知道…好多大人物來店裏買東西時，都會趁她不在悄悄嘲笑她，說赫奇帕不忘本，都成了大師級鍊金師了，還收女奴做學徒。”
——“我是污點！我是赫奇帕的污點。”
——“我要成爲貴族，不管是哪裏的貴族都好，我要成爲瑪奇大人，我不在乎你是什麼種族，只要你答應我，我就給你世界之墓。”
說到最後，她強裝出來的成熟與穩重終於無法維持，她像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張着嘴大哭起來，眼淚一滴接一滴的砸在舊木桌上，鼻涕也狼狽地往下淌。
虞尋歌沒有去開解小瑪奇，沒有用的，一旁蹲在桌上的圖藍表情懵懂，顯然，她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在意的。
赫奇帕將“女奴”視爲自己人生的一個階段，她看從前的自己，就像看還未經過處理的魔藥材料，她認爲處理魔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同樣的，她也認爲自己從女奴成長爲大師級鍊金師是一件值得她驕傲的事，是他人無法複製的傳奇人生。
可小瑪奇不一樣，她將這視作污點，她認爲女奴出身是污點，於是連帶着認爲自己就是赫奇帕的污點。
以虞尋歌對赫奇帕的初步瞭解，恐怕赫奇帕還覺得這是她和小瑪奇的共同點，是一種緣分。
倘若赫奇帕和小瑪奇當初相遇的故事再精彩特別一些，或許赫奇帕還會覺得這是一種宿命般的奇蹟。
但赫奇帕應該是知道小瑪奇對這件事有心結，不然，赫奇帕寫她那些自傳時不會不將她與小瑪奇相遇的故事寫進去。
虞尋歌拿出紙巾給小瑪奇擦掉眼淚，擦了一張又一張，堆起來的紙巾團壘成一座小山，看上去至少能做兩碗餛飩，小瑪奇才終於哭完積壓許久無處可說的委屈與憤怒。
這時，虞尋歌才輕聲道：
“我很想告訴你我可以，可是小瑪奇，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像我永遠不可能成爲亡靈貴族。
“我會去世界戰場，我會變得很強很強，但我或許沒辦法成爲什麼你想象中的帝皇、君主之類的統治者，我不夠理智冷血，我也不夠仁慈寬厚，我不喜歡被人追隨，我對統治誰也沒有興趣……”
小瑪奇抽了抽鼻子，她盯着虞尋歌看了很久，聲音裏還帶着哽咽：“我以爲你會騙我，或者……或者換個手段搶走那個東西，你真的很好，拉文克勞。”
她能從霧刃手裏偷走世界之墓，又怎麼會沒辦法對付自己。
虞尋歌望着小瑪奇，她很想告訴小瑪奇，她其實一點也不好。
從聽到小瑪奇要和她交易時，她腦海裏就迅速閃過一個又一個方案。
要交易什麼？爲什麼如此神祕，是SSS級道具，是關鍵情報亦或是神賜天賦進化的信息？
如果是她勢在必得的東西，小瑪奇開出的價格她無法接受怎麼辦？比如背叛藍星之類的，屆時她該如何處理小瑪奇。
偷十次能偷出來嗎？消除記憶的果實組合有沒有帶夠。
聰明的小瑪奇特意帶着她穿過小半個幽暗城回家，不僅那麼多鄰居看到了她，赫奇帕肯定也知道小瑪奇是來找她了，她瞞得過嗎？到時候該如何應對她們……
直到小瑪奇說是世界之墓的那一刻，她才放鬆下來。
東西確實珍貴，但還好。
只是一張世界之墓，不至於讓她面目全非。
直到那一刻，另一種溫情想法才佔領上風：這裏不是戰場，她們也不是陌生人，她做不到僅僅爲了一塊道具就如此對待小瑪奇，曾數次幫助自己的小瑪奇，更何況，她還是赫奇帕的學生。
可那時候閃過腦海的那些殘酷想法卻不是假的。
就像她察覺到圖藍察覺到她可以偷到金幣，但圖藍選擇了裝傻，於是她也願意陪着圖藍裝傻。
但這是建立在天賦已經進化成【一人派對】後，偷竊技有了限制，給人們帶來的恐懼也因此變得有限，她才任由圖藍察覺到這個祕密，才願意陪着圖藍裝傻。
她和定海成爲盟友，僅僅是因爲定海最正統，它代表主流，她哪怕私下再如何自私逐利，就憑軍團令和小熊餅乾，她在普通玩家裏的基調就定下了，她花錢買了聲望，誰也不能說她不愛自己的家鄉。
她的一切溫情都有前提……並且她也不準備改變這一點。
許久，虞尋歌輕聲道：“……我沒你想得那麼好。”
她壞得不夠徹底，善得不夠無瑕，她追逐力量與利益，心底時常有一把算盤在噼啪作響，她只有偶爾纔會爲身邊的人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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