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號鹹德
劉永銘哈哈一樂,說道:“放心吧,等找到了薛神醫,分你一些就是了。”
“誰要那些個藥呀!”
“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這一把年級了,就只一個女兒,你不心急?放心放心,我知道我知道,祕密派人給你送點去就是了,絕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陸預一聽,那臉色就浮起怒氣來:“六爺你可別胡說!我可還有一個兒子呢,只不過在嵩山讀書而已,曹相纔沒兒子,只有一個女兒……”
陸預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問道:“六爺,您嘴裏可從來都沒有過實話,這有一句沒一句的,您到底想要做什麼?”
劉永銘哈哈笑道:“就是想一傅遠山一起做生意,這是實話。你有空派人與他說一聲本王的意思,成不成的在我!行了,本王不留你喫飯了。這雅間別人訂下了,一會兒客人就該到了,本王也要走了。”
陸預一聽,連忙伸手到桌面上將那半卷殘書拿了過來,翻看了起來。
他不是癡迷於看書,而是看看劉永銘有沒有對書又動什麼手腳,缺頁失篇什麼的,省得將來又得回來求劉永銘。
劉永銘不爽得說道:“本王是混蛋,但生意上從不失信於人!這本手抄本尚書沒有註解,但古文、今文篇目上有註明真、僞二字。除此之外另有尹誥、厚父、保訓等七篇全篇。別說是你這等翰林出身的學士了,放眼整個關中漢國都沒幾個人見過這幾篇!禮記裏也就只摘提了幾句而已!要不然你也不會這麼着急得找我!”
陸預心喜若狂:“是了!是了!對了!對了!驚世駭俗呀!”
“拿回去忙忙看吧!衣服、銀子也帶上!”
陸預怕劉永銘反悔,連忙將書兜進了懷中衣領之內。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覺得現在要是換衣服,那自己衣裏的書定是要拿出來的。
他實在是信不過劉永銘,不想再出點什麼變故,乾脆就不要了。
陸預說道:“一件衣裳而已,不換了,也不方便拿,就放你這裏吧。銀子本堂不能拿!本堂是清流儒官!不能拿人手短!”
一戶富農一年的收入也不過五十兩銀子。五百兩銀子,夠貧農花一輩子了!
劉永銘笑道:“你最好將銀子收着!”
“什麼意思?還有逼着別人收銀子的?”
劉永銘賤笑一聲說道:“怕你看破我計不肯來,所以……所以事前安排了人做了點別的事情,總之……這幾百兩銀子,你就拿回去修修你家的牆院吧。”
“牆院?”陸預一愣,馬上急道:“你把我家的牆給扒了?”
“想來五百兩銀子也夠買上一座大院子了,修點牆算是綽綽有餘,你不算虧!”
“你!要不是看在這冊尚書的面子上,今日我非……我非……”
陸預“我非”了好幾句,卻想不到什麼太好的辦法來放狠話。
劉永銘笑道:“您要是再不趕回去阻止一下,怕你家的院牆就只剩下大門了!”
“你!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陸預說着一把抄走了銀票與衣賞,轉頭便走。
劉永銘在陸預背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陸預前腳剛走,後腳雅間裏便又走進了一個人來。
那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做書生打扮。
只是這書生骨瘦如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劉永銘甚至都擔心過他會不會被一陣大風給颳走。
那書生其實是劉永銘手下管賬的大掌櫃,名叫葉長青。
葉長青走近劉永銘問道:“六爺,如何了?”
橙虀坊的雅間隔音很好,葉長青剛剛在外面除了劉永銘哈哈大笑的聲音,別的話一句也沒有聽到。
劉永銘搖了搖頭說道:“有些難辦呀!不是陸預不幫忙,問題出在傅遠山!但不找傅遠山,別人又沒這個能耐!”
葉長青道:“開設票號首要之重在於銀庫現銀!次要之重在於防僞!而防僞手段,最易辨別者,底色紋路也。若無傅奇川這等高手來篆刻底板,必然有失!若不渡此關,票號不足行其事!若是強開票號,不肖一年半載,票號必被假鈔所制,而毀於頃刻之間!”
劉永銘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然後才說道:“此事先放一放吧。葉先生,幫忙向幾位大掌櫃傳句話,明日元宵,讓他們到青衿堂開個會。”
葉長青笑道:“大掌櫃們每月拿的薪俸,比別人做生意賺一年來的還多,其實真用不着六爺年節時備的那一份小禮。”
劉永銘笑道:“錢多到一定程度也就不算是錢了。大掌櫃們不在乎錢,那本王直接給錢便沒有意義了。既然錢維繫不了本王與衆大掌櫃的關係,那隻能靠年節這些略表心思的小禮來施點小恩小惠了。”
“六爺玩笑了,您對我們可不只是什麼小恩小惠!若無六爺,小生早餓死街頭了!”
“行了行了!爺我不愛聽這個!倒有幾件事情想讓葉先生參謀一二。”
“六爺您說便是了。”
“坐下細說吧!”
…………………
唐朝末年藩鎮割據,但歷史的節點卻在此時發生了改變。
五代十國最終被大魏終結。
而大魏朝卻也在兩百年後分崩離析。
此時的虞夏大地羣雄並立,爾虞我詐。
各國邊境之間常有衝突,但在七國互保互盟、相互牽制之下,幾十年來卻無一國被滅。
這是一個你攻我伐、不算是亂世的亂世。
關中漢國,年號鹹德。
現在是鹹德十九年正月十五,元宵節。
雖然只是黃昏時間,長安城街面之上已經彩燈高掛,爆竹聲不絕於耳。
百姓們慶幸着終於渡過了臘月的寒災,希望今年一年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青衿堂。
一處即可以弈棋,又可以賞景的地方。
它是長安城內一處具有江南景緻的園林。
青衿堂後堂賬房重地。
遊客無法進入的一間大房間之內,幾位神情各異的掌櫃坐在房間之內的椅子上。
房間裏擺着長條桌子,更像是現代的會議試一般。
劉永銘身穿着皇子蟒袍心事重重得推門而入。
房間裏的衆掌櫃們紛紛站了起來。
“六爺!”
“六爺!”
衆人喚出了聲來,以示尊敬。
劉永銘原本凝重的神色在見到衆人如此熱情之後馬上變了樣。
劉永銘嘴一裂,露出了之前戲耍陸預時的那一副地痞的賤笑。
“坐吧!坐吧!都別客氣了!”
衆人一聽,這才紛紛落坐。
劉永銘也坐在了會議桌主位之上。
劉永銘下首左邊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賬房大掌櫃葉長青。
葉長青輕笑道:“還以爲六爺您被困在宮中出不來與我們開會議事呢!”
劉永銘不住在宮裏。
皇子在十五歲以後會從宮裏搬出去,住進長安城永興坊的皇子裏所裏。
但今日是元宵節,皇帝照例是要在宮裏舉行家宴。
內宮大門在黃昏時間就會關閉,介時任何人都不得進出。
所以劉永銘剛剛在家宴上,藉口大皇子食案前擺的蜜餞比自己案面上的要大,要甜,並與大皇子發生了一些糾紛。
皇帝劉塬見得劉永銘又耍無賴,一氣之下將劉永銘趕出了宴會現場。
劉永銘被趕出來以後,直奔了青衿堂,來參加即定時間的會議。
劉永銘看着葉長青,哈哈笑道:“宮裏出了一些事情,被父皇趕出來了,要不然還真出不得宮來。”
葉長青道:“今日元宵,紅杏樓那裏忙得不可開交,瑤姑娘可能來不了。”
“早上爺我見過她,已與我告過假了,紅杏樓事務我再找時間與她單獨說。對了,元宵的小禮大家都收到了吧?”
葉長青應道:“那些賞畫、賞件已然敬領了。”
“元宵也只能送這些俗套東西了,一點心意,意思一下,大家別介意就是了。”
“六爺說的哪裏話,小禮中帶着您的心意,我們都能領會得到。“
“閒話不多說了,我們開會吧。年前一場災寒耽誤了我們很多事情,年終也只顧着發紅了,總結會也沒開。元宵一過,這年也算是過完了。今日不說去年之事了,只說一說今年之務。”
葉長青問道:“可是爲票號之事?”
劉永銘剛要說話,那葉長青連忙急道:“六爺!年前我們可說好了!存銀不到四百萬兩,不開票號的!您也聽從我的建議了!可千萬不能着急着開設呀!”
葉長青雖然是在懟劉永銘,但劉永銘深知葉長青並非有意冒犯,只是在因公具事。
劉永銘哈哈笑道:“事無俱備,當然不開,只是想與衆位一同探討籌備而已。特別是與葉先生你商量的關於票鈔印製之事。”
葉長青說:“還是那句話,此事非傅奇川不可。而傅奇川那裏還得六爺您出馬收攏此人方行呀!”
劉永銘想了想,問道:“爺我之前做的那一套活字印刷還在不在?”
葉長青問道:“就是當初白露亭開業之時,您搗鼓出來用來印傳單的那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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