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乾月初九

作者:白頭愚翁
薛西垣接着說:“那一年,秦王自縊之後,秦王妃的心中極鬱,有尋死之念,好在嬰孩給了她一份存活下去的意念。但這份意念半沒有持續多久,有一日秦王妃將我招到了王府,將那嬰孩交到了我的手中。”

  “恩?是秦王妃將女嬰交給你的?而不是你爲防孩子出事而跟她要的?”

  “是她交給我的!”薛西垣繼續說道,“秦王妃說,一切起因皆由此胎而起,她讓我……她讓我將此嬰溺死。”

  “什麼?”衆人皆發出了驚呀之聲。ωω

  劉永銘是想得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因爲那女嬰的生父其實不是秦王,而是皇帝劉塬。

  秦王不想戴這頂大綠帽,而劉塬卻也想將秦王妃爭回來。

  秦王與皇帝劉塬的矛盾被這個嬰孩徹底激化,最終導致發生了劉塬登基以後將秦王逼死之事。

  這也就是爲什麼秦王妃會覺得嬰兒纔是罪魁禍首。

  秦王即死,那麼秦王妃又如何去面對皇帝劉塬呢?畢竟秦王纔是她的原配丈夫。

  且等孩子長大以後,孩子又應該怎麼去面對這一切?

  告訴孩子真相的話,秦王妃這個母親卻是不稱職的。

  若不告訴孩子,秦王之死的流言傳進孩子耳中,她會不會痛恨皇帝劉塬,最終造成父女相恨甚至相殘的悲劇?

  秦王妃的失蹤完全是由於她無法面對這一切。

  她要溺死孩子也是逼不得已的想法。

  劉永銘聽着薛西垣繼續說:“我想照着秦王的妃的話去做,但我如何也下不手!正當我猶豫之時,秦王妃趕了過來,將女嬰救了回去,她畢竟是孩子的母親呀,又如何真的能看着孩子去死。最後,秦王妃寫了一封字條給我,讓我將女嬰送給他人撫養。而後她便失蹤不見了。”

  “就是枯木龍吟裏的那封信?”

  “是。”薛西垣應了一聲。

  枯木禪師與傅遠山又驚了一聲:“琴裏有信?”

  薛西垣說道:“其實不是一封信,是孩子的生辰八字。準確得說是六字。”

  “不!不只是生辰八字。”劉永銘話一說出口,衆人都看向了他。

  劉永銘說道:“乾月初九,卯辰不分,假以王姓,來日以歸。這十六個字,可不是生辰那麼簡單。”

  薛西垣問道:“六爺何意?”

  劉永銘感嘆道:“你自是不識得,這要是奇川先生一早看到此信,必能一眼識之!可惜陰差陽錯之下,奇川先生並未見到那封信。”

  薛西垣看向了傅遠山。

  傅遠山想了想,也很快會意了句中的意思:“乾月初九……易經乾卦初九是潛龍勿用!秦王妃……秦王妃的意思應該是讓這孩子從此隱姓埋名,不要再捲入這場紛爭之中。”

  宋憲此時也聽明白了。

  劉永銘接着傅遠山的話說道:“辰者乘龍也,乃是肉食兇獸,是殺生刀俎呀。而卯者,草食獸兔也,案肉是者!這是將孩子的命運說明了,對應了前面的潛龍勿用。而且……而且辰龍公母形辨難分,卯兔雌雄撲朔迷離!可別忘了,宗人府宗譜黃冊留名是不管男女皆按輩份所記,日後再配以他名。”

  女子一般不按輩份取名,在錄入族譜之時卻會隨機取一個名字。甚至男丁也都有這種情況發生。

  即使到了現代,宗族族譜裏的名字與身份證上的名字有時也不會一致。

  衆人一時沉默不言。

  劉永銘又說:“來日以歸,說的並不是讓孩子認主歸宗。而是讓你薛西垣送完孩子以後,快點回來,她可能還有別的事情與你說。那封信是寫給你的!不是給孩子的!但你好像並沒有回去再找秦王妃。”

  傅遠山也幫着解釋道:“詩經雲:東人之子,職勞不來。來者,爲賚字之假借也,即贈送之意也。原句之意應該就如小友所言,是送了孩子快點回來。”

  薛西垣懊悔得說道:“我……我不知道呀!我怕再出情況,所以我……等我再回去之時,秦王妃已然失蹤了!”

  劉永銘說:“她怕皇上來找,實在是等不及你回去,於是自己便先行離開了!要怪就怪那‘假以王姓’這四個字吧。這四個字應該就是字面意思,說的是秦王妃讓薛神醫你將女嬰送給一戶姓王的人家,如果本王說的沒錯,這王姓人家應該指的是秦王府主簿王文召。”

  薛西垣應道:“原本託付的就是他。因王文召乃秦王近身親信,不管是詢事、酒宴、閒談王文召皆在其左右。王文召之妻亦是時不時得跟隨他進秦王府,但卻是與秦王妃閒談。秦王妃知道當時王文召之妻也已懷孕,且也臨產,想必奶食充足,所以纔會有此安排。可是……可秦王妃卻不知道王文召其實在秦王自縊前便焚死於自家書屋了。”

  近身親信引家眷相見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太后娘娘也常招曹相的女兒進宮相陪,皇后也曾多次讓李裕之女李琬瑢進宮說話閒玩。

  只是劉永銘與大皇子、皇后的關係不好,若沒有必要絕不會去皇后的含涼殿來沒去皇后宮,所以沒見過那李琬瑢,但曹相的女兒曹玟他卻是常常見到。

  薛西垣此時看了宋憲一眼,想來傅遠山一定是跟薛西垣聊起過王文召之死,一定也懷疑是宋憲做下的。

  劉永銘卻疑問道:“秦王妃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

  “她只知道秦王自縊后王文召便不再來,卻從來沒打聽過,畢竟當時秦王妃因秦王之薨傷心欲絕,連飯食都少,何況是過問外界之事呢。”

  “你沒告訴她王文召之事?”

  “我……”薛西垣猶豫了一下,答道:“我不敢告訴她,怕他覺得秦王府舊人再無力相助,自此失去活下去的信念。我只說秦王府舊人們正在積極謀事。”

  “你這話真不應該說,誰知道會被誰給聽去!”劉永銘說着也看向了宋憲,笑了笑又道,“這話說出來之後,只會讓有些人對秦王府舊人監視更甚!”

  宋憲有些無語,卻不好在這裏詭辯,全當默認。

  劉永銘又說:“你一定來找過奇川先生,想將孩子交給他或是她女兒吧?別否認,枯木龍吟就是那時候送給奇川先生的。”

  “是!我找過奇川先生,原本是打算將孩子交給他的。但是……奇川先生的女兒生的是龍鳳胎,兩孩奶食原就不足,還得用米糊相補。且其身子還不好。”

  “後來呢?你將嬰孩交給了誰?”

  “我同門學醫的師弟。”

  劉永銘問道:“不在長安城吧?”

  “不在!他家在商洛府。”

  劉永銘嘆了一聲說道:“去商洛可不是一日之內可以回得來的。秦王妃只以爲你去了傅家,還等着你回去,跟你說她要離開秦王府之事。但你去……唉,難怪她等不及,先走了,從此音信全無。”

  “是呀。”薛西垣越發得懊悔,當時他若是讓傅遠山看到那封信也就好了。

  這事其實也怪秦王妃,佔着自己有點學識,將那封信寫得跟燈謎似的。

  劉永銘接着說道:“然後你就將奇川先生的家當成了你的大本營,希望奇川先生能從中溝通與以前秦王府的舊人聯繫,以獲得朝廷的消息。朝廷要是想做出什麼不利於秦王之後的事情,你們也好及時應對!”

  “六爺您又知道了。”薛神醫十分感慨這個混世閻羅怎麼好似什麼都清楚。

  劉永銘笑道:“不難猜,因爲奇川先生本身不是秦王府舊人,你沒必要跟他彙報孩子的安全。也只有這個原因,你纔會與奇川先生說孩子近況,方便他與其它秦王府舊人訴說。當然你不會說孩子在哪的,誰要是不小心說出去,對孩子來說可就大不利了。”

  “是,我每年都會往返於長安城之間,告訴奇川先生孩子的近況,順便爲其女兒治病。但是……”

  “孩子丟了?”

  薛西垣點了點頭,說:“是我無能,不能將奇川先生之女救活過來。那一年之後,我也沒再來了。”

  傅遠山趕忙說道:“薛神醫醫術高超,若不是您,小女怕是都撐不過兩孩斷奶,我當萬謝您的延命之恩。還請不要自責!”

  劉永銘纔不關心傅遠山女兒的事情,他只關心那嬰兒。

  劉永銘問道:“孩子是怎麼丟的?”

  薛西垣說:“唉,我那師弟是商洛府一帶有名的名醫。二十年前商洛府大疫時他沒少出力,也因此名聲在外。十年前的一日,他家裏來了一名客人。不知爲何,那客人突然舉刀相向,將我師弟殺了。我聽說了以後,連夜啓程趕去了商洛府。”

  “那女嬰被奪走了?”劉永銘疑問。

  薛西垣道:“不是,沒有。不是一回事,且完全不搭邊。他只是殺我師弟而已,並未傷及他人。但我師弟即亡,他妻子自活都困難,我自然不能再讓孩子拖累於他們,於是就留了些銀兩給她,並將孩子帶走了。”

  “恩?那孩子是怎麼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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