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野店酒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已無路可走了!”
“還有一條生路。”
趙伯伊問道:“哪裏還有什麼生路?”
“你隻身一人跟隨我回去,向父皇請罪!太子也會在父皇面前保你不死的!雖然你昨日之語是緩兵之計,但太子、陶大眼都會當真!我也會當真!”
趙伯伊猶豫了一下,問:“還來得及嗎?豫王世子此時怕是已準備妥當了!”
“豫王及其世子做事太不嚴謹。連與他們合謀的周太子柴世榮都棄他而去了!豫王世子尋不到周太子,拿不到他手上的那些死士,此時怕是正在焦頭爛額!趙將軍!聽我一言吧!”
趙伯伊還在猶豫。
劉永銘認真得說:“我還是想最後拉你一把!最後再歸勸你一句,你要不要跟我去向父皇請罪?”
趙伯伊頭一低,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突然問道:“皇上會放過隴南趙家嗎?”
“治國還是需要人才的!寒門出仕者雖賢,卻遠不如世家來的多、來的有能力呀!皇上只是想打壓世家氣焰,不讓世家再能左右朝局、爲害民間,僅此而已!周室之崩亂,就是世家之禍!父皇只是有所遠見,不願重蹈周室覆轍而已!且父皇真不是對你趙家而來的,而是隴西李氏。李哲、李且雖被下獄,那李裕卻活地好好的,還坐在他戶部侍郎的位置上呢!”
趙伯伊嘆了一聲,望向了天空。
劉永銘看着趙伯伊猶豫的表情,實然是有些不耐煩起來。
他突然站了起來,拉了拉趙伯伊:“走!跟我回長安城!”
趙伯伊被劉永銘拉着從地上站了起來。
“六爺!”
“什麼?”
趙伯伊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如若我被問罪,還請……還請幫我照顧家小!”
劉永銘哈哈笑了起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保你無事!走!”
劉永銘翻身上馬,等着趙伯伊。
趙伯伊狠了狠心,也翻上了馬背上。
趙伯伊向着身後衆人拱着手說道:“衆位袍澤!此事我一人所爲,也當由我一人扛下,絕不牽連衆位!你們都是聽我令而行,並無犯禁之舉,你們且放心!我與六爺去了!”
趙伯伊說着,催動馬匹與劉永銘一同向着,長安城而去。
趙伯伊身邊衆將互看了幾眼。
突然,其中一人吹響了哨子,只見得其中幾名俾將向着邊上的自己人撲了上去,將其拉下馬來。
一時間,跟隨趙伯伊的一衆人馬亂做了一團。
不到五分鐘,喊殺聲沉寂了下來,地上已躺了數具屍體。
當那聲哨響之時,趙伯伊回頭看了一眼。
劉永銘騎行在他身邊,說道:“別往後看!什麼都別管!”
趙伯伊有些後怕得看了看劉永銘,問道:“如果剛剛我沒跟你走,是不是也……”
“不知道!”
“什麼?”
劉永銘說:“我雖然知道父皇一定留有後手,要不然不會讓我與太子隻身而來的。但我是真不知道父皇留了怎樣的後手!”
“原來六爺剛剛一直都是在救我!六爺,我……”
“別說了,趕路要緊!”
二人就這麼騎行着向長安城而去。
…………………
劉永銘與趙伯伊騎行在路上,這一路無話,騎行地自然也是快得許多。
二人遠遠得便看到了長安城的城頭。
劉永銘眺望了幾眼,心中有些興喜。
他正想催馬快行之時,一個三十歲的書生模樣之人站在道邊,向着劉永銘微笑着。
長安城人來人往,有個把個人站在道邊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這個書生看起來十分不同。
劉永銘拉住馬繮,將馬停下,怔怔得看着那名書生。
劉永銘顯然認得那書生,他不是別人,正是琴劍先生豐不收!
豐不收身上沒有帶琴,只是單身一人站在那裏。
“六爺,怎麼了?”趙伯伊問。
劉永銘說道:“你先進城去兵部找宋侍郎,我這裏還有事!”
豐不收的耳朵很尖,他聽到了劉永銘的話。
豐不收說:“六爺,小人勸您不要派人回去報信!當然,您要是強行如此,小人也不攔你。但你會後悔的。”
劉永銘讓趙伯伊回去並不是爲了報信,一是讓趙伯伊去做他自己的正事,二是不想讓趙伯伊看到自己與前朝周太子柴世榮有所往來。
趙伯伊迷惑得看着豐不收與劉永銘
豐不收又道:“六爺,我家主人有事找您,您下馬吧!”
劉永銘笑問道:“能改日麼?今日孤真的沒空。”
豐不收笑道:“當然,您說改日便改日,但太子好似沒有您這麼有空!我說的不是周太子,而是您大漢國的太子!”
劉永銘眉目一低,那豐不收卻是笑道:“當然,您可以不信!小人也沒有任何信物可以證明。畢竟您的面子我們還是要給的,自然不能真傷了他。不能傷他,我們自己也沒能將其抓住。他身邊那個姓陶的功夫還不錯,只是受傷不輕!您若是不去,他們二人,我們可就隨意處置了?”
“太子不太子的另外再說,我倒是真想見一見柴大官人。”
劉永銘翻身下馬,向豐不收走去。
趙伯伊並不認識豐不收,但他聽得出豐不收語氣中帶着挑釁的意味。
趙伯伊有些不放心劉永銘,也從馬上下來,跟在劉永銘的身後。
“二位,這邊請!”
劉永銘笑了笑,跟隨着豐不收而走。
趙伯伊跟在劉永銘身後輕聲問道:“六爺!這人是誰?他的意思是太子在他手上?”
劉永銘卻高興得說道:“趙將軍!你的命保住了!”
“什麼?”
“剛剛這一路我還在想怎麼在父皇面前將你保下來呢!現在好了!想都不用想了!今日你若是能救下太子來,你就一點事情都沒有了!一會兒隨機應變吧。還有,眼前這個人你不要惹,他身上有把短劍,很快。一般人不是他對手。我們離他五步開外就行!”
豐不收回頭笑了笑,也不說話,只是在前面帶路。
三人離開了官道後便進了一條小路。
走了沒多遠,便看到一間野店。
所謂野店,即是城外休息用的酒肆。
好一些路人要進城之前都會準備一翻,或者是送人出行時在這裏停留作別後折返回城。
之所以野店不在官道邊上,是因爲常有不法商販用店門口的錯誤標識引導路人,或者堵路攔客,導致道路不通。
所以這些野店都被要求離進入長安城的官道遠一些。
那野店的大門緊閉着,酒旗也沒有立起來。
沒立酒旗,則說明它不在營業。
豐不收帶着二人來到門前,很有節奏得敲了幾下之後,門便開了。
豐不收站在外面,恭敬地用手掌示意道:“六爺,裏面請!”
劉永銘一點也沒有客氣,邁步便向裏面走了進去。
趙伯伊跟隨在劉永銘身後也進到店中,最後是那豐不收進入,隨手將門給關上了。
店內的桌椅板凳亂作一團。
在野店酒肆的一角,十餘個人將兩人包圍在了其中。
被人包圍住的太子劉永鐸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向着圍着他的歹徒抖着鋒刃。
他真的在發抖。
而禁軍侍衛副統領陶大眼身上則流着鮮血,勉強得靠在牆邊。
陶大眼見得劉永銘進來,兩眼瞪大了,但卻沒有說話,因爲他沒有力氣再說什麼了。
太子劉永鐸卻是叫道:“六弟!”
劉永銘一擺手,讓劉永鐸安靜。而後他自己扶正了一條倒地的板凳,從容地坐了下來。
劉永銘張望了一下四周,問道:“柴大官人呢?”
“已等侯秦王殿下多時了!”
柴世榮聲音傳進劉永銘耳中的同時,野店後院與前廳的隔門間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便就是柴世榮。
柴世榮搖着扇子笑着走到劉永銘身前。
豐不收移過一條板凳,那柴世榮便坐到了劉永銘的正面前。
二人距離不到一米。
劉永銘笑問道:“柴大官人這是什麼意思?”
柴世榮笑道:“請你們的太子喝點小酒,可他不太賞臉,所以就發生了一些不愉快,還請秦王海涵。”
劉永銘也笑道:“不見得吧?他們二人走的是官道,卻被你們困在這野店之中,可見你們也是耍了什麼心眼,故意引他們來的。這也對,官道上人那麼多,不引到這小道野店裏你們還真不好下手。你們怎麼知道他是太子的?”
柴世榮微笑說:“你們去了大慈恩寺,我看見了。後來你們出了城,想起那豫王世子曾與我說過,城外的衛戍軍趙伯伊已被鼓動,今日會起事,想來你們幾人是去安撫趙伯伊的,敢問六爺,您身後的這位將軍便就是趙將軍吧?”
趙伯伊並沒有回話,他的手緊緊地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柴世榮,那眼角還注意到了剛剛領二人進來、現在正靠在牆邊的豐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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