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亢金老龍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柴世榮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身後還跟着別人。
黑林之中,一個白髮老者輕幽幽得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那老者如幽靈一般輕飄飄地遊走了過來。
柴世榮連忙後退了幾步,他身邊的死士拼命地護在了他的身前。
那幾人搭弓拉箭,絃聲伴隨着夜蟲的鳴叫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之後,幾支弓箭便射向了白髮老者。
但那白髮老者似乎不受此影響,只是輕側過身,晃動了幾下身子,那些弓箭便被他躲了過去。
甚至他還隨手一展,將那快速飛行中的弓箭給抓在了手上。
剛剛那弓箭可是一下便貫穿了林莤的胸膛,他卻能輕描談寫地將弓箭接住!
白髮老者的腳步沒有停歇。
當那些死士扔下弓,抽出腰間的短刀時,白髮老者已經閃到了他們的身前近身。
那距離都能看見白髮老者兩眼裏透着的血絲了。
死士們的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甚至露出恐懼表情時,也已經恐懼晚了。
白髮老者手中的那支弓箭已經插入了其中一名死士的喉嚨之中。
而另一個人則被白髮老者死死得掐住了脖子。
柴世榮兩眼瞪得滾圓,一臉懼色地向後連退了數步。
他的死士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
其武藝雖然比不上那豐不收,但也絕不會隨意讓人在瞬間便殺死於無聲之中。
白髮老者看向那柴世榮,但他的另一隻手卻沒有空閒下來。
只見得白髮老者將另一隻手一甩,一顆小銅錘從他的後肘處飛了出來,直直得砸在正掐着的死士的腦門上。
小銅錘上繫有一根繩子,輕輕得落在了白髮老者的腰間。
而那死士腦門崩裂,頓時就沒有了氣息,也攤軟在了地上。
柴世榮恐懼得連連後退,那腳後根不知磕碰到了什麼,一個不慎,重重得摔倒在了地上。
柴世榮雙手撐在地面上,驚恐得看着那白髮老者。
正當柴世榮以爲那白髮老者會像殺死自己身邊死士那般將自己殺死的時候,白髮老者卻越過了柴世榮向着曹嶽走了過去。
而此時,曹嶽早將地上的林莤又抱了起來,他坐在地上,緊緊地摟着林莤漸冷的身體。
林莤虛弱得眯着雙眼,無力地側着頭,看着白髮老者走到了曹嶽的身前。
她張着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貫穿的胸口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嘴形儼然就是一個“爹”字。
那白髮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趕走樊笠一家並讓自己女兒接近曹嶽的林莤之父。
林莤之父名叫林鴻奎,原是水匪出身,渾號亢金龍。
他因武藝出衆,與另一名水匪混江龍陳俊一起被周昭宗招安,入宮做了禁軍侍衛。
周昭宗讓人帶着周氏柴姓一衆皇孫從密道出逃之時,便就是由他們二人負責的。
那林鴻奎來到曹嶽的身前,冷漠地看了一眼林莤之後,便用凌厲的眼神看着曹嶽。
“給我!快給我!”林鴻奎催促着曹嶽。
曹嶽深情地看着懷中的女子,將手中的玉佩遞了上去。
林鴻奎興喜得一把搶過玉佩,照着月光看了起來。
可玉佩上卻是什麼都沒有。
“字呢?字呢?你不是說刻在上面了嗎?給我!快給我!”
林鴻奎發瘋一般地衝着曹嶽怒吼着!
曹嶽只是一味地看着懷中的女人,輕聲說道:“莤兒快不行了!你救救她吧!她是你女兒呀!外面有馬匹!我們現在就去找薛御醫!”
林鴻奎沒將曹嶽的話放在心上,他的手重重得按在了曹嶽的肩頭怒吼道:“把藏寶圖給我!快給我!你!你們一家子都這樣!就知道欺騙!欺騙!你們嘴裏就從來都沒有過實話!藏寶圖在哪?在哪?我會像殺你爹一樣殺了你的!”
曹嶽沒有被林鴻奎的氣勢嚇倒,他此時已不再留淚,而是溫柔得看向了懷中的女子。
曹嶽輕聲說道:“我知道我爹是被你下毒所殺的,這不用你再來提醒。且我沒有說謊,我的確是將它刻在了玉佩之上,但不是我自己的這一隻。我將它送給了莤兒!那份東西其實我一早就給了你們的,只是你們自己不知道而已。”
林鴻奎一聽,連忙扔掉自己手中的玉佩,上去搶曹嶽懷中的女子。
林鴻奎雖然比曹嶽還老,但身體卻比曹嶽精壯得許多,且不說曹嶽是個文人,就剛剛那幾名死士,也不照樣死在了他的手上。
曹嶽其實不是不能與他爭,而只是不想爭。
因爲那林莤的身體已經漸漸得冷了下來。
她兩眼的瞳孔已然擴散開來了。
她死了!
林鴻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女兒的生死,他翻動着屍身,在她的身上搜尋了起來。
林鴻奎的臉上突然又展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他從林莤的腰間摸出了一個香囊來。
香囊裏裝着的並不是薰香,而是那一隻玉佩。
香囊一面繡着一個嶽字,另一面繡着一個莤字。
但林鴻奎哪裏會管得那許多。
他拆開香囊,從裏頭取出了那支玉佩,將香囊隨手扔掉了。ωω
曹嶽看着那隻被扔掉的香囊,將林莤再一次抱進了懷中。
雖然她已經死了。
曹嶽將林莤越抱越緊,甚至希望將她融入到自己的身軀之內。
林鴻奎拿着玉佩又在月光下看了起來。
玉佩之上果然有一些劃痕,那些劃痕組成了兩列小字。
但那些小字刻得歪歪扭扭,甚至都無法分辨上面是什麼字。
即使是這樣,那林鴻奎還是發出了鬼幽般的尖笑聲來。
突然林鴻奎笑聲一停,左手一伸,一支飛鏢便被他接在了手中!
他向着遠處看去,只見得一襲白衣輕飄而來,而後面還跟跑着一位華服少年。
那二人不是別人,正是釋塵煙與劉永銘。
劉永銘遠遠得便看見曹嶽坐在一棵樹下,懷中死抱着柔若無骨的婦人身體。
他已經明白自己來晚了。
曹嶽擡頭也看到了劉永銘,他無力得對林鴻奎說道:“拿着你想要的東西走吧!別傷他們!他們是無辜的!有罪的其實只是我一個人……對不起!”
曹嶽最後那句對不起,卻是對懷中的林莤說的。
林鴻奎看了曹嶽一眼,冷笑了一聲說道:“她比你還該死!明明已經拿到了!卻不肯給我!”
曹嶽搖頭說道:“她不知道!她一直都不知道那塊玉佩上刻着的字就是你要找的東西,走吧!帶着你謀劃了幾十年的東西走吧!把林莤留給我!你從我身邊將她奪走了十幾年了!也應該將她還給我了!”
“哼!是她自己不肯回去找你要藏寶圖又與我何干!傻!你們真傻!這世間最沒用的就是這情這愛!錢!財富!這纔是人世間最值得擁有的東西!”
林鴻奎轉頭看了看奔跑過來的釋塵煙與劉永銘。
林鴻奎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心裏也恨吧!我也見不得這有情人恩愛的樣子!待我趕上前去且殺了他們其中一人!”
林鴻奎說着便向那劉永銘與釋塵煙衝了過去。
劉永銘見得林鴻奎奔來,正想着提醒釋塵煙對方使的是流星錘的時候,一隻大手便按在了劉永銘的肩頭。
那大手向後一拉,卻甚至十分喫力,有些拉不動劉永銘。
劉永銘反身正要反擊,見得是步青雲,馬上停下了手來。
步青雲急道:“六爺,您可不能上去,您不會功夫。那老頭大有來頭,一般人對付不了!”
“什麼?他是誰?”劉永銘反問了一句。
“他使的那對流星錘特別有名!他是亢金龍!前朝昭帝的貼身侍衛!”
劉永銘猛得轉頭看向釋塵煙。
“釋姑娘!別硬來!”
劉永銘叫了一聲之後,那釋塵煙放緩了腳步。
她輕盈得閃躲到了一棵樹邊上,正想着如何破解這流星錘的時候,一位儒生模樣的人突然從一邊衝了出來。
釋塵煙當然認得此人,因爲之前就與他交過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琴劍先生豐不收。
不知爲何,今日的豐不收並沒有帶上他的那把琴,但短劍卻已經牢牢抓在了手上。
豐不收一出現,一邊的柴世榮馬上激動了起來。
柴世榮叫道:“殺了他!快殺了!藏寶圖就刻在那塊玉佩上面,就在那老頭的身上!”
豐不收聽到喊聲卻沒有應答,他心中十分冷靜,他需要專心對付這江湖中成名許久的人物。
只見得林鴻奎手肘一擡,拉動了身上繫着的繩子,那腰間的銅錘便飛了起來。
流星錘的攻擊距離明顯比豐不收的短劍要遠得許多。
豐不收並不急於進攻,而是輾轉騰挪地躲避着。
釋塵煙也在一邊觀戰,試着想從中找出點破綻出來。
林鴻奎的流星錘使得極好,那兩隻銅錘像是多出來的兩隻手一般,左右而攻。
且林鴻奎的兩隻手掌也沒有閒着。
一時間,那豐不收只覺得自己是在跟兩個人四隻手在打這場惡架,連閃避都有些困難起來。
此時釋塵煙突然在一邊叫道:“斷他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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