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擾亂考場
“哦,說是會試淨街。保考生平安!”
“街面上有人議論禁軍的事情麼?”
珏瑤姑娘回答道:“有,但沒有起什麼疑心。往年會試都得出點什麼事情。曾有人自斷手指,有人當場發顛衝出考號撕了他人卷子,諸如此類。死人的事情更是時有發生,走火而亡者有之,被毒蛇咬死者有之,甚至有人用竹片自裁而亡,血泊於號內。倒是這一科兩場考下來卻平靜得很,沒聽說死人、發瘋之事。百姓傳言是禁軍淨街,驅趕了邪祟這纔沒有出什麼事情。”
劉永銘脫完衣服呵呵笑道:“怕是那些傳言是兵部宋憲派人給放出來的!豫王的事情,怕就這麼過去了……”
珏瑤姑娘站在劉永銘側身,紅着臉問道:“爺,今夜讓奴婢侍寢吧?”
劉永銘輕拍着珏瑤姑娘的臉蛋笑道:“今夜不行!爺我還有要事!去把那件黑青色的夜襲衣拿來,爺要出門。可別與別人說爺我回來過了。外人都以爲我在貢院呢!”
“是!”
珏瑤姑娘失望地應了一聲之後,落寞地走到牀頭,蹲在了一口落地箱的前面。
她輕輕打開箱子,從裏面拿出了一套夜行衣來,而後服侍着劉永銘更衣。
劉永銘一邊更衣一邊吩咐道:“明日與葉先生支會一聲,讓他準備兩百兩銀子交給羅信雄,爺我吩咐了他一件要事讓他去辦!讓葉先生不要拖延。”
“是!”
“我走了!”
劉永銘換好衣服,便匆匆得離開,這讓珏瑤姑娘心中更爲複雜起來。
…………………
東市雖然與西市一樣繁華,卻也有相對冷清的地方。
因爲入夜的關係,東市東來客棧的後門街裏寂靜無比。
別說是個人了,連鬼都看到不一個。
劉永銘穿着夜襲衣潛行在街道小巷之中。
當他來到侯不平所提供的地址不遠處時,卻是有些驚訝!
因爲那所房屋門前掛起了白色的“周”字燈籠。
一般人家門前是不掛燈籠的,因爲蠟燭、燈油也是很耗錢的。
大戶人家家門前是會掛燈籠,但們要掛的不是白燈籠,而是大紅燈籠。
這種門前的大紅燈籠又與青樓牌坊前的紅燈籠不同。
大戶有家門前的燈籠是南瓜形的,而青樓門前的紅籠卻是長條冬瓜形的。
唐朝傳到日本的燈籠便是這種青樓門前的冬瓜形燈籠。
也別問唐朝爲何會有明朝才傳入華夏的南瓜造形,歷史就是這麼魔幻,且還有出土文物佐證。
白燈籠一般是提着的,不會有人將它掛在家門口,更不會在上面寫上字。
只有一種情況纔會在門前白燈籠上寫字,那就是家中有人過逝了。
白燈籠下的大門敞開着,劉永銘輕悄悄得靠近,在門邊上如同做賊一般向裏探了一下頭,又馬上收了回來。
這個是一個極小的院屋,且沒有前院。門裏面便就是正堂。
此時正堂已改成了靈堂。
靈堂四周掛着白幡,正對位上放着供桌靈位。
劉永銘的觀察力再好,也沒有超人般的透視眼,他並沒有看清靈位上的名字。
但他卻看到了靈堂前坐着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雖然穿着白衣,但沒有穿上麻孝服,只是在身上繫了一條白色綾布。
只有直系晚輩纔會身穿孝服,穿白衣系白帶綾布,說明這個人與死者關係很密切,且與死者是平輩關係。
突然劉永銘耳朵一動,似乎有什麼聲響傳進了他的耳中。
他連忙向着邊上更小的巷子藏了進去。
這所屋子本就處於巷子之中,而所謂更小的巷子,其實是兩房之間的排水溝。
排水溝裏陰暗得很,且空間很擠,劉永銘只得側着身子躲在裏頭。
當劉永銘藏好身形,卻見得外邊一個黑影如魅影一般得從前面飄過,直接進了靈堂之內。
靈堂之內白女子正在燒着紙錢,見得外面有人進來連忙站了起來。
但她卻不驚不叫,好似認得來人。
“他……他走了……念女俠,我、我……”
女子傷心得說不出話來。
進來的黑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女俠念嬌龍。
念嬌龍其實只是渾號,她並不姓念。
但她也沒有改正那女子對自己的的稱謂。
一來她並不想告訴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二來她覺得這個時候計較這種事情並沒有任何意義。
念嬌龍看了看那靈堂的佈置,上前兩步與那名女子相擁在了一起。
念嬌龍安慰道:“沒事沒事。就這麼走了也好,也算是解脫了。總比痛苦地熬着要來的好。唉,早與你們說過,及早回去,安心養病纔是真的。”
念嬌龍好似很清楚周光芯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念嬌龍又關心得問道:“水玲瓏,你現在有何打算?”
那名叫水玲瓏的女子沒有了主意,只是伏在念嬌龍的身前哭着。
“我……我不知道。我想申冤!他……他臨走時讓我去……”
“去什麼?”念嬌龍隨口問了一句。
水玲瓏應道:“他讓我去考場,幫他寫個冤字!”
念嬌龍一聽,大驚失色,她推開水玲瓏一步,連忙問道:“你去了?”
“去了。也回來了。”
念嬌龍心有餘悸地說:“你沒被抓起來可真是萬幸了!快收拾收拾,我們快走!”
“什、什麼?”水玲瓏十分震驚!她看了看靈堂後面躺着的人。
念嬌龍拉起水玲瓏說道:“考場對朝廷來說是神聖之地,讀書人有冤也當是報官而言,絕不可寫於試卷之上。你這麼做便是觸了朝廷大忌了。即便事出有因,你擾亂考場的罪名也是脫不開的!”
水玲瓏一臉恐懼且又無辜得說:“我……我不知道呀!”
念嬌龍又道:“現在走還來得及!三場沒考完,那些考官們是出不得貢院的。一旦考完,他們必會第一時間上報至朝廷!那時便就會有人來抓你!”
念嬌龍說着拉起水玲瓏便要往外走。
水玲瓏掙扎了一下,掙脫了念嬌龍的手,向後退了一下。
“你怎麼了?”
水玲瓏認真地說:“朝廷派人來抓我,是不是我就能將周郎的冤情訴與朝廷知道了?”
“這……”念嬌龍猶豫了一下,認真地對水玲瓏說,“你若是被抓,的確是可以向朝廷訴說冤案。但朝廷會不會理會又是另一回事!官官相護之下週光芯的冤情怕是也不能張聲,最有可能的是你被判一個誣告,再加上攪亂考場,兩罪合一,你是非死不可了!”
攪亂考場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只要事態不太,一般來說,剝奪功名永不敘用也便是了。
但誣告可是要被反坐的!
獲罪的輕重取決於誣告的罪名。
水玲瓏馬上說道:“我不怕死!我進考場就是要爲周郎申冤的!”
念嬌龍氣道:“你一弱女子,比他一個舉人如何?他第一場考的時候都沒有決心去寫下那個冤字!可見其有顧慮!你現在要做的便是跟我離開此地,我安頓好你之後定會想辦法幫你們申冤的!”
水玲瓏搖了搖頭,道:“周郎尚未安葬,我如何肯走?”
念嬌龍此時脾氣上了頭,她怒道:“你們倆怎麼一個比一個執拗!活人的事情都顧不過來了,還有空天天去爲死人擔憂!”
念嬌龍上前,再一次一把抓過水玲瓏。
念嬌龍原本就是練武之人,之前是怕傷到水玲瓏,這纔沒有抓緊她,隨她掙脫而去。
但這一次,無論水玲瓏如何掙扎,念嬌龍都不可能會放手。
念嬌龍硬拉着水玲瓏正要離開,聽得門外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來。
“你們誰也走不了!”
念嬌龍擡頭一看,見得門外閃出一員大漢。
那大漢長得高高大大,孔武有力。
他沒有穿夜行衣更沒有蒙面,只是穿了一套緊身短靠。
比較有特點的是他的頭上包着頭巾,但那額頭卻明顯突出了一個角來。
說是角,其它就是個大腫包,只是那腫包大得出奇,與角也沒有什麼區別。
念嬌龍打量了那大漢一翻,冷笑道:“就憑你也想留下姑奶奶我?識趣的便快滾,別壞了姑奶奶的好心情!”
那大漢笑道:“這才幾年時間呀,這世道真是變了!你這麼一個小姑娘都敢在本大爺面前自稱姑奶奶了!你可知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今日也別想傷我妹子!”
大漢向靈堂裏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看你的樣子也是江湖中人,我的大名你可能有所耳聞,可曾聽說過我薛開山的大名?”
薛開山雖然越走越近,但念嬌龍卻沒有後退半步。
她將水玲瓏藏在身後,嘲笑道:“我着是誰呢!原來是獨角鬼王呀!”
“你!”薛開山突然停下腳步惡狠狠得看着念嬌龍。
念嬌龍向身後的水玲瓏瞟了一眼,而後正視着薛開山,密切得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但念嬌龍嘴裏的垃圾話卻是說個沒完,似乎是有意在激怒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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