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亂嚼舌根
劉永銘臉色一變,氣道:“你是不長記性還是怎麼着?別以爲你在父皇面前能走能說,本王就不會把你如何?”
劉永銘是一點也不相信文雄的話。
因爲之前整頓內務府的時候,在劉永銘的建議之下,給了丁皇后一些內宮的權利。
即使皇后知道了皇帝修身是因爲劉永銘諫言的緣故,她也不會記恨劉永銘。
丁皇后早就失寵了,她不指望着皇帝還能去她的含涼殿過夜,但她也不希望皇帝去別的嬪妃的寢宮過夜。
她寧可皇帝一個人睡,也不想看到別的女人得寵驕橫的樣子。
換言之,近段時間丁皇后與劉永銘之間並沒有什麼衝突,談不上丁皇后拿劉永銘以前的內侍出氣。
“小椅子!”劉永銘喝了一聲。
那易淘正要上前再打文雄的臉,文雄一隻手撐着地面,一隻手搖擺着,急道:“是賢妃娘娘!”
賢妃姓韋,五皇子劉永鈞的母妃,出自京光韋氏。
京兆韋家也是世家大族,以韋氏爲妃,可見當初皇帝劉塬繼位之時還是得籠絡世家的。
在劉塬即位之初,世家權勢十分龐大,官位幾乎被他們壟斷了。
劉塬也是花了十好幾年的時間,這纔在朝裏空出一些位置出來給別人。
由於劉塬的忌諱,韋家目前在朝裏並沒有族人在當官。
除了丁太后的一些族人,如丁成儒、丁實他們,在朝裏能論得上是外戚的,現在也就只有工部侍郎衛科了。
韋氏雖然在地方上有幾個在做七品、六品的官,但更多的還是經營着一些小生意,並不觸碰朝務。
五皇子經營內務府時,內務府採購的東西,好一些都是韋家的生意。
五皇子劉永鈞並不像劉永銘那樣會作生意,他比劉永銘還要“甩手”。
韋家從內務府的生意裏分一些紅給五皇子,讓五皇子用錢收買、籠絡一些官員。
不僅如此,韋家還時不時得給韋賢妃送些銀子,好穩住自己在內務府的生意。
但現在,內務府從五皇子劉永鈞那裏被轉交給了劉永銘,這讓韋賢妃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一截。
韋賢妃有足夠的理由來恨劉永銘。
“嗯?是她?”
文雄急速的解釋道:“您封了秦王后,賢妃娘娘就給了奴才五十兩銀子,讓奴才把您的皇子裏所整理出來,說是拆了院牆與五爺的院子合成一所。您的東西還在裏面沒有搬走,內務府那一邊也沒有說把裏所收回,奴才哪裏敢去得罪您,所以就沒敢動!”
劉永銘氣道:“本王的皇子裏所你是沒動,可你把本王的內侍都給調進宮裏來了!”
文雄苦着臉說道:“賢妃娘娘那裏奴才實在是不敢得罪,只得把您的內侍調進宮裏給娘娘出、出氣。奴才雖說是內宮總管,可皇后及四大妃哪一個奴才敢得罪呀!六爺,我……”
“行了行了。你的難處本王知道了。今日這裏又是鬧的哪一齣呀?”
見得劉永銘問起了事由,文雄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也不去拍身上的土,只是躬着身子,說道:“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給德妃娘娘送點喫的。哦,是這樣。自您管了內務府以後,宮裏就不許私設小竈。一切由御膳房傳送。雖然禁了小竈,但那點心、蜜餞卻是不禁的。太后娘娘擔心德妃娘娘喫的不好,所以就送了一些過來。但、但是卻讓易淘這……他給打碎了一盤。”
劉永銘聽得明白,他轉頭看着易淘說道:“小椅子,給文總管賠禮!”
易淘剛剛打了文雄,已算是解了恨了,自然不會再生事,且他最是聽劉永銘的話。
那易淘連忙對文雄客氣得輕聲說道:“有什麼都是小的的錯。文總管您教訓得是,小的隨您打罵都沒關係。”
易淘說完,劉永銘補充道:“讓小椅子給你賠禮,是因爲他錯了!本王讓他打你,是因爲你錯了!文總管,以後記着點,別在後面說別人的壞話。沒事就滾吧,去父皇那裏告本王的狀去吧!”
“奴才不敢!”文雄說道,“奴才這裏……其實……”
“什麼事這麼支支吾吾的!孤是個痛快人,你有話便說有屁就快放!”
文雄說道:“太后沒叫別人來,卻是讓奴才來送喫食,是有話要代傳,不好讓別人知道。”
“行了,你傳你的話去。就別亂嚼舌根了。”
“不是!”文雄見得劉永銘要走,連忙說道:“是關於六爺您的。太后她老人家其實是想見您。傳的話也是跟賢妃娘娘說,若是看見您了,讓您去一趟太后那裏。”
劉永銘的確是不好找。
這三、四年來他每日混跡於長安城裏,幾乎也沒怎麼在皇子裏所裏過夜。
太后如果想見劉永銘一面,的確可以派人去他的皇子裏所裏傳話一聲。
但太后不想弄的這麼麻煩,派人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劉永銘。
所以她乾脆就讓人以送喫食爲名,跟德妃說一聲,若見着劉永銘,就讓他去一趟自己那裏。
鄭德妃是七皇子生母,是劉永銘最能說得上話的后妃。
劉永銘的紅杏樓被查抄時,就是鄭德妃在皇帝劉塬枕邊說的情。
但讓劉永銘不解的是,這種事情隨便一個人就能做了,爲何是讓內宮總管來傳話。
劉永銘對文雄問道:“太后那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如何是你來傳話?你不是應該在父皇身邊伺候麼?”
文雄捂着發疼的腮幫子,苦着臉說道:“不瞞六爺,奴才……奴才除了早朝的時候喊那麼兩嗓門,有陣子沒在皇上身邊伺候了。”
因爲今日休朝,所以文雄連早朝喊話的事都沒去做,更別說看見皇帝了。
“嗯?你幹什麼了讓父皇那般厭惡你?”
文雄憋着一肚子委屈道:“奴才也不知道呀。自從皇上親耕以後,皇上就不讓奴才在延英殿那裏呆着了,就算是回紫宸殿入寢,也沒讓奴才在身邊伺候。奴才真想不明白哪裏犯了皇上忌諱了,所以……所以就想着去太后那裏獻獻殷勤,太后她老人心地最善,可能會幫奴才問問。”
“所以你就幫着太后忙裏忙外的?”
“是這樣!”
劉永銘輕笑了幾聲。
文雄聽得劉永銘發笑,知道這並不是在嘲笑自己。
因爲劉永銘從來都是用言語進行嘲諷,而且能把人先給罵急了,後面會讓人心甘情願得聽着他罵,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文雄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問道:“六爺,您是不是……是不是知道……奴才給您磕頭了!”
文雄說着便跪了下來,一頭便磕到了地上。
劉永銘也不去攔他,只是笑道:“你回頭打發小桌子去尚膳監找吳宥吳老公,問他拿幾兩好茶葉。他的茶葉都是本王送他的,市面上有錢也買不來幾兩。你讓小桌子有事沒事就沏點本王給的茶給父皇喝也就是了,本王會教小桌子該說些什麼的,但你不許問!那奴才嘴舔得很,不消幾日你便能回到父皇身邊伺候。”
文雄連忙磕頭稱謝。
劉永銘又道:“等今年的新茶上市的時候,想來你已經回到父皇身邊了。你有空就出宮來本王王府一趟,本王給你一些今年的新茶。”
文雄正要說些什麼,劉永銘便已經向着紫蘭殿大門而去了。
其實讓卓英去取茶葉只是一個藉口,讓文雄來秦王府也只是有事想交待他。
但卻不是現在,因爲文雄還得得到劉永銘的好處,未必會盡心盡力得幫劉永銘去做事。萬一他將事情與別人說了,可就不好了。
等文雄拿到了實惠,對劉永銘感恩戴德之時,便水到渠成了。
文雄之所以會被皇帝遠離,並不是一場意外,更不是他做錯了什麼。
而是因爲會試考題泄露之事。
不管是侯不平還是杜春秋,凡知道此事之人都是懷疑考題是泄露於內宮之中,皇帝劉塬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劉塬甚至懷疑是不是文雄偷看了劉塬選題而泄露出去的,所以劉塬纔會將文雄支開。
會試已畢,而且在文雄被支開的情況下,考題依舊是泄露了,所以此事必與文雄無關,那麼他用不着多長時間就能回到皇帝身邊伺候。
只是皇帝不想讓別人猜到自己的想法,所以不會在會試結束以後馬上就將文雄弄回。
劉永銘也是打了個時間差,讓文雄以爲是自己在其中做了什麼工作,而讓文雄對自己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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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蘭殿在含涼殿的北方,再往北便是重玄門了。
從建福宮進來到紫蘭殿,幾乎就穿過了整個大明宮。
劉永銘與釋塵煙走得都有一些累了,進到紫蘭殿迴廊之時,耳邊便傳來了一陣絲竹之音。
而後又傳來了唱曲的女聲。
青樓裏唱的曲幾乎都是那種浮挑豔曲,而茶樓裏唱的則是一段段的傳奇故事。
丁太后所聽的便就是那些故事,說是唱曲其實是在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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