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研墨寫信
劉永銘輕輕吹了一下信紙上的墨跡後,讓宮玥璃去靠牆的百寶架子上取一個紫檀小盒。
劉永銘打開紫檀小盒,從裏面取出一枚私印。
這枚私印料用是和田羊脂玉,上並沒有半分雕琢,只在底印處篆刻了幾個字。
宮玥璃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私印上刻着的內容,連忙打開案面上的硃砂盒。
劉永銘用私印將硃砂盒裏的硃砂滾成珠球,又輕點了幾下之後,纔在信紙的最尾部印了上去。
宮玥璃看着那枚印有些發愣,連劉永銘要將信交給自己也沒有發覺。
“玥兒,怎麼了?”
“沒事!”宮玥璃說着便接下了信紙來,她十分乖巧地轉身,又在牆邊的箱架裏取出了一封空信封,將那張紙摺好裝了進來。
宮玥璃正在做這一些的時候,劉永銘對徐小義笑道:“想不想發一筆橫財?”
徐小義一聽,連忙搖起了頭來。
劉永銘愣了愣,笑問道:“怎麼?有錢都不賺?”
徐小義不好意思地說:“有六爺在,哪裏缺得了我銀錢使。現在我的對橫財已經不感興趣了!”
劉永銘哈哈笑了起來:“行。你倒是知足!比爺我強太多了。但這橫財是我要你一定得去取的,不取還不行!”
徐小義摸着後腦,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就勉爲其難地接受了,六爺您說,這錢去哪裏領?”
劉永銘看了看宮玥璃,宮玥璃默契地將那封信交了出去。
其實信封面上應該寫上誰誰誰收的,但宮玥璃剛剛研墨時都看在了眼裏,知道信的內容,也就知道不必寫誰收了。
徐小義接過信來問道:“六爺是讓我去打誰的秋風吧?”
“聰明!”劉永銘哈哈笑了幾聲,說道“現在也差不多散衙了,你帶上這封信去禮部尚書陸預家裏。門子若是不讓你進,你便說是葉先生吩咐你來的。你見到陸預之後,把信交給他,說是葉先生讓你轉交的。他若問你東西在哪裏,你便告訴他,要十兩銀子的好處才肯說!”
“阿?”徐小義一愣,問道:“一句話十兩銀子?什麼東西呀?不會就剛剛外面那些東西吧?”
劉永銘哈哈笑道:“放心,他會給你的銀子的。這樣,葉先生不是正在那裏挑着麼,你讓他給你五枚挑好了的帶去。陸預若是還想要,你就跟他說,東西都在秦王那裏,這五枚還是葉先生偷拿出來的!”
“這什麼東西這麼值錢?”
“有銀子都買不到着的東西!一枚一兩都算是賤賣了!”
徐小義感慨地說道:“哇!好貴呀!這東西真這麼值錢麼?弄得我也想去淘弄了。算了,還是不與六爺你搶生意了。剛剛我都嚇了一跳,還以爲你要問我那個住址的進展呢。”
“還沒查到?”
“沒有。”
劉永銘問道:“你怎麼入手查的?”
“哦。原本是想找附近的人問問那房屋的房東是誰。但一想,若問過鄰居,鄰居可能會跟住所裏的人說此事。那樣不就泄密了麼?還不如直接敲門問呢。於是我就去了兵馬司,花了點銀子通過一名巡差找到了一員書吏,他說會幫我去縣衙裏查查檔,這幾天就給我。”
“有錢能使磨推鬼呀。現在知道銀子的好處了吧?別省錢,不夠問我要。”
徐小義摸頭笑道:“這花不了多少錢。又不是讓他從牢裏放人。那什麼,沒事我就走了。”
劉永銘應允了一聲,那徐小義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宮玥璃忐忑地說:“爺,您那個……”
劉永銘是以詣嶺先生的名義給葉長青寫的信,但卻是轉交給了陸預。
原本就不是寫給陸預的,所以信封上沒有寫收信人的名字。
即是以詣嶺先生的名義寫的,那麼用的自然得是瘦金體了。
而劉永銘寫信的時候,宮玥璃一直就在邊上研墨看着。
就劉永銘那一手的瘦金體,當場就把宮玥璃給震住了。
這可是天下十絕儒中的詣嶺先生的成名字體,宮玥璃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什麼。
她又想起那一日,劉永銘醉臥教坊司,說起自己三歲如何、四歲如何的時候,便有些半信半疑起來。
即使劉永銘在用印之後,宮玥璃也不也確信,眼前這個敢罵天、敢錘地的混世閻羅就是文壇儒生、學究們口中的詣嶺先生。
劉永銘衝着宮玥璃笑道:“怎麼了?今日說話如何吞吐起來。”
“那字……”
劉永銘若無其事地說道:“哦!你是說瘦金體呀?爺我什麼人呀,指着這個拿去訛人賺錢呢,天下能仿這字可人可不少,西城王元榮就與我仿得相差無幾。別說印信,即是做贗造假,如何能沒有那東西呢。”
宮玥璃半信半疑的表情還掛在臉上:“怎麼看……都像是真跡。”
“你見過詣嶺先生的真跡?”
“沒有。不過筆力……”
劉永銘笑着坐回了原位,拿起了筆架上的筆笑道:“行了行了。別出去亂說,再拿張信紙來,爺我還得再寫一封信。”
宮玥璃應了一聲,連忙又去拿信紙來。
此時的宮玥璃對劉永銘的字越發地感興趣起來。
她爲劉永銘鋪好紙,壓好鎮紙之後,再一次一邊研墨一邊看着劉永銘寫字。
劉永銘身上的祕密很多,但他卻沒有避諱宮玥璃。更好似想要讓宮玥璃知道自己的祕密。
寫一封信花不了多長時間,當他寫完信,讓宮玥璃再一次拿信封裝上的時候,葉長青在外面敲起了門來:“六爺,是我。”
“是葉先生呀!快請進!”
葉長青推門而入,劉永銘十分客氣地拿着那封信走了上去,說道:“正想去找葉先生。這一封是寫給奇川先生的,麻煩葉先生轉交一下。爺我之前不是有兩套活字印刷的玩意麼,連同這一封信一同給奇川先生送去!”
葉長青應了一聲,收下了那封信來。
劉永銘問道:“葉先生如何不在外面看着了?那些甲骨可有意思地緊,商周之事盡於其中呀!”
葉長青笑道:“小生主修的是九數、九章及易理,對尚書並無太多意思。”
數是儒學六藝之一。
九數即是:方田、粟米、差分、少廣、商功、均輸、方程、盈不足、旁要。
葉長青可以說是數學天才,但他對上古歷史卻沒有多感興趣。
葉長青接着說:“剛剛王府外來了一個人,拿了這個東西來,說是要交給六爺您。還有一句話要我轉述。”
葉長青說着從袖中拿出一支飛鏢來。
那支飛鏢正是火龍鏢!
近些日子以來劉永銘忙於豫王鬧出來的那些事情,沒空扮成九紋龍去“行俠仗義”,也就沒有用到火龍鏢。
現在能拿出火龍鏢的也就只有那天夜裏他主動送給薛開山的那一支。
劉永銘連忙問道:“他說什麼了?”
“他只說了一個地名,永興坊荷恩寺。”
“又是荷恩寺!”劉永銘疑惑地念了一聲。
上一次首輔曹嶽就是被林莤引到了荷恩寺的小樹林裏,最後導致林莤被柴世榮帶人所殺。
那片小樹林不僅死過人,而且還有一座墳包。
對於劉永銘來說那裏是一塊極不乾淨且晦氣的地方。
劉永銘低頭思索道:“薛開山應該是被林鴻奎脅迫纔去找的水玲瓏。火龍鏢定是那薛開山拿來的。他告訴我這個地址,很可能是想說林鴻奎會在附近出現。現在看來,當時曹相髮妻去荷恩寺外的小樹林並非意外,而是她想帶曹相去見見死去的岳父,以向曹相說明當年的情況,最後解開誤會。”
劉永銘搖了搖頭繼續想道:“不對。林莤並不知道會有他人出現,要不然她就不會死了。她應該不知道林鴻奎的下落纔是。這麼說來……是林鴻奎找的林莤,想讓林莤再去找曹相,跟曹相要寶藏圖。若是有消息便讓林莤去那個地方留下什麼線索來好方便自己再去找她。林莤帶曹相過去,其實她沒想過能找到林鴻奎……”
“明白了!”劉永銘心道:“林莤定是覺得,曹相總是在自己面前顯出一副很聰明的樣子,所以她纔將曹相帶到那裏去,讓曹相自己去發現。反正她自己早已心灰意冷,能每年在大慈恩寺見到曹玟幾面,她便已經很知足了。只是當時不僅是林鴻奎,還有那柴世榮也跟在曹相後來一起進了樹林!”
葉長青見得劉永銘低頭想事,也不打擾。
等劉永銘想通這些,這才擡頭說道:“葉先生,去一趟曹相府……算了,我們先對對我個人的私賬吧。晚一些我自己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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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嶽的家不在永興坊而在崇仁坊。
兩坊之間隔着一道大街,大街的正對的,即是皇城的延熹門。
一般情況下曹嶽下班以後會從大明宮建福門出來,先去一趟東宮太子劉永鐸那裏,而後纔回家。
所以,即便是大部份衙門都散衙下班了,曹嶽也不會那麼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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