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雲仙燕樂

作者:白頭愚翁
劉永銘搖頭說道:“柳先生非是多嘴之人,甚至我料定田曾波至今以爲我姓葉,而不姓劉。”

  柳先開開懷地笑了幾聲:“六爺多疑,小生自知之。但您卻只疑事,而非是疑人。此用人之法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爲之了!”

  “柳先生謬讚了。”

  雖然劉永銘不問,但柳先生還是自己解釋道:“不瞞六爺,我與那田曾波乃是發小,自小相熟。今次而來,是爲說服小生,讓我幫其在漢國之內結交世家儒者,便於日後供用人脈。”

  劉永銘搖了搖頭:“定非如此!”

  柳先開疑道:“六爺何出此言?”

  劉永銘在棋盤上下了一手棋之後才說道:“能與柳先生爲朋友的,必是趣味相投,知心而侃。其若是先生髮小,必知先生淡薄名利,不可能與他行此方便。敢問是先生在齊國的家人託他來相探的?”

  “家慈過逝了。”柳先開十分冷談地說了一聲,似乎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在棋盤上下了一手妙手。

  “哦?”劉永銘眉頭一皺,將原本夾着想要下下去的棋子又收放回了棋罐之內。

  劉永銘問道:“先生何時起程回家祭奠?”

  柳先開搖了搖頭說道:“不回去。”

  “阿!”劉永銘更是驚訝:“這又是爲何?孝之大行,非戲言爾!”

  柳先開說道:“其若病重,我當歸望。即已逝世,奔波勞回而無益也。況且……況且我至今心恨於她……”

  劉永銘連忙說道:“自先生入我青衿堂,我便以知心而交,即使幫先生在辦理身份文牒之時亦未曾問過先生家世。但今日……非是我愛探人隱私,而是想知孝母之重何以輕浮待慢?”

  柳先開嘆了一聲:“我原本不願提起……哎,剛剛還因田光眇提起了舊事,我還對他發了脾氣呢。但即是六爺相詢……哎,六爺與我交心相知,我便言幾句吧。”

  柳先開表情十分爲難且痛苦地接着說道:“家慈因厭惡我未婚之妻,以妻家不潔之事而多次凌辱之。我妻剛烈,不堪其辱,夜中潛入我家宅,懸樑自盡於我家廳前!”

  劉永銘一聽猛吸了一口氣:“柳先生曾與我言說自己乃是齊國楊柳先生柳毅宣義子,剛剛又說到妻家不潔之事,莫不是……”

  柳先開輕點着頭說道:“正如六爺所料,我妻正是那楊柳先生之獨女,我妻亡故之後我以義子之身從之柳姓。柳楊先生倒賣齊國國產、賄之重金免罪之後,家業全無。我母親正是以此不潔之事辱之,又言門戶不當,罵之如咒,我妻……哎!”

  “此事……未知先生之苦,不敢開解先生。但逝者爲大,且是至親,還請望先生以孝道爲重!”

  “即已改姓爲柳,我已無孝行可言矣!”柳先開感慨了起來。

  “尊父可還在堂?”

  柳先開輕點了一下頭,冷笑了一聲說道:“還在!他比我母親更甚。將屍首拿草蓆一包,便打算隨意找個地方掩埋了事!若非家丁報之於我,怕還不知給埋在何處,甚至可能都沒想埋,扔進那黃河裏餵魚了事!”

  發生這種事情,是個人都不可能釋懷。

  劉永銘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柳先生若心中煩悶,我那裏還有幾壇私留的好酒可供先生解愁。”

  柳先開釋懷地笑道:“六爺捨得酒,那小生便捨得命!但可先言之,若拿出來的非是您橙虀坊裏的瓊漿玉露,可別怪小生不喫您的敬酒、不給您面子!”

  劉永銘笑道:“還真不是瓊漿玉露。”

  “那就抱歉了!”柳先生有些失望。

  劉永銘卻還是微笑着說:“可比瓊漿玉露好!是前年閒時我親手所釀的一份甘烈!非豪壯之士不能飲也!”

  “哦!”柳先開一下子又來了興趣,問道:“酒爲何名?”

  劉永銘應道:“還未有其名。工部衛侍郎試嘗之後,欲以覓旨酒爲名,我只覺不可。”

  柳先開笑道:“語出詩經: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酒之所物,解千愁而釋心懷也。所謂嘉賓乃是雅稱,此懼虎之狐朋狗友不敢不來相賀者也。酒者,非是知已不能共飲其妙!”

  劉永銘連連點頭:“我亦是如此思之!故不用其名,先生高雅,可否賜名?”

  柳先開想了想,說道:“燕樂嘉賓,不如燕樂知己。燕樂知己,不如學那東方朔、李太白獨影舉杯,邀雲頭神明共飲!不如……不如便叫雲仙燕樂如何?”

  劉永銘馬上應道:“就稱此名!雲仙燕樂!雅俗共賞也!”

  劉永銘與柳先開正樂呵呵地說着話,從水榭外急匆匆地走過一個人。

  來人並非旁人,而就是劉永銘的司機兼侍衛步青雲。

  步青雲走到劉永銘的身邊,伏下身子,用手捂着嘴,在劉永銘耳邊悄聲說道:“刑部谷侍郎剛剛去了王府,師仲道沒攔他,讓姚先生接待了。姚先生問過玥姑娘與羅信雄,知道您來了青衿堂,所以派人來找您。說是刑部、大理寺那裏已經交割完畢,一會兒就會將人送到秦王府來”

  步青雲說得十分具體,因爲他越來越瞭解劉永銘。ωω

  劉永銘不想讓旁人知道太多自己的隱私,更別說是行蹤了。

  若步青雲不說怎麼找到的劉永銘,會讓劉永銘感覺像是被人跟蹤了一樣。

  若是提到宮玥璃與羅信雄說的,那就不一樣了,因爲劉永銘並不介意他們知道。

  劉永銘一聽‘將人送到秦王府來’的時候,噌地一下馬上就站了起來。

  柳先開連忙說道:“六爺若是有事,還請先去。”

  劉永銘向柳先開拱手致歉道:“事出於急,先行而離,還請柳先生見諒。這盤棋我是輸了!”

  “六爺玩笑了。您有要事,該走則走,不必理會於我。我倒是喜歡一個人呆着,這棋下回再下便是了。”

  柳先開的棋力不差,背記下剛剛走的棋譜對他來說不算是什麼難事。

  劉永銘笑道:“不。就是我輸了。柳先生剛剛那手妙手已可奪去我之角位,我無心而戰,行棋已亂。我之優勢在於佈局與絞殺,非在收官。再行戀戰下至收官,以先生收官之強,非是我所能敵!”

  柳先開拜服道:“勝者勝矣!天下諸公好爭而鬥,敢認錯於勝者者寥寥可數,六爺真君子也!即是君子,必以君子禮爲交。君子禮,談也!六爺隨意即是,不必如此!”

  劉永銘連忙說道:“還請先生一會兒再到王府一敘,有要事相商!”

  “哦?要事?”柳先開有些疑問,不知道劉永銘還有什麼要事要與自己商量的。

  劉永銘卻笑道:“那雲仙燕樂還未入先生之嘴呢!”

  柳先開一聽哈哈笑了起來,連忙說道:“六爺先忙,我換身儒裳,一會兒便至!”

  “那我便在王府恭侯柳先生了!”

  劉永銘說完,再次拜別柳先開,帶着步青雲離開而去。

  …………………………

  劉永銘回王府,自是坐的步青雲的馬車。

  步青雲雖然架着馬車,但卻是心事重重。

  最終步青雲還是忍不住,在“駕駛室”對車廂裏的劉永銘問道:“六爺,那位柳先生到底什麼人呀?剛剛見得他將您送出青衿堂時,您對他也真是夠客氣了,除了傅遠山,你也好似沒對誰如此禮貌過。”

  劉永銘挑開前簾,笑道:“我還真不知道他的家世來路,但柳先生卻是有魏晉遺風的。三分世家做派,三分雅緻脫俗,又有三分不甘於世,與我正好相合。”

  “那還有一分呢?”

  劉永銘哈哈笑道:“還有一分叫落魄!哈哈哈!”

  “六爺對他可與別人不同!”

  “這個人我原本就是要大用的!田曾波可是清河田氏出身,齊國名門。而柳先生卻是他的發小,可見我之前的猜測並沒錯,柳姓是爲化名也在剛剛得到了應證。我料他必是齊國某個世家大族出身。”

  “哦!”步青雲的話裏滿是驚奇。

  劉永銘又道:“倒是那位齊使真令我另眼相看呀,上一次我就覺得他不簡單。他的想法竟出奇得與我一至!他能想着讓柳先生幫忙結交漢國權貴,而我當初也是想讓他幫我結交齊國世家來着!”

  步青雲馬上說道:“這麼說來那個田曾波跟六爺您一樣聰明瞭?”

  劉永銘笑道:“差不多。我領教過,其與王元榮有得一比,其智不在我之下!但我與他有一點不同。我的銳氣是做給別人看的,該收的時候,我能收得住。但他不一樣!他銳不可擋呀,若不遇到挫折他是不會收斂的,所以這也是他的一個軟肋!其若敗,必敗之於此!”

  “不管如何這個人很危險呀。六爺,要不我夜裏去……”

  劉永銘笑道:“別!他是齊國使者,可不能在漢國出事!即使要除去他,我也不會派你去,你現在可乾淨得很呢。要派我也是派羅信雄去。”

  羅信雄現在好似已成爲了劉永銘幹髒活的劊子手。

  “哦。”步青雲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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