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弈理源奧
釋塵煙也覺得這聲音十分詭異,也左右張望了起來。
劉永銘臉上顯出十足的怒氣來,他將那驚堂木往桌案上又拍了一下。
聽得劉永銘大聲叫道:“本王未有傳喚,陰祟皆在兩邊旁侯,無有教令不得發聲,無有號令不得上前。若有違本王之號令者,輕者千年不得投胎,重者萬年不得輪迴!”
韋賢妃聽得劉永銘的話,不由得渾身抖了一下,好似真的有什麼東西在這附近。
劉永銘叫完,清了清嗓門,第三次拍起驚堂木之後,說道:“本王今日受理含冰殿穢物作邪之案,案犯何在,上前言辨!”
劉永銘話一說完,正好一陣陰風從殿門口吹了進來。
在場的衆人被嚇得臉色都白了。
劉永銘死盯着殿內正中間那空無一人的位置,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叫道:“地上所跪之魂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韋賢妃愣愣地看着那空無一人的殿中,心中害怕極了,釋塵煙的手被她抓得更牢緊了。
而釋塵煙好似也有些緊張起來,手裏也開始冒出着汗水。
衆人正緊張之際,殿中傳來一陣微弱的婦人說話的聲音:“齊人呂氏,拜見閻君。”
只這隨風而來的一句空瞑之聲,嚇得衆人都打起了哆嗦。
連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禁軍侍衛的小腿也都有些戰慄起來。
丁虛與於滄楚更是瞪大了兩眼,他們四處張望着,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唯有劉永銘知道,這聲音不是別人的,而正是胡梨的!
胡梨與徐小義現在即在密道鐵門處,剛剛的鬼叫聲也是用利器刮動鐵門發出的聲音。
胡梨之前雖然進過宮,但她卻是並不知道密道所在。
她是由徐小義帶着去的。
此時,劉永銘又裝神弄鬼地用兩根手指衝着殿中間一指,好似真的能看到什麼似的。
他說道:“你這魂傀,爲何攪鬧於宮中,驚嚇於賢妃娘娘?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本王定將你困入地底,萬年經劫!”
只聽得殿中又傳來一陣女聲:“我因枉死,無陰差前來勾魂,誤入內宮,故而在此。非是有意驚嚇貴人。”
劉永銘言道:“聖上英明,德啓天佑,六丁六甲皆護於舉頭。宮中雖有枉死之魂,皆避之於野,而你卻陰魂不散,冒犯貴人,你必不是我漢宮之鬼,你到底是從何而來?”
“犯婦從齊國曆城而來。”
“即是遠在齊國,如何飄蕩於長安來了?”
女聲幽幽地應道:“我不曉,只知一道光亮照而我來。”
胡梨的這些話當然都是劉永銘教她說的。
劉永銘又問:“賢妃娘娘控訴,於殿中曾聞陰差尋你,何故潛藏不願跟其離去?”
女聲應道:“犯婦亦是不知。只覺得身上壓着某物,使我難受,無有知感。想來是被封困於某物之中,有時鬆有時緊,鬆時我可走動,緊時四處飄離。但卻又走不出這所殿外!”
劉永銘哼了一聲言道:“此是龍降之所,皇帝所居,天神所佑,你當然是出不得殿外了!”
劉永銘看向韋賢妃,輕聲問道:“殿中可有不明之物?”
韋賢妃搖頭說道:“並、並無、並無不明之物。”
劉永銘點了點頭,又道:“想來是賢妃娘娘你也不知。
劉永銘一拍驚堂木,又對空蕩蕩的殿中說道:“本王以一道赦命,送你去地府轉道輪迴,你可願意?”
“鬼魂”答道:“非是不願,乃是冤屈於身,戾氣而重,陰差言我走不得黃泉路,故不收我。”
“如此說來,上次來有陰差不是來拘你的?哦!想來是拘那溺水而亡的帶班侍中的……”
劉永銘說完,又言道:“你有何冤屈可對本王訴來,本王試試看能不能解你之怨。”
“閻君在上,犯婦叩謝。我本厲城柳毅宣之妻呂氏。那一年,從西而來一名求學之子,欲拜於我夫門下學以手談之藝。其人天賦極高,我夫雖有所授,卻忌憚於他,怕他有朝一日超越我夫之技,故未曾教授其絕技絕學。”
那女聲說話漸漸快了起來。
原本應該在一邊記錄的夏彷卻是沒能下筆,停在了當場。
劉永銘轉而看向夏彷,說道:“書吏何故不書?”
夏彷回過神來:“沒,沒事。有些嚇到了,寫,馬上記下!”
夏彷緊張地吞了口口水,這才又動起筆來。
劉永銘衝着殿中又問道:“後來呢?”
女聲應道:“他探聽得知,我夫之絕學乃是出自一本《弈理源奧》,那遠客欲盜取之,但不知此書放在何處,故爾其引誘於我。我見其年輕才貌,心智全亂,與其私通,且助他得了《弈理源奧》,但自他得了那本書之後便不再理我。什麼帶我回漢國之言皆拋於腦後。”
劉永銘哼了一聲,冷笑道:“好個癡婦!自甘墮落如何又賴於他人!你是如何枉死的?可是你那相好所害?”
“非也。我自與他私通,身懷有孕,憚下一女,爲夫所不容。千夫所指之下,終不忍其辱,懸樑而盡。”
劉永銘又冷笑一聲:“你這哪裏有什麼冤屈!你這是咎由自取!別說在陰司裏會如何判你此生之罪行,即使你還活着,陽間律法也是容不得你的!”
劉永銘說着向着殿外張望了幾眼。
衆人不知何故,也都吩咐隨着劉永銘的視線向殿外看了過去。
那些站在後廳門外不敢進來的宮女們都有一些懵逼,不知道劉永銘在看些什麼。
劉永銘衆位置上站了起來,左右張望了一下。
而後他,猛得又拍一拍驚堂木,嚇得衆人又一身戰慄。
劉永銘叫道:“是何物未經通傳私入本王私堂!”
只這一聲大喝,廳外的那些宮女被嚇得連連後退。
後廳的入口大門一下變得空空如也。
而宮裏的衆人還在向廳外張望着。
門口廳外哪裏還有什麼人在探頭!
正當衆人不解之時,劉永銘又喝道:“近前說話!”
劉永銘話音剛落,殿裏傳出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小人地府獄卒阿傍,攪擾閻君審案,實是罪過。”
聽得“獄卒”二字,在場的許多人又不自覺得顫起了身子。
這聲音當然是來自地道里的徐小義了。
韋賢妃此時已被嚇得四神無主,除了緊張地拉着釋塵煙外,她是一個字也沒敢喘出聲來。
劉永銘聽得聲音,卻將頭轉向了“離位”上掛着的那副黃牛圖。
劉永銘對着那副畫冷笑道:“好你個醜鬼!原來你藏在這裏!你如何牛頭人身?”
劉永銘一句話,又引得衆人都看向了那副黃牛圖,但他們哪裏能看到什麼牛頭人身。
好似只有劉永銘能夠看到。
那男聲回答道:“此事閻君您知曉呀,想來是轉世之時忘卻了。小人陽世時不敬父母,卻因救人而亡,因其功而爲地府獄卒。只因拿了私魂好處,被閻君你變成了這副模樣,叫我做個牛畜以還罪業。”
劉永銘笑道:“原是因我而起。你來此爲甚?”
“勾魂二使因錯過了時限而被地府平等王責罰,平等王知閻君您要在此審此穢魂,怕陰陽錯亂而惹生出麻煩,便令我拘回呂氏魂魄。”
“哦!”劉永銘想了想,問道:“此又有何等麻煩?可否一言?”
男聲言道:“呂氏因罪孽大業本該在人間受苦二十二年,因其自縊,罪業未還,故報於其女身上。其女原本應嫁於琅琊王家棋聖王凌士之子,有壽八十一。因呂氏之罪報於其身,二八芳齡便也與其母一樣,自縊而亡了。平等王因擔心閻君又發善心,又放怨冤之魂入陽間,故爾……請閻君恕罪。”
“無妨。即已轉世,我已經不是我了。此案即已明瞭,待我一紙敕令,將呂氏打入第八層地獄,受赤身行步冰山之徒刑。你執我敕令回去交差吧。”
男聲應了一聲“是!”不再出聲。
劉永銘卻是轉向了夏彷,見得夏彷又停了筆,連忙叫道:“夏待詔,你寫呀!”
“是、是。”夏彷應了一句。
他好似十分緊張,開始在脖子間撓起了癢來。
而後又聽得殿中空冥女聲說道:“我苦命的女兒呀……犯婦實非是因此冤而逗留人間,乃是怨怒於勾引我之男子。請閻君做主,讓其與犯婦對質!”
劉永銘的臉上表現出好奇之氣,他又對着那副黃牛圖問道:“獄卒阿傍!那與呂氏私通之人可還在世?”
男聲答道:“還在世。因其前世有所陰德,故本世善有機緣。”
劉永銘又轉而對廳殿正中間不見其形的“呂氏”說道:“本王忙得很,沒空與你尋人!若有怨業,進了陰司再言其事!”
“呂氏”卻答道:“此人正在堂中!”
呂氏話音一落,衆人又左顧右盼,你看我來我看你。
劉永銘連忙又問:“與你私通之人姓甚名誰?”
女鬼呂氏言道:“姓夏名彷,字相思。”
女鬼話一說出來,衆人齊齊看向了夏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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