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安康縣主
劉永銘舉着那份口諭衝着曹嶽質問道:“這份東西是你幫父皇起擬的?”
曹嶽一愣,搖頭說道:“卓侍中拿出來的時候臣看見了,但不是臣草擬的。應該是皇上自己寫的。皇上的字六爺您應該是識得的。”
劉永銘將那份口諭壓貼到曹嶽的胸口,氣呼呼地說道:“我不管,這事你一定知道!你怎麼給我挖的坑就怎麼給我填回來!你怎麼說動的父皇,就怎麼再給我說回去!你若是不肯,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你就等着明年親手哄你外孫玩吧!”
曹嶽又是一愣,問道:“六爺,您這是怎麼了?”
曹嶽並不生劉永銘嘴裏的那些閒言碎語的氣,他好似真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他伸手將劉永銘按壓在自己胸口的口諭黃貼接了過來。
劉永銘一鬆手,曹嶽便將它拿在手中,打開來看了起來。
上面寫着:“秦王后人之事汝皆知之。事已至此,不復再返矣。朕不願因此舊事而使他人再有非份之想再加罪於人。即往之誤會,一切當止於此。逝者逝矣,前事不可救,當補以今人!秦王府長史趙謙即亡,若公之於世必陷傅家子弟於不義,不必再糾於此。”
曹嶽看了看劉永銘,又接低頭看那道口詣:“着內務府將傅遠山家中殘垣重建,趙謙骸骨以一品光祿大夫禮密葬之,勿泄其事。至於徐義,即無後人,可令丁員充孝,再修其冢。朕已令翰林院屠翰林修之墓誌銘,以此爲恩葬。”
曹嶽看到這裏,奇怪得看了一眼劉永銘,說道:“這是之前長安城裏傳言之秦王后人之事吧?想來是六爺您親自處置的,臣雖不知其中發生何事,但這個……沒什麼問題呀!六爺何故發怒?”
“你往下看!”劉永銘咬着牙說。
曹嶽只得接着往下看去。
“王文召即已剃度,又懷之忠志,不可爲難其人。太后壽誕之期至,可令其入宮訟經,以此加賞大慈恩寺黃金千兩,補修佛主金身,加持王文召功德無量。王文召之義女釋塵煙知前事而無怨,更有救駕之功,朕加封其爲安康縣主,承秦王之嗣,入籍宗人府。賜白銀三千兩,帛千匹,緞五百匹,谷五千斛。內務府籌辦之,不可疏忽!”
將皇室宗親的女兒稱爲公主是民間俗稱。
公主中的“公”字指的是公國之意。
即大婚之後,皇帝以一國的歲賦按一定的比例給公主做爲嫁妝。
若是郡主,則是以一郡的歲賦比例爲嫁妝。
一般情況下皇室宗女是在出嫁之前纔會被封爲公主,纔可以能稱之爲“公主”。
這個制度一直延續到了滿清時期,凡皇帝的女兒出嫁,皆封爲和碩公主或固倫公主,要不然就只能稱爲格格。
曹嶽看着那份口諭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皇上這是……哦!”
曹嶽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向劉永銘靠近了一步,也不在乎跟上來的卓英會不會聽見。
他對劉永銘說道:“皇上是要讓這個叫釋塵煙的女子做爲秦王后人承嗣。只要秦王后人是女子,想來不會再有別有用心之人以秦王后人之名亂謠我漢國之事!此可以堵世人之口矣!這一招看着怪呀,六爺,這是您給皇上出的主意吧?即是如此,您又何故發這麼大的火呢?”
劉永銘怒氣衝衝地說道:“秦王后人本來就是女子!”
“是是是!六爺說得是!”曹嶽隨之附合了幾聲。
曹嶽以爲劉永銘的意思是,以後不許再說秦王后人是男子,甚至不許猜測,只能一口咬定秦王后人是名女子!
曹嶽越是附合,那劉永銘越是生氣。
“我說曹相!你真要逼我?我可告訴你,你女兒要是真有了,將來丟人的可是你!”
曹嶽連忙說道:“六爺!您這話臣是真聽不懂了!”
“少跟我來這一套。宮裏宮外誰不知道塵煙是我帶進宮裏來陪太后解悶的?她要是入籍了宗人,那我以後怎麼娶她?”
表哥表妹可以成婚,但同一家族同姓氏之內是絕無可能的!
釋塵煙如果以秦王后人的身後入籍宗人府,那麼她的身份將會是劉永銘的妹妹!
曹嶽說道:“六爺!就算她不是宗親,您也不能娶她爲妻呀!皇上那裏可已經給您婚配了一個了,您忘了麼?徵西將軍府那邊的那位?您該不會以爲讓那位釋姑娘把太后哄高興了,就可以讓太后做主免了您與徵西將軍的親事而娶這一位吧?”
劉永銘呸得一聲:“我的事情要你管?不對!這事就得你管!我可告訴你,你要不然去父皇那裏給我說回來,要不然我讓你女兒成爲我的秦王妃!你也別以爲我做不出來這事!你天天在內閣裏守着,可沒那功夫看着你女兒!要是你女兒出了點不倫之事,呵呵!”
曹嶽一臉的委屈,他極爲爲難地說道:“六爺,您在臣這裏耍這無賴也沒用呀!這事臣實在是不知情,這口諭與聖旨臣的確沒見過,也不知道,要不然……”
曹嶽側過身子,指了指殿門說道:“要不然您自己進去去皇上說?”
曹嶽一說這話,那邊上的禁軍侍衛與御前侍中卓英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劉永銘這要是一腳闖進去,守殿門的這幾位可就討不得好了。
那御前侍中卓英打一頓都是輕的,怕是從此以後就得被貶到宮裏的什麼角落裏洗馬桶去了。
劉永銘憋着一肚子的火,生氣地說道:“現在闖進去除了挨那一頓罵,什麼也改變不了!還有我什麼好?”
曹嶽輕笑一聲,擺正了位置,笑道:“皇上英明,自有胸懷。六爺您……”
曹嶽說着將那份口喻遞還給劉永銘,一邊遞一邊說道:“您何不去太后那裏哭一哭?”
劉永銘咬了咬牙從曹嶽那裏接過口喻,轉過身去正要離開,那卓英捧着聖旨盒爲難地站在一邊。
“六爺,這個聖旨……”
劉永銘生氣得不想說話,他一把奪過聖旨盒,便向着紫蘭殿匆匆而去。
…………………………
清明的這一兩天,天氣總是那麼好,陽光明媚,春風宜人。
紫蘭殿外有一片綠草空地,那綠草空地並不是閒地,而是有專門的作用的。
丁太后若是想看什麼雜技表演的時候,就會從宮外招一些雜戲班進來,他們就會在這片空地上表演花活。
而丁太后則會在紫蘭殿二樓一處凸出來的“小樓陽臺”上觀看。
所以這片綠草空地上的草被踩得都有些扁平了,最茂盛的地方也都不過腳踝那麼高。
今日丁太后沒有招來雜戲班,她只是像往常一樣讓人搬來一張靠椅。
她自己則坐在靠椅上曬着太陽。
清明這幾天雖然陽光明媚,曬久了也會覺得熱的。
於是便會有兩名宮女各撐扶着一把“花蓋”站在丁太后的左右幫他遮陽。
丁太后的身邊還放着一隻小馬紮。
而此時,那釋塵煙正坐在馬紮上與太后說着宮外面的事情。
丁太后聽得吱吱直樂,還隨口問道:“那胖和尚從那大戶那裏化不來緣,真就在人家大門口坐上了?”
釋塵煙應道:“還真就坐上了,一連就坐了三天三夜!”
“喲,這真是空谷神僧了!三天三夜不喫不喝,一般人誰能受得了呀!”
釋塵煙笑出聲來:“哪裏真能不喫不喝呀!那和尚是喝足了水來的,三天不喝水他撐得住。”
丁太后言道:“那三天不喫東西,一般人也受不了呀。”
“剛剛不是跟您說了麼,那和尚的脖子上還掛着一串一百單八顆的大佛珠呢!”
“大佛珠?珠子能當飯喫?”
釋塵煙笑道:“那一百單八顆佛珠裏面有幾顆是假的!是用黨蔘、白朮、茯苓、甘草、當歸、熟地等數十來味藥材熬煮而成以後捏成的大丸。那些大丸就串混在了那佛珠裏頭!一般人不知道也看不出來。等到了夜裏無人之時,他便取下一顆來喫進肚子裏,足可頂那一天飢呢。”
“哦!”丁太后煥然大悟,“原來如此,哀家就覺得這怪異了。除了那太宵真人,哀家真沒見過誰能餓上三天三夜,不喫不喝的還能跑能跳。那胖和尚最後得逞了嗎?”
“那個大戶不知道佛珠之事,見得胖和尚坐了三天,眼看着他還能再接着坐下去,哪裏還敢怠慢呀,請進屋裏好喫好喝得供着,又拿出了十兩銀子供奉和尚,另添二十兩銀子的香油。不過剛剛說了,那和尚是個假和尚,這三十兩銀子可一文都沒交待給佛主。”
丁太后厭惡地說:“這等坑蒙拐騙的惡僧可犯了佛家大忌了!該下地獄的!”
釋塵煙言道:“誰說不是呢,地藏本願有言,若有衆生僞作沙門而心非沙門,破用常住,欺誑白衣,違背戒律,種種造惡,如是等輩,當墮無間地獄,歷千萬億劫,求出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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