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杜家子孫
劉永銘笑道:“留下來喫個便飯吧。您該知道,我王府裏的廚子可是從紫煙軒與橙虀坊那邊調過來的,手藝好着呢。”
“我即使再有銀子,那也比不上王府的排場。並非是我花不起這個錢,而是沒這個福緣享用。即是沒這個命,我還是不喫六爺您的東西了。而且這裏是紅杏樓也不是秦王府呀。”
杜春琦說着站了起來,向着劉永銘拱了拱手說:“老夫告辭了!”
“即是如此,那我也不送您了。您自便!”
“沒有王爺給我一布衣相送的道理,您留步吧。”
杜春琦說着拿起柺杖又給了一邊的杜祖希來了一下。
那杜祖希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衝着劉永銘便冷哼了一聲。
可他一轉頭,卻衝着那珏瑤姑娘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而後隨着杜春琦出了雅間去。
那杜祖希跟隨杜春琦一出去,雅間房門便又被珏瑤姑娘給關了起來。
杜祖希卻還有一些戀戀不捨,直到那雅間房門的最後一點門縫消失在眼前,他這才轉回頭去。
杜春琦對這個孫子的表現越發得不滿意起來。
他一邊向紅杏樓的大門外走去,一邊說道:“回去以後抄一便孝經,這幾日你就別去那間分號了。”
那間分票號是杜祖希的主要經濟經來源,一聽到杜春琦不讓他去那裏,他便有一些着急了。
杜祖希連忙說道:“爺爺!這事不能怪我,都怪那混世閻羅給我做局……”
杜春琦沒好氣地說:“平日你讓你多關心生意上的事情,多認識一些人你卻又不肯,只知道花天酒地,搏玩賭物。連他你都沒見過,不坑你坑誰?你若是不貪那份心,能有今日之事?”
杜祖希依舊堵着一口氣,說:“我們去報官!”
“報什麼官?你告得贏一位王爺?我們只是有點小錢而已,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
杜祖希跟在杜春琦身後,一步步地走着,心裏越想越不舒服。
他接着說道:“我們不是還有前輩在朝裏當官麼?可以讓他……”
杜祖希說的是禮部侍郎杜春秋。
“他是商洛杜家的,我們是長安杜家的,雖然都屬京兆杜家一支,但他早年間已與我們寫了斷情書了。即使沒有這回事,他也不會幫我們的。只要不與朝政有關,皇帝那裏向來都是偏袒劉六子的,誰讓他是已逝的德育皇后的兒子呢!”
杜祖希正要着急着回嘴,那杜春琦又言道:“再說了,我們拿什麼東西告?他若不承認,你能把他怎麼辦?人家拿來兌的假金子是十一兩一錠的,你給他寫的票據是十兩一錠的,人家不承認那些假金子是他的,你能把他如何?你還能跟別人說是你自己想貪他的金子,故意少報給客人?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後我們票號的生意還怎麼做?”
那杜祖希被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杜春琦嘆了一聲,喃喃地說道:“他怎麼就不是嫡子呢……”
杜祖希聽得杜春琦的話,連忙說道:“爺爺,您不會是想讓那小子繼承家業吧?他是聰明瞭點,但是……”
“我就只是這麼一說,你緊張什麼!”
“他是庶出呀!妾室生的算是什麼呀!我們這些正房出身的……”
“閉嘴!”
這一邊杜春琦一邊向外走一邊教訓着杜祖希。
那一邊在雅間之內,劉永銘又回到了演繹小高臺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小高臺琴案上的古琴。
那把古琴叫松風自合,是周太子柴世榮故意輸給劉永銘的。
工部侍郎衛科也曾送給過劉永銘一把狂草飛泉。
這些都是舉世聞名的名琴。
但還有一把枯木龍吟,已經被劉永銘送給了陸琳琅。
而那釋塵煙想要把那把琴收回去留一個紀念,這可把劉永銘苦壞了。
因爲琴在陸琳琅那裏,他現在有一些不知道怎麼把琴給收回來了。
劉永銘正在苦惱之時,從後廳走出來了一個人。
珏瑤姑娘的大雅間是用屏風分成了前後兩廳的。
前廳是娛樂廳,接待客人用的。
後面還有一隔間,是休息廳。
剛剛珏瑤姑娘就是從後廳裏將八寶琉璃盞拿出來的。
以前珏瑤姑娘常在後廳裏補妝,或者是客人喝多了酒,也會在後廳裏休息。
在後廳甚至還有一個恭桶,若是尿急還不用往外跑。
此時從後廳裏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徐小義。
那徐小義剛剛一直都在後面聽着,只是沒有出聲,杜家爺孫兩人卻是不知道這後邊還有人。
徐小義來到劉永銘身邊,說道:“六爺!我出來了。”
劉永銘問道:“剛剛都聽到了?”
“是。但不知道六爺想讓我做什麼?”
劉永銘言道:“剛剛那人是經緯票號的大東家大掌櫃,名叫杜春琦。”
“是,剛剛聽出來了。”
“他近兩年爲了與楊光祿掌櫃爭利在各地開了許多分號。分號開得越多,賺的銀子也就越多。但是票號這一行,開出去的銀票永遠都會比銀庫裏的銀子多。換言之,他的分號越多,各地分掉總銀庫的銀子也就越多。總票號這邊的現銀也就越少。上一次,他可足缺了三十萬兩的現銀,還是我存了三十萬兩給他,他這才度過難關的。”
徐小義問道:“如果當初不借給他,那他不是就倒了麼?”
“倒閉倒是不至於,但杜家的分票號多少會關停幾家,以解長安總票號之危。當時爺我生意也沒做得這麼大,他要是真倒了,長安城裏的商賈得有一半得去跳河了!我的損失也是不小呀。在沒能力接他盤之前,我是不會讓他倒的!而且他若是真把拳頭收回來了,那我以後又該怎麼對他下手呢?”
徐小義搖了搖頭說道:“我、我不知道商賈之事,也聽不懂六爺的意思。您直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劉永銘呵呵一笑:“剛剛他答應了我三十萬兩銀子。而且他也沒有說謊,他真的拿不出來,因爲他得留着現銀防着楊掌櫃派人擠兌他的票號。但他即是答應了,這就說明,他是有銀子的,但一定不在長安城!”
“不長安城?”
劉永銘笑道:“是,一定不在。因爲他拒絕我的訛詐,甚至都不考慮一下還價。”
“不是因爲他已經把田給賣了嗎?”
“不是!”劉永銘答道:“他爲了讓我不找他麻煩,他的可以還價的,要不然他不至於會帶一萬兩銀子來這裏。只能說明,他沒有現銀了。但他卻能答應下三十萬兩的兌換銀子,這又說明他還是有銀子的。但他需要籌集,如果銀子在長安城,他根本用不着這麼辦事,完全可以先給我送上十萬兩,安我的心,就當作我訛他的銀子了。”
徐小義好似明白了一些,他說道:“您是說,他一定會從別的地方調一些銀子過來?想讓我查一查他的那三十萬兩銀子是從哪裏調來的?”
劉永銘笑道:“聰明!”
徐小義看了看珏瑤姑娘,言道:“不如……不如給他們下蠱?派個人進經緯票號?”
劉永銘笑着搖了搖頭。
珏瑤姑娘站在一邊說道:“楊掌櫃做過這事,不過被人發現了,現在都不知道派出去的那個人被埋在了什麼地方。我也曾試過派出姑娘到他們杜家人的身邊去,只是……”
徐小義問道:“只是什麼?”
珏瑤姑娘應道:“杜家家風甚嚴,那杜祖希即使再好色,也不敢踏進青樓裏來。我曾安排過姑娘以巧遇邂逅杜家人,但最終也未能進入到杜家,甚至都沒辦法從杜家人那裏套出什麼話來。杜春琦的家教可謂一般呀。”
劉永銘也說:“杜春琦還是很有本事的,別看他那些子孫後輩各種小毛病,但被他治的都是服服帖帖的。小錯可以許,大錯卻是從來不犯。像今日之事態,那杜春琦想來也不知道處理了多少次了。”
徐小義冷笑道:“天下哪裏有不透風的牆!一個不行就換一個!我就不信杜家真就出不了一個敗類。”
劉永銘笑道:“杜家的敗類還真不少,除了杜春琦之外好似也沒幾個好人,但他家的規矩放在那裏了,這讓他們杜家的後輩們即使有那心也沒那個膽!不過門門第放在這裏了,杜家怎麼說還是會出幾個能人的。”
珏瑤姑娘言道:“爺說的是杜祖琯吧?奴婢曾派姑娘去試探過,那可是一位正直的好人,一點也不好色,如何也引誘不到。而且很有頭腦,也算是商賈中的佼佼者了。杜祖琯雖是長房,但卻不是嫡出,而是庶出,是長房小妾所生。”
劉永銘笑道:“壞就壞在杜家長房就這麼一個庶出。其他二房、三房卻是不認這個賬。杜春琦活着還好,那是天下太平呀。他要是死了,那杜家可就有樂子看咯!”
徐小義一咬牙,說道:“秦王府裏有個羅信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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