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人多手雜
曹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杜祖琯願意放人,於是便從房上跳了下來。
三人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離開了經緯票號總號。
那杜祖琯雖然憋着一口氣,但最後也只得放劉永銘等人走出了經緯票號。
而杜祖希此時的心裏別提有多不高興了。
珍寶樓之內的火勢也越來越大。
原本只是在樓梯上燒着,現在已經蔓延到了珍寶樓的大門口。
那火舌從大門裏竄出來,嚇得站在護院身後的杜祖希又往後靠了一靠。
杜祖琯着那大火嘆了一聲,而後看向了那幾句受傷的護衛。
杜祖琯叫道:“來人,將傷員都移到後屋去救治。”
其中一個護院說道:“先不動能,若是飛刀上有毒,越動只會讓毒性發作得更快。應該用門板來擡。”
杜祖琯說道:“九紋龍雖然燒了我們的珍寶樓,但他盛名在外,應該不是那種會用毒的小人。”
“不能不小心呀。那些江湖中人什麼花招都能使得出來。”
杜祖琯想了想,說道:“撕開衣服,一看便知。傷口若是沒有黑血流出想來是沒事的。”
護院聽了連忙蹲到一邊,將那大腿受傷的護院傷口處的布條撕開了來。
杜祖琯也連忙過去查看。
正如杜祖琯所料,來的那兩個人還算是正經,飛鏢上面並沒有淬毒。
此時杜祖希也走了過來。
杜祖琯一轉頭,便看到那褲子下面鼓起一大塊的杜祖希。
之前杜祖希要進房間之前吃了好一些東西,現在那些藥物已經發作,自然是止不住。
杜祖琯看了看那受傷護衛的大腿回頭又看了看杜祖希,又看回大腿,再次看回杜祖希。
經這麼幾個來回,讓杜祖琯禁不住吐糟道:“看到男人的大腿你都能這樣呀?你這麼缺女人吧?”
杜祖希氣道:“你說什麼呢你,不是一回事!你們都別管傷員了!快救火!快救火呀!”
杜祖希畢竟也是杜家子孫,這道命令倒也合理。
那些護院正要分批去救火之時,杜祖琯卻是尖聲大叫道:“都不許救火!”
杜祖希聽到杜祖琯的話咬牙說道:“你算個勞什子!樓都燒到大門了還不許去救火?”
杜祖琯沒有管那杜祖希,而是對着護院們說道:“該接着巡邏的便去巡邏,該防火勢蔓延的便去防着點,唯獨不許救火!”
杜祖希衝到杜祖琯面前,緊握着拳頭急道:“我說了快救火,所有人都聽我的!杜祖琯!我告訴你!現在還輪不到你來做得杜家的主!”
杜祖琯正要說話,耳中聽得從一邊傳來了一個滄老的聲音:“我要是說他做得,你當如何!”
杜祖希聽得身後有人說話,一邊轉身一邊罵道:“你算了個什麼東……”
杜祖希這麼一轉身,便看到一個白髮老頭被人攙扶着走了過來。
那杜祖希一看到老者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整個人都萎縮了下去。
他下意識得側退了一步,怯怯懦懦得低頭站在一邊。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杜家家長杜春琦。
杜春琦擡頭看着那越燒越旺的珍寶樓嘆息了一聲之後,這纔看向那杜祖希。
杜祖希將脖子一縮,根本不敢與杜春琦對視。
那杜春琦在眼了一眼杜祖希之後便不再理他,來到了杜祖琯的身邊。
他杜祖琯問道:“爲何不讓人救火?”
杜祖琯低着頭應道:“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珍寶樓裏盡是一些金銀之物,火勢再大也只會把金銀燒化而燒不沒。更況這不是爐火,是燒不化金銀的。火已大起,直衝房梁,現在進去救火已是無濟於事,這樓是毀了,不能再讓人員有別的損傷。”
杜祖琯雖然這麼說,但好似又有別的想法,且還不太願意說出來。
杜春琦看着杜祖琯說:“還有什麼?你且說你的吧。”
杜祖琯猶豫了一下之後,老實地說道:“若是讓人救火……不是孫兒不信任手下。人多手雜,萬一有人見着金銀心中起了邪念,隨手一掏,那我們損失的可就不只是一座樓了。”
杜春琦聽了杜祖琯的話,原本惆悵的臉上竟是露出了微笑出來。
在杜祖琯的眼中,珍寶樓裏除了金銀器,還有一些瓷器與玉器,這些都是燒不化的。
玉器可能會有一些損失,因爲玉在脫水的情況下會開裂,但損失應該不會太大。
能被燒化的其實是一些字畫。
但珍寶樓從藏寶開始,就沒有藏過一副字畫。
因爲字畫從來都是不能用作典押品的,即使是八方經典也是一樣的。
金銀首飾及瓷器、玉器等物品,在材料學不發達的年代是真不好做贗。
但是字畫則不同,字畫做贗早在北魏時期就開始了。
在唐朝時字畫做贗達到了第一次高峯,第二次高峯期是在北宋年間。
名家仿名家都不是新鮮事。
光光北宋的清明上河圖就有三十多本。
除了中國的二十多本外,在清朝時期外流到美國的就有五本,被法國掠走了四本,英國和日本也各搶走了一本。
他們大拿走的大多是臨摹本,但是誰都沒有把握說自己拿的是真品或是贗品。
名家仿名家還算是運氣好,但誰也不能保證民間沒有做贗高手。
民國時期北京琉璃廠就出了一大批能以假亂真的書畫做贗高手。
所以典當、典押相關從業人員是絕對不觸碰這些藝術品的,所以珍寶樓裏是一件紙製品都沒有。
此時,那杜春琦滿意得打量了一下下杜祖琯之後,對手下那此護院說道:“加派人手守在這裏,不要叫火勢蔓延就行,這座樓燒了就燒了吧!火熄之後再來報我,我自會派人清理。”
杜祖希一聽,心中着急。但他卻不敢忤逆自己的爺爺,一句話也不敢吭。
杜祖琯卻在應了一聲是之後,指揮着衆人巡邏、監視那座着了火的珍寶樓。
在弄完了這一切之後,杜祖琯纔回到杜春琦的身邊。
他對杜春琦說道:“今夜之事鬧得有些大,驚動了爺爺,這是孫兒的不是。但……家裏離這裏還算是有些遠,爺爺您如何這麼快得到消息過來的?”
杜春琦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杜祖希,嘆道:“我哪裏知道這裏走水了。只是有人來傳報,說是希兒在票號裏的房間裏有生人的動靜,我怕他再惹出事端來,這纔來過看一看。”
杜祖希一聽,連忙走出來一步說道:“這火不是我放的!是那九紋龍和他的妻子給放的!”
杜春琦言道:“進來的時候我在門口看到他們了。”
“什麼!”杜祖希驚了一下。
那杜祖琯連忙關懷地問道:“爺爺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情。他們二人是江湖中有名的俠義之人,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他們殺的都是些罰有應得之人。”
杜春琦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杜祖琯,而後接着說道:“我與他們說了幾句話,那九紋龍也算是禮貌,只是提起了洛陽的災情。他對那名被藏在我票號裏並被他帶走的可憐賣香少女是隻字未提呀!”
杜祖希一聽,連忙後退了一步。
杜春琦看向那杜祖希又說道:“官府做事雖然霸道,但終歸還算是要講點理的。江湖中人可就不一樣了!他們認定了的事情,可不會拿什麼證據出來與你對質。他們若是真想殺人,刀子一動也就殺了。”
杜祖琯問道:“那洛陽那邊……”
“洛陽那邊的票號因爲水患也不順利呀,這個月怕是得虧損一些了。不過沒事,問題不大。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杜祖琯言道:“雖然那九紋龍逼捐之事很令我惱火,但災民……”
“不必吞吞吐吐的,有想法就說出來!要不要做那是我的事情,你且說你的吧。”
“是,孫兒是想……”
“等等!”
杜春琦手一擺,言道:“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帶我去你房中,我們細說。”
“但是這裏……”杜祖琯指了指那着火的珍寶樓。
杜春琦言道:“這裏不是還有希兒在麼?就讓他在夜裏守這最後一道崗吧,明日我看看能不能再在別的地方給他安排個差事。”
杜春琦的意思很明瞭了。
就是夜裏關於賣香女的事情以後能不提就不要提了。
至於杜祖希,讓他賺個今夜守值不至火勢蔓延的功勞,然後明升暗降就完事了。
雖然杜春琦很生杜祖希的氣,但畢竟都是一家人,不能真往死了整。
杜祖琯看了看杜祖希,心中生起一道唏噓。
杜祖希雖然不是長房出身,但卻是二房嫡子。
杜祖琯雖然是長房長孫,但卻是庶出。
這要是杜祖琯犯了這樣的事情,還指不定要有多大的罪過呢。
杜春琦明顯就是在偏袒杜祖希。
杜祖希見得杜春琦並沒有打罵責罰自己,連忙要上前“謝恩”。
他叫道:“爺爺、爺爺,我的親爺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