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西鄉月團
“我……是……是那個誰……”
劉永銘白了那儒士茶商一眼說道:“就你們什麼生意都想做什麼都不精通的樣子又怎麼能做得好生意呢?還不賠死你!韋賢妃是與本王不太對付。但平日裏本王也沒爲難過你們這些在外面做生意的韋家人吧?你們怎麼就好意思來坑本王呢?也不怕本王找你們後賬?”
“這……這……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你們要是故意的,我早一把火把你們韋家的祖宅宗祠給點了,哪裏還輪得着你安然無樣地坐在這裏!”
“是是是。”
劉永銘搖了搖頭,又道:“算了算了,本王也不爲難你,一會兒你就乾坐着聽,沒事少說話。省得說出什麼丟人的話來辱了我們皇家宗戚的臉!”
“是是是。”儒士茶商連連又應和了幾聲。
劉永銘衝着儒士茶商一翻白眼,這才走開。
二樓正背靠牆處有一把大椅子。
那椅子十分氣派,一看就知道不是給一般人坐的。
劉永銘一點也不客氣,往那椅子前一站,身子一甩,便就坐了下來。
劉永銘一坐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一下來,即使是樓梯口那些一樓上來旁聽的人都墨不做聲。
劉永銘用手輕釦了一下椅子邊的茶几。
那堂倌連忙在一邊沖泡了一杯清茶後走了上去,將清茶輕輕地放在了茶几上。
“六爺,這是今年的西鄉月團,林掌櫃進貢給您的,您慢品。”
劉永銘看了看那茶碗輕笑一聲:“還是林掌櫃有心呀。知道爺我好這一口。忙你的去吧。”
唐朝以前的人喝茶大多數是要加姜、花生甚至是白芷、桂皮等香料,但西鄉月團卻是一個異類。
西鄉月團是白茶,口味清鮮,淡雅回甘,只要開水沖泡即可。
劉永銘品着茶,那堂倌卻走進了劉永銘邊上的一個雅間裏,不一時他就拿出了一個托盤出來。
托盤上放着文房四寶,連墨都是研好的。
堂倌將那文房四寶一一放在了葉長青的桌子邊上之後,劉永銘這纔開始說話。
他看了看衆人說道:“蒙人的使者到了,等着茶喝呢。可茶市到現在都沒開,你們說說怎麼辦吧。”
那有些傻氣的林掌櫃馬上開口說道:“六爺,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喲,是林掌櫃呢!你這人就不是會說客氣話的人,平日裏罵街比本王還狠呢,三句話裏要是沒有爆出什麼粗口出來,本王都得懷疑你是不是本人了!你就別客氣了,都是熟人,本王這還喝着你的茶呢,誰還不知道誰呀,沒什麼不好的。”
林掌櫃哈哈一樂,說道:“還是六爺您與小人對脾氣!那我可就直說了!蒙人的使者不走,我們堅決不開賣!我們這裏要是一開賣,朝廷那裏還指不定要壓多少價下來強收我們的茶呢!”
劉永銘說道:“今年比往年又漲了不少了吧?你那磚茶今年怎麼賣的?”
“您也別管我是怎麼賣的,反正只要朝廷壓價,別人開不開張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出手!我寧可把那些茶爛在倉庫裏!”
劉永銘笑道:“你是做磚茶的,那些磚茶放個一兩年都沒放事。你即是心意已決,那你就放着吧。還有別人願意出手的嗎?”
劉永銘話音剛落,那李掌櫃便說道:“小人願意出手,但小人手上沒有茶園,也都是向茶農們收的,我現在有的也只是去年的茶了。”
劉永銘說:“你也少說便宜話,你手上要是沒有新茶就不會在這裏等着開市了,少來敷衍本王,坐一邊去吧。”
“爺,要不讓奴家說兩句呢?”
嬌滴滴的女人的聲音進了劉永銘的耳中。
他轉眼過去,只見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成熟女熟在單獨的一張桌邊上站了起來,此時正向着劉永銘壓福。
劉永銘笑道:“說說說,石娘子要說話,本王怎麼會擋着呢,不過石娘子你離得遠,本王聽着有此費勁,要不然你過來一些,坐本王的腿上來說。”
石娘子輕笑道:“六爺您說的哪裏話,只要生意能做成,別說是坐在您的腿上說話了,夜裏奴家去您的王府裏侍寢都沒關係。”
“哦?你那死鬼丈夫不會生氣吧?”
“這奴家就不知曉了,不如讓他夜裏去找找您?您當面問問他的意思?”
劉永銘樂道:“行行行。本王這人沒什麼愛好,就喜歡與人聊天,沒人聊天的時候本王也與鬼說話。一會兒我們完事以後……還是在夜裏吧。將你那死鬼丈夫帶上,就到本王的王府寢臥裏來,我們好好地說說話。記得穿上你那條青豔的紅兜,上面繡着翠鳥的那一件!”
石娘子壓福說道:“能伺候六爺是奴家的福份。但奴家的身子可不能讓人白佔便宜。您多少得……”
劉永銘笑道:“從來都是本王佔別人便宜,何時讓別人佔過本王便宜過?當然了,我父皇除外。那可是皇帝老子,我可得罪不起!”
林掌櫃突然說道:“但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不想讓你的皇帝老子佔我們的便宜!”
林掌櫃說話的語氣很衝,一點也不像是在商量事情,而是在變相地罵街。
劉永銘輕咳了一聲,放下茶碗說道:“林掌櫃,你說的這些話呢,其實我也不在意。你說也就說了,但今日這裏還有個外人呢。”
劉永銘的嘴向着“韋爵爺”努了努。
韋爵爺真的就是他們這裏面的外人,而且劉永銘還真不是對林掌櫃的話有意見,而是真的是在提醒他,小心禍從口出。
林掌櫃看了看那韋爵爺,正過頭來說道:“我管不了那許多。六爺您是知道我的爲人的。您與我最是能說得上話,我們可是一起逛過青樓,一起在縣衙門口撤過尿的主!”
“行了行了,現在真不是攀這交情的時候,石掌櫃還在這呢!我們就長話短說吧!”
林掌櫃急道:“開市可以,但不能壓我們的價呀!更不能強買強賣!去年平茶一擔賣到八兩,這不算是擡價吧?可朝廷呢,五兩一擔就來強收了!收也就收了,有五兩也算是能讓茶農們活下去。那銀子呢?說好的兩個月後給,活活拖了大半年。大半年後又甩出一句等信的話來!”
劉永銘正要說話,那林掌櫃一拍桌子,又大聲地嚷道:“朝廷那邊說是到年底給,可到了年底了,朝廷那裏不僅不給,還說什麼遇了寒災,讓我們捐點銀錢!茶農那邊都活不下去了,我們哪裏還有銀錢去捐,欠着我家的活命錢呢!”
劉永銘此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說這件事情,只得吱吱唔唔起來:“那個……林掌櫃。”
林掌櫃也不管劉永銘要不要面子,他接着說道:“六爺!說句不好聽的話,今年的茶真的不行,量也上不去。且不說因寒災少產了多少,就說那些茶農,雖然六爺您賙濟了一些,但遠水也解不了近火呀,餓死凍死的也不少呢,現在茶園裏真沒人幹活了!”
劉永銘擺着手說道:“我知道衆位的難處,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客氣地與衆位說此事,你們也知道我的脾氣其實比林掌櫃你好不到哪裏去的。朝廷那裏的事是朝廷那裏的,本王不參政你們也是知道的。與本王抱怨也沒用,也不是本王強要的你們的茶不是麼?你們按着良心說一說,本王與你們做生意何時欠過你們銀子?你們的農民受災,本王也是接濟過的。”
林掌櫃連忙說道:“六爺!您做生意那是沒話說,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的,還時刻地惦記着我們,爲我們着想。不管長安城裏多少人在您背後罵您、議論您,我們這些茶商茶農對您可是十分敬重的!”
“別撿那便宜話說。說重點!”
“不管怎麼樣,您都是王爺!是皇上的親兒子!我林某人認定了,朝廷的事情也就是您的事情!朝廷那裏可以不管我們死活,可您得管呀!我們可都還指着您過活呢!”
劉永銘輕笑道:“朝廷那裏欠着你們的銀子……這事本王還真管不了,那是戶部的事情。本王也不參政,不過父皇現在讓本王管着內務府,內務府的事情本王還是能說上話的。這樣,內務府的茶葉生意本王就不做了,全讓給衆位,由衆位來供應宮中供茶,你們看如何?”
劉永銘這話可不是自做主張,這其實也是劉塬的意思。
劉塬讓劉永銘來處理茶商之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劉永銘經營着內務府。
戶部那邊欠着茶商茶農的銀子,作爲“幕後戶部尚書”的劉塬自然也是清楚的。
茶商不開市的主要原因劉塬心裏當然也是明白。
細算起來最後的始作俑者就是朝廷,劉塬當然不可能將此事擴大化而往自己臉上抹黑。
而能調解這些事情的人,也就只有經營茶業且還是主管內務府的劉永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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